
第6章 墨家明鬼
更夫的梆子声敲过子时三刻,萧承煜站在院落里,望着天边残月。掌心的冰晶纹路已蔓延至手腕,每道纹路都在微微发烫,那是吸收赤鳞符残能的副作用。
他数着更声,估算着三伯房刺客的最佳突袭时间——子时四刻,月落西山,正是阴影最长的时候。
第一缕杀机来自东南方屋脊的青瓦下。萧承煜故意踢翻青铜烛台,寒蝉灵体顺着倾倒的火光阴影扩散,如蛛网般笼罩整座院落。
弓弦绷紧的轻响传来时,他指尖的冰晶纹路骤然亮起,冻结了刺客弩箭上的赤鳞毒液,冰屑落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出来吧。”他望着屋脊阴影,掌心凝聚的寒蝉灵体化作半透明的骨蝶,振翅声惊起檐角积雪。三道身影从不同方向跃下,为首者手持赤鳞短刃,面具缝隙中露出的蛇形瞳孔,与三伯房密室中的窥影碗如出一辙。
第一波刺客来自屋顶,共两人,使用赤鳞弩箭,箭头淬有蛇毒。萧承煜侧身避开时,注意到他们的步法是苍梧水云殿的“踏浪步”,鞋底沾着潮湿的河沙——这是苍梧细作的标志。
他指尖轻点地面,冰晶纹路如藤蔓般蔓延,冻结了刺客的脚踝,骨蝶趁机钻进对方袖口,啃食其灵脉。
第二波袭击来自东侧月洞门,一人甩出赤鳞锁链,链身缠绕着冥河宗的锁魂咒。萧承煜突然扯开衣襟,肩颈处新浮现的寒蝉纹身发出微光,那是初代灵骨碎片嵌入皮肤形成的灵脉标记。
锁链触碰到纹身的瞬间,发出铁器灼烧的滋滋声,锁魂咒的蓝光被寒蝉纹吸收,化作他掌心的冰晶能量。
“隐脉者的血,是赤鳞术的克星?”持链刺客的声音带着惊讶,却在萧承煜欺身近战时,被骨蝶震碎了腕骨。
萧承煜发现,此人腰间挂着三伯房的赤鳞令牌,背面刻着“赤阳神火将临”,边缘还有苍梧水云殿的蝶形印记——三伯房果然同时勾结两国。
第三波刺客从正上方袭来,手持涂满蛇毒的匕首,直奔眉心。萧承煜不闪不避,指尖寒蝉骤然膨胀,化作半透明的骨盾,盾面浮现出初代家主的寒蝉军旗虚影。
匕首砍在骨盾上,溅出冰晶般的血花——那是刺客被隐脉冻结的灵脉血,血珠落地时竟发出蛇信的嘶鸣。
卸去最后一名刺客的关节,萧承煜捏住对方手腕,赤鳞面具下,是张满是疤痕的脸。
他注意到刺客颈间挂着三伯房的印记,却在锁骨下方发现一个墨色齿轮纹身——那是墨家机关坊的标志,说明此人曾是铁脊矿的墨家苦工。
“你母亲是不是在矿上做苦工?你妹妹今年八岁,对吧?”萧承煜的声音放软,指尖划过刺客颈间印记,寒蝉灵种顺着皮肤渗入,“三伯房每年从矿上带走十名灵脉觉醒的孩子,说是送往青岚城修炼,实则用他们的灵骨喂养赤鳞蛇。”
刺客的瞳孔骤缩,手中短刀“当啷”落地。萧承煜捡起刀,发现刀柄刻着“霜”字,与他在铁脊矿见过的墨家机关弩相同:“林霜禾是你妹妹?她总说,墨家机关术不该用来杀人,而是保护弱小。”
“你……你怎么知道?”刺客的声音带着颤抖,疤痕下的皮肤渗出冷汗,“三伯房说,萧氏嫡脉会把我们炼成灵骨灯……”
“灵骨灯?”萧承煜冷笑,指腹擦过刺客颈间印记,那里果然有被锁魂链勒过的痕迹,“三伯房用赤鳞蛇毒控制你们,用你们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们,就像当年他们对我母亲做的一样。”
他掏出母亲遗留的半片锁魂链,链上的寒蝉纹与刺客的齿轮纹身形成诡异的共鸣。
从袖中取出三枚寒蝉玉坠,萧承煜将它们分别塞进刺客手中:“玉坠里封存着寒蝉灵种,能护你们家人周全。”
他指尖在玉坠表面划出冰晶纹路,与刺客的齿轮纹身融合,“但记住,若再让我发现你们为三伯房卖命,灵种就会啃食你们的灵脉,让你们变成矿洞里的雾尸。”
三名刺客互相对视,最终跪下叩首。为首者摘下赤鳞面具,露出左脸的烧伤疤痕:“小人铁脊矿林铁,这两位是胞弟林钢、林锡。三伯房去年带走了我妹妹林霜禾,说她灵脉不纯,要送去祭赤鳞蛇……”
“林霜禾灵脉不纯?”萧承煜挑眉,想起矿上那个总穿着墨色短打的少女,她改良的机关弩曾在族试中救过他一命,“她现在在萧氏机关坊,正在研究用灵骨碎片驱动傀儡。”他指向对方锁骨的齿轮纹身,“墨家讲究‘兼爱非攻’,你们该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林铁兄妹的故事如潮水般涌来:铁脊矿本是青岚重要灵矿,七叔房却将灵脉核心卖给苍梧,换取血玉髓。
三伯房以“灵脉觉醒”为由,每年从矿工子女中挑选灵脉者,实则用他们的灵骨修炼赤鳞术,林霜的左臂便是因此被蛇毒侵蚀,至今戴着墨家机关义肢。
“去矿上告诉霜禾,”萧承煜塞给林铁半块赤鳞令牌,背面的“赤阳神火将临”已被他用隐脉刻上密文,“三日后,苍梧商队会运送血玉髓进城,让她在矿洞深处布置‘寒蝉雷’——用墨家机关引爆灵脉,伪装成赤阳神火袭击。”
刺客退去后,萧承煜站在月光下,望着手腕的冰晶纹路。指骨结晶化已蔓延至小臂,每道纹路都对应着罗盘上的隐脉刻纹,而在结晶深处,隐约可见归墟之眼的倒影——那是初代家主灵骨碎片在他体内的共鸣。
“好手段。”阴影中传来金属摩擦声,林霜禾的机关义肢擦过廊柱,墨色短打外披着寒蝉纹斗篷,正是他母亲当年的旧物,“用刺客的愧疚心收服死士,再借墨家机关嫁祸赤阳,萧承煜,你比你父亲更像棋手。”
她扔来一个青铜齿轮,齿轮中心刻着寒蝉纹,边缘却是墨家的机关纹路:“这是矿洞密道的钥匙,七叔房用苍梧血玉髓打通的密道,直通祖陵密室。”
霜禾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父亲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三伯房诬陷灵脉不纯。”
萧承煜接过齿轮,发现与他掌心的冰晶纹路完美契合:“你早就知道我在布局?”
“从你在族试中冻结赤鳞符开始,”霜禾的机关义肢发出轻响,袖中滑出改良版骨蝉弩,“墨家讲究‘明鬼’,而你,分明是被寒蝉灵鬼附身的逆时者。”
她指向萧承煜腕间的结晶,“初代家主的灵骨碎片,在你体内活过来了吧?”
更夫的梆子声敲过丑时,远处传来王庭鹤卫的马蹄声。萧承煜望着霜禾转身的背影,她斗篷上的寒蝉纹与军旗一致,却在边缘多了圈齿轮——那是墨家与萧氏隐脉的初次结盟,也是归墟之眼齿轮开始转动的声响。
他摸出从刺客身上搜出的赤鳞令牌,背面的“赤阳神火将临,苍梧愿为前驱”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三伯房以为借赤阳之手能除掉他,却不知,这枚令牌将成为青岚王庭与赤阳决裂的导火索,而他,早已在令牌中种下寒蝉灵种,只等时机成熟,让赤鳞术的反噬,烧回三伯房自己的巢穴。
月光渐淡,萧承煜腕间的冰晶纹路突然发出微光,指向祠堂角落的莲花烛台——那里,父亲萧战山的铠甲寒蝉纹闪过三次,那是密道开启的信号。
他知道,今夜的刺客夜战,不过是这场千年赌局的餐前酒,而真正的盛宴,将在祖陵密室开启的瞬间,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