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代灵骨
祠堂角落的莲花烛台在风中轻晃，烛影扫过青砖时，萧承煜的指尖已按在寒蝉纹地砖上。
灵脉共鸣的震颤顺着掌心传来，地砖下的密道发出石磨转动的闷响，莲花瓣纹路与他掌心的冰晶完美嵌合，露出的石门上，寒蝉纹的左翼缺口正滴着血——那是他方才划破指尖留下的印记。
“隐脉的钥匙，在血与骨的交界处。”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萧承煜望着石门缓缓开启，石阶上的寒蝉刻纹正在吸收他的灵脉，每道纹路都亮起冰蓝色的微光。
密道深处传来万骨摩擦的轻响，像是历代萧氏隐脉者的灵骨在叩首，又像是三千年前景泰陵鼎中的灵液在沸腾。
下行二十三级石阶，萧承煜的靴底碾过刻满符文的青砖，符文在他踏过时依次亮起，浮现出初代家主萧战的手记：
“隐脉非萧氏独有，乃归墟之眼所赐逆时之种。吾以灵骨为契，盗神灵之脉，铸寒蝉之纹，望后世子孙能持此钥匙，断人神之链。”
“每代隐脉者觉醒，必引动祖陵灵骨共鸣，然神灵契约如影随形——隐脉吞噬灵术时，亦在修补鼎中裂痕，助神灵复苏。”
“若见此手记，吾骨已朽，唯望来人以血为墨，改写归墟命数……”
手记末尾，刻着与他掌心相同的寒蝉纹，蝉身中央的裂痕比他的多了三道，仿佛在诉说初代家主当年的挣扎。
萧承煜摸了摸腕间的结晶，发现裂痕正在同步生长，这才惊觉隐脉的真正代价——每使用一次，便是在修复神灵的契约，离三千年的血契反噬更近一步。
密道石壁上，嵌着十二盏灵骨灯，灯油正是历代隐脉者的骨髓。
萧承煜认出其中一盏刻着“萧氏姑母”，那是三伯房提到的三十年前被制成灵骨灯的隐脉者，灯芯处竟缠着半片锁魂链，与母亲遗留的残片严丝合缝。
石阶尽头是青铜拱门，门上刻着完整的归墟之眼，十二道灵脉从眼中蔓延至九州各地。
萧承煜掌心的冰晶纹路突然发出强光，拱门应声而开，露出的密室中央，悬浮着半幅灵脉图——正是父亲萧战山书房中的那半幅，此刻在他的隐脉催动下，正与空中的光点融合，逐渐拼合完整。
“承煜！”萧战山的声音从密道上方传来，带着风雪的急促，“王庭鹤卫已包围祠堂，崔明远带着言灵玉碟来了！”
萧承煜却盯着灵脉图中央，那里浮现出他的倒影，掌心的寒蝉纹正在吸收图上的归墟之力，而他的瞳孔中，十二瓣灵光里属于隐脉的那一瓣，已完全亮起。
灵脉图边缘，清晰地刻着三伯房、七叔房与苍梧、赤阳的勾结路线，铁脊矿的位置正在渗出血色，那是苍梧血河祭的侵蚀。
密室角落的青铜鼎中，浸泡着初代家主的灵骨，骨头上的寒蝉纹与他掌心一致，却多了道贯穿全身的裂痕。
鼎旁石台上，放着母亲当年的锁魂链，链上的冥河宗符文正在与他的隐脉共鸣，链心处，竟嵌着半块从归墟带回的陨铁——与父亲铠甲上的陨铁同源。
更远处的石壁上，刻着三千年前景泰陵血契的场景：初代萧战单膝跪地，十二道神灵光团钻进他的十二处大穴，鼎中灵液化作灵脉流向九州。
而在画面右下角，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正在拾取鼎中碎片，他的掌心，同样有寒蝉纹——与萧承煜重生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逆时者，你终于来了。”初代灵骨突然发出嗡鸣，骨腔中传出的声音混着归墟的海风，“三千年了，每代隐脉者都在为打破血契铺路，你母亲用锁魂链，你父亲用陨铁，而你……”
灵骨指向灵脉图，图上青岚边境的灵矿正在大片枯萎，“该用寒蝉鸣骨，震碎鼎中神灵的枷锁了。”
密道上方传来兵器交鸣，萧战山的铠甲寒蝉纹在石阶上投下影子。萧承煜抓起母亲的锁魂链，链上的陨铁突然与他腕间结晶融合，形成完整的寒蝉护腕。
他知道，父亲的拖延时间有限，王庭鹤卫的言灵术已封锁祠堂出口，而苍梧的血河祭，已让天空泛起血色。
“记住，”初代灵骨的裂痕中渗出金红色液体，“隐脉者的骨，是归墟的钥匙，也是神灵的祭品。当寒蝉鸣骨之时，便是你与鼎中神灵的最终对决……”
密道突然震动，萧承煜看见灵脉图上的铁脊矿位置爆发出强光，那是林霜禾的寒蝉雷引爆了血玉髓。
血色光芒中，他听见林霜禾的机关弩在矿洞深处轰鸣，墨家机关与隐脉灵术的共鸣，竟在矿脉中形成了小型归墟之眼。
“承煜！”萧战山的怒吼带着灵脉波动，“三伯房带着苍梧细作进了祖陵，他们要抢初代灵骨！”
萧承煜转身，发现石门不知何时闭合，母亲的锁魂链在掌心发烫，链上的寒蝉纹与石门纹路重合。
他突然明白，父亲早就知道祖陵密室的真相，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这场与神灵的赌约，便不再是他一人的战斗。
指尖按在石门上，冰晶纹路与归墟之力融合，石门轰然开启。
门外，萧战山的铠甲已染血，三伯萧崇山的赤鳞蛇尾正扫过石阶，而萧承焕站在他身后，左臂完全蛇化，赤鳞面具下的瞳孔，竟分裂成与神灵相同的十二瓣。
“隐脉者，”萧崇山的独耳在血光中泛着青灰，“把初代灵骨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萧承煜却望向天际，苍梧方向的血云已蔓延至青岚城，血云中，他看见一个戴着蝶形银饰的少女站在水云殿顶，颈间银饰正在碎裂——那是苍梧公主姒缨，也是他前世刑场看见的宿敌。
“父亲，”他握紧锁魂链，寒蝉护腕发出刺目蓝光，“打开归墟之门的，从来不是灵骨，而是逆时者的血与骨。”
更夫的梆子声敲过寅时，这是萧承煜重生后的第一个黎明。
祖陵密道中，初代灵骨的裂痕完全愈合，而他腕间的结晶，已蔓延成完整的寒蝉纹，蝉身中央，一道崭新的裂痕正在形成——那是他用隐脉撕裂神灵契约的印记。
血色黎明中，寒蝉鸣骨之声第一次响彻九州，惊起的不仅仅是青岚城的寒蝉，还有三千年前景泰陵鼎中，那十二道即将苏醒的神灵光团。
萧承煜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