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颗白菜引起的骚乱
西州关外本就是苦寒之地，鲜于汀部落也不擅长精耕细作，就靠放羊牧牛，时不时敲诈一下汉国为生；这次杀进关内十几万人马的粮草就已经是鲜于汀部落半数以上的存粮了，再带多一些，要是打仗不顺利，部落里又得饿死一批小鞑子。
可这些粮草也不多，入关快半个月，人嚼马咽，早就吃得七七八八了。
要不是打下了汉国西州的粮仓代县，又从运河边上的码头四处抢掠，加上征粮队扫荡西州村庄获得的粮食，这仗都不用继续打了，鞑子自己就得跑。
听海兰善这么一说，现在是有出账没进账，估计大家伙儿心里都犯了愁；看来现在需要这些人打打气了，于是黑台平说道：“不要紧，即便蛮子刺史下了坚壁清野的命令，也不会对我军造成多大的影响。
本汗早已料到此节，前番赫少衮在韩城，便身负联络汉国高迎风，以及晋州粮商之责；大哥是不知道，蛮子的朝廷三番五次禁止粮食流出关外，可是晋州的那些粮商不照样顶着砍脑袋的风险把粮食卖给高迎风，卖给咱们？
本汗是看明白了，只要银子给得多，便是让这些蛮子把爹娘卖了，他们都愿意，何况区区粮食？无非多耗费一些银钱罢了，反正咱们在代县等地所获甚巨，将来等打破了蛮子繁华的长安城，钱财金银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听黑台平这么一说，海兰善一众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又商议了一些事敲定主意，待海兰善等一众鞑子出了大帐以后，黑台平又找到齐尔达朗，说道：“本汗觉得不大对劲儿啊，蛮子们怎会这么快就把长安周边弄得鸡犬不留？会不会有诈？”
齐尔达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会。我军自打破鹿山口进入中原人的地盘已经半个多月了，中原人在鹿山口到镇虏县一带的狼烟早就传到了他们的府城；加之我军在代县与汉国军队交战，他们的刺史警惕之下，作出这等命令也是情理之中。况且汉国的军队腐朽不堪，带头的把总、老军时常殴打底层士兵，贪污军饷，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这些把总将领的佃户，谅他们也翻不出个动静来。
不过未雨绸缪，大汗还是要催一催赫少衮，让他早点把粮食买到手，从晋州运过来。其次，中原人的地盘流寇遍地，马匪扎窝，大汗还要小心这些土寇劫掠我军的粮道。”
黑台平点了点头，齐尔达朗说得正如他意，便道：“齐尔达朗不愧是去过中土的人，说得再理。本汗马上派几波哨探乔装打扮了去催赫少衮，让他抓紧，多耗些银子也不要紧。”
只要一提起赫少衮，想到赫少衮那张不可一世的脸，黑台平只感觉发恶心，几欲作呕，恨不得赫少衮立刻死了就好。不就是当初弄死了你额娘，外加征用了你一个女朋友吗？犯得着在大帐里跟我动刀动枪？
再说了，你额娘当初竟然想让你做大汗！每晚都在父汗耳边吹枕边风，说赫少衮是如何的骁勇善战，文韬武略；说起本汗来便是此子城府太深，阴谋诡计多端之人，不足以堪大任；七弟啊七弟，你也配做鲜于汀的大汗？本汗不弄死她还让她继续说？这事儿能怪我？
还有察布楚林，多好的、多水灵的一颗白菜啊，鲜于汀部落里百年难见的美人，你赫少衮跟她好了一段时间就能证明她是你的？要拱也应该由本汗来拱，至于赫少衮，让他去死吧！所以这次东征暴汉，黑台平找了一个买粮的借口，就把赫少衮打发到晋州去了。
可怜的赫少衮，即便他真的雄才大略，骁勇善战，一员让西州汉军闻风丧胆的猛将，此时也被撵到晋州，充当后勤保障人员了。
黑台平心里现在只有三个梦想，一是阿惠、赫少衮这几个狗奴才哪天能突然就死了，被汉军的箭射死也好，得了病病死也罢，反正死得越快越好；二就是好好在长安掠夺一把，争取把部落十年的存粮都抢到手；最后看看以后几年，中原的朝廷能不能再衰落一点，再乱一点，自己好带着马仔杀入关东，也去逐鹿中原，争一个皇帝当当！
不过黑台平从未向任何人表露过这些梦想，他觉得自己注定是要超越父汗的明君…
凌晨丑时三刻，绵延百里的鲜于汀大军，其前锋两万精锐在罗托的带领下，悄然无声向长安城西门而去；经断岭谷，出谷口后距离西门朱雀门已不足一百里。
定初元年六月初五，当清晨的第一缕微风吹过山峦，黑台平统领近十万兵马，终于抵达了长安。
正如鞑子的哨骑所报，长安防务极度虚弱，兵不满五千；看起来，整个西州的汉军高层将领都没有料到，黑台平居然敢玩火，偷袭西州腹地。
长安城东西两翼的成古、通江两县本来分别有兵两千，固守这两翼，与长安城形成联防犄角之势。但河南刺史秦淮率军抵达后，抽调了这两县一半的兵力，要去代县和鞑子决一死战；因此，现在成古、通江两县阖兵不到两千，且大多是老弱病残。
昏睡中的成古守将张世凯在睡梦中被手下叫醒，等他上了城头看见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鞑子，惊恐万分，慌忙中收拾好了财宝带着手下士兵仓皇逃窜，一路惊魂不定。
长安西边的门户之城通江也是一样，林相率军后撤，将长安西边的门户让开，至此，长安门户洞开，防务尽失，鲜于汀兵锋直指长安。
阿惠率部围困通江县城、壁州，格吉拉则率军意图攻占阳县，取长安北门。甚至私下商议破城三日不封刀，但这几处的守将跑之前大肆传播消息说鞑子要来了，要屠城！搞得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后来直接也跟着跑路的守将，一同逃了。
刚挨了打的罗托自出了断岭口，一路还算顺风顺水，由于一路上基本没有汉军的守军，就算有，也都装作没看见；加上始终有孔思礼这种带路的公知精英，罗托是第一个到了长安城外围的。
本来罗托很高兴，昨儿个刚被大汗抽了一顿，现在不好生表现一下，只怕回去又要吃马鞭；可鞑子哨兵的探报马上又让罗托愤怒了起来。
“猛安爷，那些汉人把这附近能找到的村庄都烧了，什么吃食都找不到；除了有些河水还能喝，其他的水源都被蛮子们丢了死狗、死猪进去，喝不了了。”
罗托虽有些不快，但这事儿父亲和大汗也料到了，唯独没想到蛮子们下手如此狠毒；罗托作为前锋，少不得要派兵出去找水源，打井，甚至还要修补被高阶下令捣毁、刨得坑坑洼洼的官道路面，以供黑台平中军和骑兵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