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之年逢暮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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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灵犀阁主

天已经黑透了,赵佑年也不说话,起身出门飞身上马而去。奔了一阵,天空簌簌地落起雪来。

赐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逊王得知气得跳脚。他万没想到,拆散他和冯暮烟好事的人会是皇上。但是他哪敢恨皇上,只好转过来恨毒了赵佑年。

这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晚饭时下人端上来一碗羊肉炖萝卜,最是滋补养人的。

逊王心烦,连连摆手道:拿下去,拿下去,谁吃这个!

他想起戍边的时候,军中的冬日也是常常吃羊肉的。那一日也是下着大雪,战士的羊肉汤还没有到嘴,外面就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赵佑年带兵甚严,全军集合的时间不得超过一驻甜梦香,此香极短,不时就要燃尽,故得此名。此时军士放下汤碗,整衣执甲,连忙奔向帐外。

独独逊王不理,慢慢地喝完汤,方出去。赵佑年一看逊王,把眼一横,说道:“我当时谁,原来是逊世子!你是不知道军法吗?竟敢带头迟到!”

逊王初到军营,虽是官职不低,但他自是十分不惯军中行事,且兼当初是父亲力逼而来,心中更是一团闷气。此时见赵佑年这样说,不服气地顶嘴道:“晚到一会儿怎么了?敌军不是还没来吗?不吃饱怎么打仗?”

“吃饱了你就会打仗?”

“定是会打!”

“好!敌人即刻就到,你带三千人马居左翼,如有散失连同迟到一并军法处置!”

于是赵佑军带五千人马居中军,赤杨带三千人马居右翼,三路人马与敌人交起手来。

大月国人生性彪悍又不乏狡诈。一见左翼乃不知名的将领,且军旗不整,队型杂乱,就知此处指挥不当。

两军对垒,先击其弱。

敌军避开中军,集中兵力向左翼攻去。逊王自幼习得武功,兵书看得也不少,但无奈缺少实战经验,一上来就被大月国人的气势吓懵了。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身娇肉贵,时间一长,更觉力不从心。与他交手的大月将领却越战越勇,本来两人马上功夫相差无几,不料对方突然虚刀一砍逊王头部,逊王不知是计,赶紧举长枪相抗,那大月国将领却迅速收招,弯腰提刀砍向马腿。逊王也变招欲刺大月将领腰部,被对方一闪避过,长枪擦着突厥将领铁甲而过,就在这时,逊王马腿被砍断,连人带马一并摔倒在地。大月将领趁机把大刀在逊王脖子上一横,就有左右大月国士兵上来,把逊王生擒了。

赵佑年一来知道逊王武艺不错,二来想看看他倒底有多大本事,所以才让他独自带领三千人马迎敌。这时他见左翼旗乱,心知不好,忙率兵向左包抄。逊王已是被敌军掳到马上,样子十分狼狈。

大月国人擒了将领,也不恋战,即刻往回撤。赵佑年举刀带领手下去追,一路杀得敌人东倒西歪。战马神速,不一时就来到近前。他见距离已在箭羽射程之内,便收起大刀,伸手向后面箭囊取箭就射,箭无虚发,逊王身边的十几个人均中箭受伤。赵佑年带人追上,救下逊王。

至此以后,逊王对赵佑年又惧又恨又妒,每每欲生事,父亲信中又总是劝说让他稍安勿燥,忍耐时日。

逊王一忍就是三年,今终于回到京城,又被赵佑年抢走了心上人,心中郁闷至极。可怜了送汤的下人,滚烫的热汤洒了一衣袖,隔着衣服的胳膊传来阵阵灼痛,依旧卑躬屈膝地慢慢退去,不敢还一言。

赵佑年骑马出城来到军营。此刻军营中的将士们正在喝酒吃肉,说笑划拳。众人一见他来,全都站起相迎,待赵佑年入上座,众人复坐下了。

因是休息时间,他除去平时严历的面孔,举起粗大的海碗,一碗一碗地喝起来。饮至半夜,众人方散。赵佑年留在军营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才叫来手下张之远问道:“你可知有什么毒药,无色无味,人吃下去半个月内慢慢的死亡?”

张之远为难道:“要说慢性毒药,那种类可就多了,食物相生相克,有时候无毒的东西和相克的食物搭配起来也会产生致病的毒性。具体要看中毒者的症状了。”

赵佑年答不上来,只得说道:“要最好,最不易察觉的那种。”

“那要属‘钩吻’了,又名毒根。这种草药晒干磨成粉末,放入食物内,无色无味,食用者不会注意。七日后会逐渐出现心跳减慢,呼吸微弱,肌肉虚弱无力等症状,直至半个月后方毒发而死。外人看去,死者肤色完好,没有明显毒发迹象。只是此物珍贵难得,不是寻常医馆药铺常有的东西。”

“什么地方能买到?”

“这种阴毒的东西,一般药铺是没有售的,江湖上倒是会流传一些。京城里面最神秘的地方就是灵犀阁,也许能打听到些消息。”

“为何叫灵犀阁?”

“据说阁主是一位神秘的老家伙,武功极高又兼医卜星象无所不通。手下多名弟子都是江湖人士。因此这个阁主知晓世间许多秘密。黑白两道都有面子,寻常人却见不到他。”

“这位阁主可够神通广大的!”

“是啊,听说灵犀阁在城北的七尺巷里。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意味,门脸不大,不显眼。”

赵佑年依言来到七尺巷,果见巷子又窄又长,像条弯延的带鱼。走了好久,方见一个单扇门边挂着一块梧桐木的牌子,墨色疏淡地写着灵犀阁几个字。

叩动门环,一小童引他进去。里面别有洞天,越往前走庭院越大,亭台楼阁疏密有致,院子里栽了些许树木,全是梧桐,长势不错,只是稍细些,可见栽种时间不长。

赵佑年来到厅上坐下,有下人倒了茶来。等了一会儿,走进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女来。只见她天庭饱满、俊眼修眉,加之略宽的下颌线,让她有一点偏男性的英气。赵佑年立起身道:“相烦姑娘,在下想见阁主,请代为转答。”

“我就是灵犀阁的阁主啊!”

“赵某听说阁主是一位老人家。”姑娘眼睛一暗,随即正色道:“自打去年初春我就是这的阁主了。”

赵佑年心说不巧,这个姑娘现下也不过十七八岁,就算自打娘胎就记事,二十年前的事哪里得知。因问道:“请恕赵某冒昧,请问阁主与老阁主是什么关系?我能见一见老阁主吗?”

“老阁主就是我父亲啦。你若想见他,恐怕还得等个几十年才行,因为他已入黄泉了。”

“那么请问阁主,听说过钩吻这种药吗?”

“这个毒药啊,有价无市,不是寻常人能买到的。”

“我听说二十年前城郊东牛峰大牢里面的饭食里就被人下了钩吻。时间这么久,灵犀阁有办法查到吗?当然所用的银子由赵某承担。”

“你问这个?我好像听说过一点。不过这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啊。”

赵佑年也不生气,道:“也许你并不清楚,这个毒药害得一家忠良不明不白的丧命。现今下毒者仍为王亲贵胄,因你年龄幼小,故还是不知道为妙!”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事?”赵佑年本没有实据,听她这样答,反而侧面证实了自己猜测得不错,乃又道:“看来你知道,是老阁主曾对你提起过吗?”

“你到底是谁?”

“在下赵佑年。”

“哦——你是赵大将军!”

“正是在下。”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现在要从新查找证据,确是有些困难,给我点时间。”

“多谢!”

“可是要收酬劳的啊,并不一定是银子。”

“当然,银子要给,阁主需要帮助时赵某也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说定了。”

“说定了!”赵佑年说罢起身往外走去。

转瞬到了门口,只听后面那姑娘笑道:“你还会再来找我的。”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抬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