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独臂人

赵佑年上马来到街上想起出门向北穿过三条街再折向右——春香楼？这小姑娘说的不错，京城确是有座春香楼的。是时候看看那小子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带兵打仗之人方向感极强，不觉到便到了地方，抬头一看，有块黑漆金字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至简书苑几个大字。他不尽莞尔一笑，心想这些文臣家的女儿大抵都是识得字罢。但他有诸多要事牵绊，不容在这个地方多想。于是他一拢僵绳，径朝城外奔去。

冯暮烟穿过层层院落回到闺房，脸上的红润方得消退了。只见石安在门外热锅蚂蚁般地满地转圈呢。

季夏抢上前去问：“小姐，见到将军了？”

“见到了。”说毕看向石安道：“下次如果将军再来府上，你一定要回避才是。”

石安心内叫苦，心道我的大小姐，您到底做了些什么呀？这要让老爷知道不定怎么责罚我呢。后悔禁不住季夏的软磨硬泡，做这么冒险出格的事情。季夏一面推走石安一面笑嘻嘻说道：“见到啦？可是英武非凡吗！”

“英武非凡？”冯暮烟想到那冷峻的脸庞上隐现的笑容，那飞起来力大无穷的脚，叹道“谁知道呢，看他一副冰块脸，谁知道肚里想的是些什么……”季夏在旁听的云里雾里，只得心内为石安祈福了。

赵佑年在郊外策马奔了一阵，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四下看看，又调头往回城的路跑去。不久在城边的一坐小屋外停下，栓马在树上，径自进屋。

屋内无人，家具也甚是简单。只不过一桌一椅和一个朴素的床帐而已。地当中一个站脚炉子，火早就灭了，上面放着一个破茶壶。赵佑年自顾坐下，向茶壶内倒了一碗凉水喝了。耐心地等着小屋主人回来。

堪堪日落，小屋外面才走来一个人，穿着一身狱吏的衣服，左边衣袖空悬，原来是残了一条手臂。推门进屋看到赵佑年，这人没有惊讶，也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又拉过椅子坐下，方开口说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却是有许多可疑之处，许家男丁关在大狱，十几天没有提审，每日饮食也正常供应。只是他们自从进了大狱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竟是十分虚弱。最后两天，虽然饭菜不错，竟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老狱长唤来我们的头，让我们头出去上报请大夫。过了大半天，城西的王大夫才来，他并不认真把脉，只是翻翻这些男丁的眼皮。我们头眼见着人是不行了，大夫却不感到意外，反而轻轻点头，好像提前知晓这个结局一样。”

“如你所说，这些人是中了毒？”

“差不多是这样。那个看过病的大夫，据说不出三日便死了，说是酒后不小心沉了绕城湖。眼下就查到这么多，你给的银子被我花得所剩无几了。这十几天来我每天请他喝酒，三五日间需得陪他去趟春香楼快活快活才罢。”

“还需要多少银子？”

“我想不需要太多了，我们头在当年也只是小小的狱吏，能知道的有限，引出的真相也就这么多了。只是要他不生疑，不能马上冷了他，需再陪他斯混些日才可瞒过去。”

“那再给你五百两吧，剩下的你留着，把家里该置备的东西置备置备。”

“大可不用，这个屋子虽然寒素，比那塞外的帐篷可温暖多了。”独臂男人说道。

赵佑年横了他一眼说道：“算了，先不必添置了，且混着吧。你的狱头，帮我把他看好了，若有个走失逃亡，找你算帐。”

“将军，您可得快着些啊，这小老头子天天喝花酒，外面看着好，里头早就被掏空了。寒暑易节，多易添病，别没两年就挂了。哪似您这般守身如玉，生龙活虎的。”独臂人说毕嘿嘿一笑。

赵佑年也不理他，只简短道：“我得走了，把你自己和鸽子都喂好了。”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