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九龙壁的孚信
凌晨四点的故宫护城河泛着幽蓝波光,王胖子的出租车顶灯在角楼阴影里明灭三次——这是张教授定下的暗号。李昊摸着西装内袋的青铜爵拓片,掌心的蟠龙纹隐隐发烫,与九龙壁方向形成微妙共振。“都记好了,“张教授从帆布包掏出改良版牛顿摆,齿轮间卡着故宫平面图,“九龙壁第三块琉璃砖对应《中孚卦》,'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重点在'风'与'泽'的方位关系...“林小夏突然扯下电吉他背带,荧光蓝指甲敲在车窗上:“死胖子!你绕着神武门转第三圈了!“她晃了晃手机里的监控路线,“东筒子夹道的红外线每隔 17秒换一次波长,和你烤鱿鱼翻面的频率一样。“王胖子猛拍方向盘:“能怪我吗?这破导航总让我往左拐!“他突然指着后视镜惊呼,“教授!你那破罗盘是不是磁化了?指针怎么直往小李裤裆钻?“张教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那是青铜爵的方位。“老人突然咳嗽,手帕上的血迹比地宫时更浓,“记住,中孚卦象外实内虚,琉璃砖的机关需要同时按压'乾'位龙珠与'兑'位龙爪...“故宫侧门传来野猫嘶叫,李昊借着月光望向九龙壁。九条琉璃龙在夜风中仿佛随时会腾空,第三块砖上的龙爪正对着北斗七星的摇光星位。他忽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速写——与眼前龙形分毫不差,落款处写着“1998年冬,护爵人最后一次巡视“。“该你了,废物先生。“林小夏塞给他微型液压钳,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纹身,“记得别碰碎琉璃砖,文物局的老头子们比王经理还难缠。“李昊贴着墙壁移动,皮鞋跟避开青石板的裂缝。当指尖触到龙爪下方的凹痕时,掌心纹身突然与砖面纹路重合,青铜爵的虚影竟在砖墙上投出立体卦象。“教授!“他低声呼唤,“兑位龙爪的鳞片刻着《中孚》爻辞——““九二爻!“张教授的声音从耳麦传来,“'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按爻辞方位,同时按压龙爪第三片鳞与龙珠眼!“王胖子突然从拐角处探出头,嘴角还沾着鱿鱼碎屑:“需要帮忙吗?我这铁板烧能把龙珠烤热——“话没说完就被林小夏踹回阴影,电吉他琴头敲在他脑壳上:“蠢货!故宫防火等级比你胆固醇还高!“当李昊的拇指同时按在龙爪与龙珠时,琉璃砖发出蜂鸣。砖缝里渗出的金光中,隐约可见青铜爵的轮廓。他刚要抽出液压钳,远处传来靴底踩雪的脆响——六名身着防弹衣的身影正从太和殿方向包抄过来,领头者袖口的衔尾蛇纹身映着月光。“天华的人!“林小夏甩出麻醉枪,“王师傅!把你的出租车开上汉白玉台阶!““疯了吧?“王胖子摸着方向盘犹豫不决,“这可是文物保护单位...“话没说完就被张教授按下喇叭,出租车顶灯突然切换成警灯模式:“根据《文物保护法》第 37条,紧急避险允许临时占用...“老人咳嗽着掏出伪造的警官证,“现在是紧急情况!“李昊趁乱抠出琉璃砖,青铜爵带着温热的地气滑入掌心。爵身刻着的鹤形纹与他掌心蟠龙纹相触的瞬间,九龙壁突然传来龙吟,九条琉璃龙的眼睛同时亮起,在地面投出动态的中孚卦象。“糟了!“张教授望着蜂拥而至的敌人,“卦象启动了九龙迷阵!小李,必须按'风泽中孚'的卦序走出迷阵——“林小夏的电吉他弦扫过青铜爵,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音:“李昊!记住龙爪的方位!初爻在左下,九二在...“她突然被流弹击中肩带,朋克皮衣裂开的缝隙里,露出与李昊相同的蟠龙纹身。“你...“李昊愣住了,父亲笔记本里的守鼎人图谱突然浮现,“你也是...““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林小夏甩甩头发,荧光蓝指甲在爵身鹤纹上快速敲击,“跟着钟声走!初爻对应左前方第三块龙影——“王胖子开着出租车在丹陛石上漂移,烤鱿鱼的油渍滴在汉白玉浮雕上:“老教授!你的破牛顿摆能不能让迷阵转慢点?“他边啃鱿鱼边躲避枪火,“我这车技在秋名山都没这么刺激!“张教授从背包掏出第四件装置——青铜晷盘:“根据晷针投影,迷阵的生门在...小李!正前方龙尾摆动的间隙!“李昊抱着青铜爵狂奔,爵身鹤纹与九龙壁的龙形共鸣,每一步都踩在卦象转换的零点几秒。他忽然想起在地宫解算锁链轨迹的感觉,此刻的迷阵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卦辞,每条龙影的移动都对应着《中孚》的爻变。当他踏出生门的瞬间,青铜爵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九龙壁中央的正龙眼睛完全亮起,砖缝里渗出的金光汇聚成地图,赫然指向东北方的沈阳故宫——那里藏着周王室的另一件礼器:青铜簋。“林小夏!“李昊转身惊呼,却看见她正用吉他弦缠住最后一名敌人的枪管,朋克皮衣下的蟠龙纹身与他掌心交相辉映,“你究竟...““上车再说!“林小夏甩出麻醉弹,“别忘了咱们是废材大劫团——“她突然指着他手中的青铜爵,“现在该去下一站了,你的守鼎人血脉搭档。“出租车冲破故宫侧门时,天边泛起鱼肚白。王胖子把警灯换成了迪厅彩灯,烤鱿鱼的香味混着硝烟味在车内弥漫:“我说,下次能不能找个有烧烤摊的宝地?这故宫的地砖比我家锅底还硬!“张教授借着晨光查看青铜爵铭文,突然浑身一颤:“爵底刻着'克盉'二字,是周成王赐给辅臣的信物。“老人望向林小夏颈后的纹身,“传说守鼎人分为四脉,分别守护圭、璋、璧、琮四器,而你...“林小夏别过脸去,荧光蓝指甲无意识地划着爵身:“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长说我后颈的胎记像条蛇。“她忽然笑了,笑得比月光更冷,“直到遇见陈天华的人,他们说这是衔尾蛇纹身——原来我一直是守墓人后代,却给仇人卖命。“李昊望着她眼中的痛色,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血字:“四脉相残,九鼎蒙尘。“他握住她的手,两个蟠龙纹身终于完整拼接成环:“不是蛇,是蟠龙。“他指着爵身鹤纹,“《中孚》讲的是诚信,或许四脉本就该像鹤与龙般共生。“出租车在长安街急刹,后视镜里,天华集团的黑色轿车正追来。王胖子拍着方向盘怒吼:“老教授!你的破罗盘该升级了!追兵比我甩掉的债主还难缠!“张教授却望着青铜爵上的地图轻笑:“沈阳故宫的青铜簋,对应《周易》'大壮卦'。“他掏出钢笔在餐巾纸上画下卦象,“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老人忽然指向李昊,“而解开大壮卦的关键,在于你父亲当年没说完的守鼎人密语——“李昊摸着爵身的鹤纹,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昊儿,当鹤鸣于野时,龙必乘雷而起。“他望向逐渐亮起的天空,朝阳给青铜爵镀上金边,就像当年父亲笔记本里画的那样。“下一站,沈阳。“他忽然笑了,笑得像终于拼凑起最后一块拼图的匠人,“去取大壮卦的青铜簋,然后...“林小夏接上话头,指尖划过车窗上的哈气,画出完整的蟠龙:“让所有喊我们废物的人知道,当四脉汇聚,九鼎共鸣,所谓的惊天大劫——“王胖子突然把整串烤鱿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是该让他们见识下,废材的劫案,从来不是偷鸡摸狗!“出租车汇入早高峰车流,李昊望着怀里的青铜爵,爵身鹤纹与掌心蟠龙纹正在晨光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