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口一吐,便是整个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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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字千金

陆川心头猛震,耳边那低语如惊雷炸响,陌生却带着一丝熟悉,仿佛从灵魂深处涌来。

他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目光扫过席间,众人屏息凝神,目光如炬,等待他续写那惊艳四座的《滕王阁序》。

吴子章嘴角微僵,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杨氏文士低头不语,额角冷汗隐现;

卢氏文士则满脸期待,低声道:“子安,莫非还有神来之笔?”

“王勃的灵魂?”

“怪不得我没有他的记忆,却能识得唐语唐字,想必这是他在抵触我的到来,不愿意交出生平记忆,而日常和文字的记忆他没办法控制!”

陆川暗自嘀咕,脑中一片混沌。

前世抗癌十年,他从未信过鬼神,可这声音来得太真,像是从这具身体的深处钻出。

他定了定神,假装沉吟,实则在脑海中拼命搜刮《滕王阁序》的残篇。

灵感如江水奔涌,似王勃的才思与他融合,手中的狼毫笔不由自主地动了。

“难道他接受我了?”

他深吸一口气,笔锋如飞,一气呵成,洋洋洒洒,挥毫泼墨,字字珠玑,句句惊心。

席间鸦雀无声,唯有笔尖在宣纸上的沙沙声,与赣江水声遥相呼应。

写毕,陆川搁笔,额头微汗,内心狂吼:“成了!这《滕王阁序》,牛逼炸了!”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

突然,吴子章猛地起身,高声叫道:“慢!此乃先儒旧文,吾读之久矣!将前人之作,伪言自己新创,当以盗论!”

全场哗然,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吴子章,又移向陆川。

卢氏文士皱眉,低声道:“子安,吴氏此言,分明是嫉妒作祟!”

杨氏文士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附和道:“吴学士言之有理,若此文真是新作,怎会如此熟稔?”

阎公眉头微皱,沉声道:“吴子章,何以知之?”

吴子章昂首,嘴角带着冷笑:“若不信,吾可当众背诵!”

当下,他清了清嗓子,在众宾客面前朗朗而诵,从“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到“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一字不差,声情并茂。

念毕,他环视全场,得意道:“此文吾早年便读,断非王子安今日新作!”

席间诸儒失色,窃窃私语:“莫非真是旧文?”

“王子安如此天才,怎会盗文?”

阎公目光游移,捋须不语,似也生疑。

陆川心头一紧,暗骂:“这吴子章,摆明是栽赃!”

他定了定神,强压慌乱,起身拱手,脸上挂着从容的笑:“吴兄真是过目成诵,佩服佩服!请问这先儒旧文,后面可有诗?”

吴子章一愣,脱口道:“无诗!”

陆川再三追问:“果真无诗?”

吴子章斩钉截铁:“绝无诗!此文止于序,吾记得清清楚楚!”

陆川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拱手道:“既如此,某愿补一诗,以证此文为新作!”他拂纸如飞,笔走龙蛇,似有宿构,挥毫写下: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口自流。

写毕,陆川搁笔,诗中最后一字故意留空。

他不待众人反应,拱手道:“阎公,诸位,某才疏学浅,今日献丑,告辞!”

说罢,匆匆离席,袍袖翻飞,径直下楼,直奔赣江之畔。

席间众人呆若木鸡,随即炸开锅来。

卢氏文士拍案叹道:“滕王高阁,江渚云雨,子安此诗,意境超凡,与序文珠联璧合,绝非旧作!”

老文士泪流满面:“闲云潭影,帝子长江,此诗堪称绝唱,吴子章之言,分明谬误!”

年轻文士们纷纷围观诗稿,惊叹不已:“王子安才思如神,吴学士何以应对?”

吴子章脸色铁青,嘴唇颤抖,试图反驳,却无言以对。

杨氏文士低头不语,羞愧难当。

阎公目光炯炯,正欲发表溢美之词,忽瞥见诗末一字空缺,眉头微皱:“此诗妙绝,然‘口’字何也?莫非子安未写完?”

旁观的文人学士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一人道:“定是‘水’字!长江之水,奔流不息,恰合意境!”

另一人摇头:“非也,应是‘独’字!孤江独流,悲凉深远!”

众人争论不休,阎公听罢,捋须沉吟:“诸君之言,皆非子安原意,此字必有深意,怎可胡猜?”

他当即命人快马追赶陆川,务必请其补上缺字。

来人追至江边,见陆川青袍飘然,立于渔舟旁,似在凝望江水。

随从上前,恭声道:“王子安,阎公请君回阁,补全诗末一字!”

陆川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淡笑道:“烦请回禀阎公,某有言:一字值千金,望大人海涵。”

随从一愣,不敢多言,飞马回报。

阎公闻讯,眉头紧锁,暗想:“此子分明敲诈本官,可气!”

转念又道:“然此文此诗,皆旷世之作,若缺一字,滕王阁之名岂不有憾?不如遂其愿,吾亦落个礼贤下士之名!”

他当即命人备黄金百两,亲自率众文人学士,乘舟赶往陆川。

然陆川已然上岸,回到洪州城外那间借住的陋室,简陋的茅屋在夜风中吱吱作响,屋内仅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着他手中的竹简。

《滕王阁序》与诗稿的墨香尚未散去,诗末那空缺的“口”字如一颗未落定的棋子,让他嘴角微扬。

如今,他已通过卢氏文士的确认,确信自己魂穿王勃。

他分文不取地离开滕王阁,正是算准了后续发展——阎公与众文士此刻定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他,急于补全那缺字。

他要做的,就是吊足胃口,提高筹码,绝不能白白咽下吴子章的栽赃。

“吾之文章,怎可如市井取利?”

就在这时,陋室内的油灯忽地一晃,昏光摇曳。

陆川心头一紧,那声音再次响起。

他确信不是幻听,因为自那刻起,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长安的诗会、蜀中的流放……

他试探性地低声道:“王大家,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