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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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婚书翻身

管家狐疑地接过婚书,眉头越皱越紧:“这当真是你的八字?”

“如假包换!”沈知意挺直脊背,“试问寻常女子谁敢拿八字行骗?”指尖点着墨渍。

谢榕屿劈手夺过婚书,塞进袖中,语气不善:“你随我进来。”转头对守卫道:“这两人打发走。”

父子二人顿时炸了锅:“凭什么!我们可是未来的国丈和大舅子!”守卫的长枪一横,二人只得骂骂咧咧被推搡着离开。

沈知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跨过门槛时,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凉意。身后的管家还在跳脚:“世子爷,此等来路不明的女子…”

九曲回廊的琉璃瓦舍折射着刺目白光。

“稍后再做解释,你先下去吧。”谢榕屿漫不经心地对管家说道。紫袍掠过她裙摆时带起一阵龙涎香。

“谢…谢谢。”

回廊下光影交错,他驻足转身,桃花眼弯成狡黠的月牙:“就这么一句谢谢?第二次见面就闹到我府上,你也该报上大名了吧。”

“民女沈知意。”她后退半步,绣鞋踩碎廊下新落的残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与他分说。

“今日权当扯平,那婚书…”

“扯平?王爷的表妹当街认夫,这戏码可比西市的说书先生精彩。”

“世子爷若嫌碍眼,民女…”

“装成贵女逃婚,倒是聪明,你并不是李承渊的表妹。”

“各取所需罢了。”目光扫过游廊下开得正好的木槿花,“我只想去青洲考取官媒,总好过被家父卖给别人作续弦。”

“好巧,本世子最爱看聪明人作戏。”谢榕屿忽然欺身上前,玉骨扇挑起她腰间双鱼佩,“正好,官媒大人不妨帮我作废我与程嫣然的婚事,这算扯平。”

沈知意瞳孔微缩,原来婚书上那个模糊的名字是程嫣然,“九品官媒无权过问宗室婚约,恕难从命。”

她冷笑道:“世子爷当真不满这婚事,何不与贵府侯爷求情?”

谢榕屿垮脸,“我爹那个老顽固,要能说动,还轮得到你?”

沈知意转身要走,谢榕屿摸出那张婚书:“沈娘子说要各取所需,现在反悔…”他故意拖长尾音,“莫不是要我向父亲禀明,今日有位’世子妃‘大闹侯府?…会怎样呢?”

“你!”沈知意猛地抢过婚书,指节捏得发白。谢榕屿得逞的坏笑还未收起,她已踩着满地残花大步往外走。

刚转过垂花门,就撞上那道玄色身影。

李承渊的手僵持在空中,目光在她和谢榕屿之间打转:“沈知意?”

“娘子!”谢榕屿举着个脂粉盒追出来,“你落东西了!”

“李大人来得正好啊,你家表妹方才…”

“谢榕屿!你再敢乱叫?!”沈知意抬脚狠踹他胫骨。

“哎哟~”谢榕屿瘸着腿将脂粉盒递与她:“娘子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

李承渊的剑穗金铃作响:“世子慎言!”

瞥见李承渊腰间的令牌,脸色瞬间阴沉:“李大人这般凶相…找我爹莫不是为了赌坊'密信'一事?”

李承渊冷笑:“这得看侯爷愿不愿意配合大理寺了。”

“李大人的手,未免伸得有点长了。”谢榕屿甩袖离开,衣摆扫过石桌上的茶盏,青瓷碎裂声惊得院角的锦鲤四处逃窜。

待谢榕屿走远,李承渊才收回目光,看到她手里的婚书:“所以,沈大人几日不见,倒与世子爷私定终身了?”

沈知意叹气,将前因后果说了遍。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得眉间几分疲惫。

“去王府别院暂住吧。”李承渊开口道,“至于你爹与你兄长,我自会处理。”

“为何帮我?”

“还水泉镇的人情。”李承渊望着满地碎瓷,眸光幽深,“不过陈枭一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陈枭既已招供,嫌于茜刚烈,便断定刘三娘为图钱财而糊弄他,一气之下便起了杀心。”

沈知意捏紧拳头,“红娘虽有过,但罪不致死!”

“但陈景元今早携青龙营兵要人,被拒后放话要让整个衙门好看。”

清风卷着落叶扑簌簌撞在朱漆门上,王府别院的青砖地被夕阳镀了层金箔,沈知意拎着包袱站在垂花门下。

李承渊玄袍扫过西府海棠,惊落几片花瓣坠在她肩头。

“房间备好了。”

沈知意转头攥住李承渊衣袖:“等等,程嫣然是何许人也?”

李承渊被拽得踉跄,差点打翻手中茶盏,“礼部尚书独女。”

沈知意倒抽一口冷气,谢榕屿这厮竟让她去拆这尊大佛的婚约,简直比让她徒手薅老虎尾巴还离谱。

“这当真是在为难我!”不禁哀嚎一声。

李承渊不耐烦地瞪着她:“明日你去官媒衙取印,高品级官媒才能牵这种高门婚约,我帮你在礼部那边铺路。”

暮色渐浓,王府的宫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颀长。沈知意望着灯火通明的院子,突然红了耳根:“那…那我今晚…”

“想什么呢!”李承渊呛得咳嗽,苍白的脸涨成猪肝色,“别院在西跨院,本王住正院!你一个九品小官媒,还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沈知意眨眨眼,狡黠一笑:“那敢情好!要是传出去王爷养着个小媒婆,您这清誉怕是要不保…”

廊下侍卫憋笑憋得刀柄乱颤。李承渊耳尖泛红:“一派胡言,你再敢放肆…!”

李承渊的皂靴重重踩过门槛:“戌时前会有婆子送膳!”

沈知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不知为何,看这冷面王爷炸毛,竟如此有趣。

月桂梢头,沈知意蜷在藤椅上。水面倒映着她的影子,和手中那枚双鱼佩一样,泛着冷清的光。

“喝闷酒?”李承渊的声音突然想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后,长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沈知意慌忙抹了把眼角,强笑道:“王爷这是来查岗?”

李承渊在她对面坐下,月光落在他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礼部那边妥当了。”他盯着其手中的玉佩,“这东西…”

“我娘留下的。”沈知意将双鱼佩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却暖了眼眶,“她说我是被爹捡来的,这枚玉佩与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是襁褓里唯一的线索。她怕我爹拿去当钱,便一直将其藏起,直到临终时才告诉我藏于哪里。”

李承渊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听她讲起娘亲的故事。当听到那句“女子当为守护自己的幸福勇敢站出”时,他突然仰头饮尽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

“所以你才想当红娘?”李承渊指向玉佩裂纹,“就为这些个痴男怨女?”

沈知意望着水中摇晃的月影,“家世可查、品性可验、生辰要合,总好过女子被捆上花骄才知嫁的是瘸子赌鬼!”前世被陈大壮害死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我要让每个女子都能看清良人,莫要重蹈我娘的覆辙。”

李承渊起身,袍角扫过满地月光,“夜深了,明日还要去官媒衙。”他背对着她,声音低得似是从远处传来,“早点歇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沈知意还保持着斟酒的姿势。她望着空荡荡的石凳,喃喃自语:“这冷面王爷,怎比六月的天还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