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髓
翌日辰时，许景出现在暗市露地。
此时距离他成为暗市护市，已过了大半月，基本已摸清了这里的构造。
暗市分为露地、市楼以及后舍。
露地又称丁市，顾名思义，指的正是空旷地上的摊位市场，由丁级护市看守，主要售卖一些能滋补身体的草药以及吃食。
市楼指的则是右侧的三层阁楼，自上而下，分为甲、乙、丙三市，由同级别的护市看守，所售之物上到武学秘籍，下到淬体所需，可谓应有尽有。
许景没去过市楼，但曾闻到过其内传出的肉香，由此可见，这暗市的背后之人，果真手段通天。
而所谓的后舍，则是暗市人平日里的歇息、吃食之处，武场就在其中。
“许哥你怎么来了？”孙强带着几人远远迎了上来，“有事你招呼一声就行，露市平日里也出不了乱子，我们能应付。”
这就是护市头的好处了，不用每日巡市不说，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也不需要亲自出马。
“卖大药药渣的来了吗？”许景问。
昨夜孙强曾说过，近些日子每日都有人来卖药渣，而且都是同一个人。
“来了。”孙强点头，转身指向远处，道：“就是那人，应该是某位妖差家中的奴仆。”
许景顺眼望去，视线落在深处墙角。
林家的奴仆都是面色蜡黄，骨瘦嶙峋，但眼下这名妖差的奴仆却是面色红润，体型虽然说不上健壮，但也算正常。
明显，哪怕同为奴仆，主家身份不同，待遇也就不同。
“许哥，要不还是算了吧？”孙强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药渣终究是药渣，偶尔买来试试无妨，但经常购买实在不值。”
“我自有考量。”许景摆摆手。
他需要的不是大药药渣的药性，而是此类药物能填补人身体亏损，从而让他实力变得合理的可能。
仅仅是昨夜孙强那一袋药渣不够，过于巧合不说，若就此“变强”，甚至还会让孙强觉得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恩情。
故而，再多买些药渣，提高数量是最好的方式。
稍倾，许景带人来到目的地，只见板凳长的药摊上，零星放着几袋挂着水渍的药渣。
一听他竟要全部买走。
“五十两！不还价！”摊主坐地起价。
“这位可是露市的护市头！”孙强顿时急了。
“护市头？”打量了许景一眼，摊主满脸不屑：“我家大人还是妖差呢！我炫耀了吗？”
“不再低些？”许景问。
“你是听不懂人话？五十两分文不少，这可是大药，能买到是你的福气！”摊主一副牛逼轰轰的模样。
“你……！”
孙强被气的面红耳赤，却是不敢发作。
“砸了吧。”许景语出惊人。
“啊？”
“药摊砸了，药渣收走，人给我丢出去，出了事我担着。”撂下这句话，许景扭头就走。
稍倾，身后果然传来打砸声。
“别打，别抢！十两，我只卖十两！”
“哎哟，我的腿！”
“……”
对此许景充耳不闻，一路前行，身形穿过众多摊位后，寻到了远处正在看热闹的洪中。
“妖差的人你也敢动？”洪中微眯着眼，手中铁球急速碰撞。
“妖差的人我自然不敢动，但那只不过是个连狗都不如的奴仆罢了。”许景一脸无所谓。
身为昔日的林家奴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奴仆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再者，此人本就是悄悄偷大药药渣出来卖，真出了事也不敢说。”他又补充。
洪中不置可否，又道：“但此举损害了暗市的声誉，长此以往，谁还敢来这做生意？”
“洪爷说笑了，此人不给我面子也就是不给你面子，若旁人学了去，这暗市的声誉才是真垮了。”许景回。
暗市既然有个‘暗’字，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威慑力上。空有声誉却毫无威慑，那就不是暗市，而是明市。
再者。
许景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置于洪中的左手掌心：“暗市抽利，这点我没忘，如此银两应是够了。”
闻言，洪中先是颠了颠手中钱袋后，满意一笑后才揣入怀中。
“难怪林典史会推荐你来当护市，果然有股聪明劲，办起事来也够狠，但还是有些天真。”
“请洪爷赐教。”
“你猜猜，那既然是大药药渣，为何会在露市贩卖？”
“因为入市前洪爷已令人检查过，药渣毫无药性。”
“知道你还买？”
“总归要试一试，不是吗？”
“……”
洪中无奈摇头。
明知如此还买，那就不是天真，而是走投无路。
这种事很常见，毕竟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在走投无路的人眼中，那也是足以救命的稻草。
“你小子好像又变状了？”洪中忽察觉到这点。
“是啊，多次淬体已有效用，只要略微有些药性的大药药渣就能填补我身体亏损，助我练皮成功。”许景叹息。
“……那看来你的身体亏损并不严重。”
洪中有些意外。
按照常理判断，从许景的年龄来看，其亏损应是不小，没曾想竟没到彻底伤了底子的地步。
“自小消化、吸收能力比旁人强些。”许景解释。
“原来如此，这也算种天赋，能让你在淬体上的花费更少些。”洪中恍然，却又摇头：“但还是伤了底子，实在可惜。”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太多，许景趁机询问起有关‘入髓’的事。
对此洪中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人总免不了好奇心，闲来无事也就说了起来。
“诞气血而入髓，首先是提高气血，唯有气血充足，方能注入骨髓，从而气血遍及全身。”
“说太复杂你也听不懂，你只需知道，想要成功淬体至玉髓，除了一如既往的泡药浴、饮药酒外，更重要的是吃！”
“吃含有气血的药物、食材，途中辅以武学强身，方能得入玉髓境。”
洪中言简意赅。
“这么简单？”许景愣住。
“简单？”洪中就似看到了傻子，“你以为含气血的药物、食材是什么？此类物品又名‘血材’，其珍贵程度虽不及大药，但也是价值不菲！”
“寻常人别说吃了，这辈子怕是见都没见过！”
“……原来如此。”
许景面色变得凝重。
这只是表象，实际他依旧觉得简单，理由则是！
与其他人不同，在词条效果加成下，他吃什么都能获得气血补充！虽然不多，但凑足注髓所用的气血只是时间问题！
“对了，过些时日你需要外出一趟，抽个时间去县衙将奴籍给消了，否则可出不了县。”
“你与其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毫无药性的药渣上，倒不如在这暗市好好干，只要功绩足够，别说药渣了，哪怕是大药也有人给你弄来！”
拍了拍许景的肩膀，洪中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