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妖
一人自巷内走出，刀身逐渐出鞘，横于身侧。
那因此而产生的银光，在晃过黑夜的同时，也让宋礼和牛伍二人眼神微凝。
由于来人将斗笠压得极低，还特意穿用宽敞衣物遮挡体型的原因，宋礼并不能识破眼前人的身份，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此时出现的人，必是敌人！
“牛伍！”宋礼断喝。
“老子剁了你！”
牛伍闻言行动，双目猛睁间踏步上前，双手持刀，手中阔刀对准来人的斗笠就是狠狠斩下！
看似极重的阔刀在他手中显得极为轻盈，刀身前一瞬还在空中，下一瞬已是急速坠落。
观其落刀速度，刀中劲道，绝非基础刀式。
而这一刀，牛伍可谓用尽全力，自信在淬体即将有成，刀法已然小成的情况下，足可将练皮以下武者一刀两断。
可在刀锋距离斗笠只有数寸时。
只听“铮”的一声刀鸣，来人手中刀蓦地上撩，银光如水倾泻间，不仅将他的手中刀拨开，其锋更是没入他的胸膛，自他的眉间划过。
噗嗤——
鲜血四溢间，牛伍倒在地上。
虽然两人只过了一招，但从来人的出刀速度、力量来判断，对方怕是已练皮有成！而最让他惊骇的，是那熟悉的出刀姿势！
他想起了什么，躺地余光向上，果然见到了那斗笠下熟悉的五官！
此前他挡不住对方两刀，本以为连日淬体后，两人若是再遇，赢得必然是他。
结果，他却挡不住对方一刀。
“大人，快走！”
牛伍用最后气力抱住了许景的脚踝，想借此给宋礼争取逃生机会。
但这终是妄想。
因为话语才刚落下，钢刀就已是从背部贯穿了他的心脏！
恰在此时，皓月出云，那自上洒下的月光，虽然照不清斗笠下的面容，但也描绘出了足够辨识的轮廓。
“是你！”
宋礼认出了来人，正欲大声呼喊，却见来人竟是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猛地向前踏步后，手中刀已是极速而来！
他本能抽出腰间腰刀抵抗，但还没来得及挥动，身躯一僵间，钢刀已是没入他的胸口，自后背贯穿，至死无法吐出任何只言片语！
“果然只是寻常人，刀不过是装饰。”拔出钢刀，许景低语。
早在初次见宋礼时，他从其手部毫无老茧这点，就分析出这应该是个花架子，事实确实如此。
一切做完，许景打量了眼远处。
夜色正浓，无论是妖差还是陈管事都没有折返的迹象。
情况紧急，没有摸尸的时间，深吸一口气后，他提刀走向依旧匍匐在步辇上的大狗。
……
迷迷糊糊间，大狗想起了许多事。
它想起了，每日夜深人静时，林南就会用藤条捆住它的嘴，然后狠揍它的画面。
也想起了。
那日在林家下人房，许景如何踹它，如何拿刀抽它时的情形。
不仅如此，就连那个哑巴陈管事，只要四下无人，时不时也会赏它几耳光。
此前它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因为自己弱，他们强。但此刻，它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及屈辱！
妖比人尊，这既刻在了人的骨子里，也刻在了妖的骨子里！
区区人类，竟敢揍它？区区人类，竟敢居于妖上？
这已不是僭越，而是噬主，是大逆不道！
愤怒使它清醒，胃中血肉使它彻底开智！
“敢揍我的人，都得死！！”意识忽然清醒，在睁眼的刹那，大狗龇牙咧嘴的低吼。
然后，他看到了一人。
那人提刀而来，就这么站在它眼前，那眼神就如此前它在林家般，视线居高临下的同时又满是戏谑。
“竟然真开智了？老爷，你这样让小的很难办啊。”那人道。
闻言，大狗霎时遍体冰凉！
妖裔开智虽然能口吐人言，身体能力大幅度增强，但距离彻底化妖还有一段时间。
换而言之！
此时的它虽然比普通人强，但在眼前人眼中，不过是只会说话且杀起来稍稍费力的大狗罢了！
短暂的思索，犹豫后。
“……汪？”
大狗吐着舌头坐地，放弃抵抗，似在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人畜无害。
但回答他的却是一刀。
乍现刀光快速自它脖颈处没入，带出粘稠鲜血的同时，也让硕大的狗头腾飞而起！
而在临死前，它清晰听到一句话。
“说了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老爷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
正事办完，许景折返小巷，从中拿出个背囊后，并没有选择返回林家，而是绕至县门处的小巷，目光静静观察着县门。
他打算跑路。
虽然昨夜见到他的人都死了，但发生如此大的事，继续在离山县呆着实在过于冒险。
再者，要是陈管事被那妖差抓了，林家人必将无一活口！
跑路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极难。除了奴籍无主家许可，根本无法出县外，还因县外闹秽，县城墙高不说，县内四门还都有兵卒守着。
如此情况下想要跑路，需等待时机才行。
这一等就是整夜。
天色渐明，许景本打算先寻个地方躲着，却见紧闭县门竟是被几名兵卒缓缓打开。而观兵卒们那一脸没睡够的懒散模样，怕是也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这就有些古怪了。
因为按理来说，发生‘妖裔当街被杀’这等大事，县衙应该闭县捉凶才对。
他正想做些什么，陈管事却是寻到了他。
“啊呜呜……”
陈管事始终比划个不停，那被断去两根的手指有明显火烧痕迹。
一番沟通后，许景懂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简而言之就一句话——
不用跑路，此事上面有人压着！
许景还没来得及回话，又被陈管事带至南街暗市，后者指了指巷内小门后，递来一个青色背囊，示意打开看看。
一页黄纸，一本书籍，些许碎银。
这就是背囊里的全部，但在打开的刹那，许景就是猛地睁眼！
纸是他的卖身契！书籍则是一部名为《踏云纵》的身法！
“啊呜呜！”
陈管事又开始比划了。
“你是说，我可以暂且在暗市躲着，也可以等风头过后，去县衙脱去奴籍后离开？”许景很快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