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存？亡？

送信之人当夜便回去复命，为让止氏尽快得知消息，郡府甚至派桓方骑马将之送往叛贼处，也是为止氏讲述郡府计划。

叛军自白日败退，慌忙奔逃，原本还有五千多人的队伍，途中又逃跑不少，当下只余四千来人。

这四千余人，多是禁溪诸雒部众，以及后续加入叛乱越人，

被抓来的奴隶基本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当真以为夺取郡城能损失七八千人啊？

而这四千多人中，止氏尚有两千余人，那为何明明止氏看似人数占多，诸雒豪强却起了侵吞止氏的心思呢？

究其原因还是豪强实力不看人数，而是看有多少持刀披甲的精锐之人，

而止氏正是因为昨夜突袭郡城，精锐损失大半，才导致本不用撤退情况下，被其余豪强裹挟撤退。

加上之前于禁溪之中，止氏经常劫掠其他豪强壮大自身，此次出谷更是受止氏压迫被逼出兵，损失不小，双方是积累了相当仇恨的。

有人会说了，北部都尉不是还有两千人吗？难道全是其余诸家的部曲？

北部都尉处的确留有止氏精锐，但其他各家也留有精锐啊。

最关键的是，此次出谷，止氏是将几乎所有战力都拉了出来，而其余各家在禁溪却还留有部众。

当初止征之所以敢如此做，是因为当时士氏战力尚在，且禁溪隘口掌握在止氏手中，故而不惧各家。

但万万没想到此次损失如此之大，而其余诸家却未多大损耗，止征便不得不投降郡府了，况且他是真不想再呆在谷中。

当止征再见到联络郡府那人时，已是辰时（早上七点过）。

桓方也见到此次交趾叛军贼首止征。

此时止征身上裹着伤布，半躺在竹塌之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受伤颇重。

在信使跟止征介绍桓方后，止征还想起来，却被桓方劝住：

“君首不必客气……”

“贵部提议，郡府看在你家二郎忠心耿耿，算是勉强同意，我此次前来便是与君首商议平叛细节。”

止征听后苍白面庞显出一丝红晕，咳了一下道：

“郡府需我止氏如何配合……”

桓方点了点头道：

“其实这次招抚贵部，郡府之中多有争议，皆言此为贼众诱敌诡计……”

还不待桓方说完，止征勉励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解释道：

“此绝非诡计，我止氏是诚心归附啊……”

一翻动作之下，止征胸前伤布又被血晕红一片。

桓方赶忙吩咐止氏部曲将止征扶着躺下，生怕他突然挂掉：

“诚心与否也是要看行动的……”

桓方意味深长道：

“只有止氏真正对其余叛贼出手，郡府才会信啊！”

止征算是明白，这是希望止氏和其余各家狗咬狗，郡府好占便宜。

但换为思考，换做自己在郡府立场，恐怕也会如此行事，

何况确如桓方所说，自己到底是做局，还是真降，不拿出行动，谁能信呢？

自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此番情形，不早就做好准备，与其余各家同归于尽了吗？

如此就算战死，也为二郎，为谷中族人留下一丝生机，

谷中温饱不愁，但是前途，真的渺茫啊，

见过天宽地阔，又怎愿意再回那尺寸之井呢？

想通一切，止征深吸一口气，仿佛精神也好上不少，他看向桓方问道：

“郡府希望我们何时动手？”

桓方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说服止氏，愣了一下才答道：

“郡府人马已连夜出发，当下应在途中，若贼军营盘不动，酉时（下午四点）当能赶到……”

止征想了想，点头道：

“那我便寻些借口，阻止贼军拔营，望上吏催促官兵快快赶来，否则我止氏可能等不到酉时，便和其余各家打了起来……”

桓方当然明白止征话中意思，当下各家与止氏并不对付，这些借口很可能会引爆双方情绪，导致冲突提前爆发。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双方死绝，正是郡府所希望的……

“君首放心，我这便回去催促官兵加快脚程！”

桓方神情严肃地说道。

止征点头，让人将桓方送了出去。

旁边伺候止征一直未曾说话一止氏族人道：

“族长就如此相信此人话语？就不怕他诓骗我等？”

止征苦笑：

“那又如何……”

还没说完，就咳嗽起来，族人赶忙递上装水竹杯，让止征喝了一口。

便听他继续道：

“就算郡府诓骗我等，另外几家还能等到明天才动手不成？”

见族人不明所以，他心中叹气，族内出自己外，并无其余优秀之人拉！无怪乎汉人骂我越人蛮夷、无知，

便只能解释道：

“我估摸其余各家今日便要对我止氏动手了……”

“因为今日不动手，继续行进，明日便能抵达北部都尉，和围困尉城部众汇合……”

“届时尽管各家部众会得到补充，同样我止氏部曲也会得到补充，这样反而会不利于各家……”

止征明显精力不济了，说话内容颠三倒四，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那部众想了下，算是明白其意思。

无非便是双方战力比的问题。

比如当下止氏与其余各家战力是一比二，因为北部都尉止氏和各家都留有部众围困尉城，

到了北部都尉，各家兵力得到补充，止氏与各家战力比变成了二比三，你说是现在动手更有优势，还是到了北部都尉动手更具优势？

“那我等真就只能等待官兵前来？”

这止氏族人问道。

止征深吸口气，说道：

“也不能只靠官兵，否则我止氏今日便要灭绝……”

“你派人……咳咳……”

说话太多，胸口伤势牵动，止征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缓了口气继续道：

“不！你亲自去……”

“将留守北部都尉人马全部调回……”

那人顿时明白，当下止氏危在旦夕，再围困北部都尉已非必要，抽调回来，增加战力才最为紧要。

况且止氏已归附郡府，再围困北部都尉，也是在不合适。

便领了止征命令，亲自朝北部都尉而去。

“往上苍护佑，助我止氏脱逃此次劫难吧……”

止征望着头顶帷幄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