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盗起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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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奸商(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生丝,黄丝,上好的绸、缎,杭州轻纱,吴绫,专供皇家的苏绣和粤绣,物美价廉,量大管饱……”

“景德镇特产青瓷、白瓷、青花瓷、汕头瓷器、吴州手、芙蓉手,先生快来看看,快来瞧瞧吧。”

刚踏上码头栈桥,刘季一行人就被各种叫卖声包围。

反倒是本该第一时间出现的市舶司官吏,也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解除警报的码头,异常繁忙。

三艘葡萄牙双桅杆快船,停驻港湾之中,劳工们抬着一箱箱货物,正在装船。这个季节通常是准备前往吕宋贸易。

码头栈桥则拥挤着各种商贩、走卒。

他们捧着纺织品,或是瓷器,或是茶叶,卖力地展示、吆喝,生怕过路人看不到。

若非左右护卫均是持枪佩剑,又目露凶光,只怕这些商贩绝对把商人直接怼到他们脸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景德镇是江西的,汕头不就在广东,景德镇还能产出汕头瓷器?”

刘季哭笑不得,这些商贩还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季,你的同胞们或许以为你是外国人,吕宋、交趾、日本或者南洋其他什么地方来的。”修道院长贾华路耸耸肩,边带路,边解释,“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被骗,他们都是香山县的小商贩,手里没多少货,被骗了也亏不了多少钱。”

“而且他们的货,卖到日本、吕宋去,也是能赚到钱的。”

“只是赚得可能少一点。”

这是什么歪理,刘季不禁侧目。

难不成还得感谢这些睁眼说瞎话的骗子。

瞥见刘季的表情,贾华路猜到他不信,便随手从街旁商贩手中接过一个瓷器。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汕头瓷器,在日本叫做‘吴州手’,但其实不一定是汕头产的,有些是从明国的广东潮州、福建漳州、德化产的。”

“从他们手里购买,然后送到日本,至少能获得百分之五十的利润。”

“当然,像我们葡萄牙人,可以以一半价格,买到更好的。”

“如果你想要做瓷器生意,基督保佑,我正好可以给你介绍一批货,保证价格公道合理。”

正好?

刘季心中鄙夷,猜测葡萄牙人只怕是囤积了太多货,想出手一部分换成现钱。

而且……

他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些奸商和葡萄牙人脱不了干系。

瓷器生意,他暂时不想参与。

主要是瓷器的价格不仅和美观程度有关,还和产地、窑口、原料等等有关,一般人很难搞懂。

他不懂,手下也没人懂。

真真假假,不好判断。

这里面水太深,容易被坑。

贾华路所说的‘吴州手’能在日本卖出三倍甚至更高的价格,听着利润还不错,但这些人手里拿的是日本市场认可的‘吴州手’吗?

鬼才知道。

刘季摇头拒绝:“神父,您说笑了。”

“两倍利润的生意,我怕是接不住,我还是做胡椒和大米生意稳妥些。”

修道院长眼中羡慕之色一闪而过。

瓷器,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他也不指望能成功,将瓷器还给商人,继续带路。

不曾想,他们还没走几步,前方出现了一伙二十来个年轻人,风风火火横冲而来。

为首之人,不过二十出头,长相俊秀,嘴角上翘,露着贱兮兮的邪笑。

其余之人,有三个和为首之人有些相像,不过更年轻些,应该是嫡亲兄弟。

看他们的架势,分明就是从自己而来。

贾华路神父一脸懵逼,显然他也不知道会遇到这种愣头青。

面对找死的人,刘季向来是有求必应。

“举枪,准备——”

左右护卫立刻举起五杆长枪。

贱笑一伙显然没有料到来人会这么莽撞,敢在港口开枪,但他们一点也不想以身试枪,慌忙停下脚步,举手投降:“且慢,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见此转变,刘季哈哈大笑,手上动作却没停,刚挥手准备下令开枪,就被贾华路神父拦住。

神父被惊出一头冷汗。

“等等,季,不能在这里,至少不能在主的殿堂之外。”

“会影响我们的信誉,也会吓坏商贩,影响我们的生意,还会引起明国官府的不满。”

正说着,神父凑近刘季耳边小声说道:“而且我认识他们,一群伪装成商人的海盗,但他们的生意确实是真的,确实有一张能够去往日本贸易的朱印状。”

“就是手段恶劣了些,经常以这种形式恐吓别人,然后威逼利诱强迫他人购买服务。”

“那个为首的叫一官,是福建泉州郑家长子,有很多海上生意。”

什么郑家,刘季只听过大海盗郑芝龙,和郑芝龙的儿子——大英雄郑成功。

此时,那位后世闻名的国姓爷还没出生。

就算眼前之人是郑成功他亲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何况,还不一定是。

但对方能搞到朱印状,就值得耽误片刻。

刘季招了招手,示意年轻人上前来。

年轻人拭去额头汗水,看了看左右,向一个兄弟点点头,两人一起过来。

距离还有两米时,站在刘季身旁的瘦猴大声喝止:“停,就站在那里,说你的生意,最好别废话。”

“好汉,莫动手,我们就说。”

郑一官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当众打开。

这份文件和纳屋助左卫门所展示的那份,除了上面个别字——船、人名、数量、货物——不一样外,其余部分完全相同。

“如果您想要去日本长崎贸易,货物不超过重量不超过800担(大约50吨,每担大约60公斤,西班牙担130磅,葡萄牙担100磅,荷兰担133.33磅),人数不超20人,只需要出三万两运费,我们就能帮您办妥。”

船员费三万两乍听一下,觉得很多。

实际上也的确很多。

如果考虑实际收益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刘季的大脑快速整合着各种已知信息。

比如,生丝。

广州进价80两/担。

长崎售价145两/担。

800担生丝,利润为52000两,减去幕府抽成26%剩余38480两,再减去船费剩余8480两,再减去员工薪资或许还能剩下8000两。

如果将货物改为染色精纺丝,收入将会达到10万两以上。

问题是,生丝产量低。

上万的桑农家庭,工作一年,总共才能产出800担生丝。

大量收购生丝是件很困难的事。

在广州没有足够强大的根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收购到800担生丝,而每担进价140两的染色精纺丝更是想都别想。

同样的,就算真的买到了,在日本没有根基,也没有办法按照正常市场价格进行出售。

更重要的是,郑一官这伙人是海盗。

绝对没有诚信!

上了他们的船,绝对下不来。

但这些对刘季来说,反而是好事。

他露出和善微笑,诚恳询问:“这位年轻的朋友,请问贵方的船有几艘船,几月份出发,是从澳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