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果然
萧雨纤细的手将铜镜收了回去，合目道:“你说的极是，那我出去重新来过一遍吧。”
出了仙庙之后，大道上一共有两条路，一条雲明街，一条是长明街。
“走这条，我亲眼看见剥面鬼就是往这个方向的。”露儿指着雲明街说道。
萧雨顺着露儿指的方向望去，雲明街坐落了许多户人家，更加有烟火气一些，而长明街砖瓦稀疏，茅草丛生，没什么人去的样子。
但她还是往长明街的方向走去了。
“道长……你这是？”露儿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跟着好还是不跟着好。
“你别误会，我并没有怀疑你说的话，只不过雲明街这条主路，住了很多户人家，在那边引出剥面鬼，会伤害到许多无辜的人，而我走这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可以让许多人避免这些问题，你也不必要跟着我，没有什么用，你尽快回家吧。”萧雨道，于是打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等等……道长，别抛下我。”露儿在后边紧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送了一面铜镜给我，我也救了你，已经算是互不相欠了，你跟着我只有危险，想要报仇就先从保护好自己开始，否则一切都是白谈。”萧雨道。
露儿支支吾吾道:“我……我想帮你一些忙，也许我会知道道长您想知道的事情。”
萧雨盯着露儿看了许久，露儿被她这样直勾勾盯着，很是紧张。
“好。”
露儿欣喜若狂，立即尾随在萧雨后边，两人一路上往长明街方向走过，到了尽头，竟有一座残败的脚店，此时的牌匾已经被虫蚁爬满了，但隐隐约约能看见三个字:大庆楼。
这三个字的字体更加扁圆、象形一些，与她在阜县所看到的路标有些不一样。
这里的落地面积很大，看样子历时已久，而破破落落的模样，有火烧过的痕迹。
火烧。
萧雨灵光一现。
引火上身失容颜。
“露儿，你可知道，这个脚店，是什么时候着火的吗？”萧雨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曾经被火烧过？听大家说好像是韦光年间吧。”露儿说道。
萧雨:“韦光年间…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露儿:“大概四五百年前了，已经很久远了。”
萧雨:“你确认是韦光年间吗？”
露儿:“确认，这是大家都这样说的，是从韦光年间烧没了的。”
萧雨若有所思，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烧毁过一个女子的面容呢？”
露儿眨了眨眼，“从未听过有此事，道长，怎么了？”
“我猜剥面鬼会不会就是从这个地方结成的呢，会不会就是大火将她的容颜烧毁了，所以她才妒忌别的女子长得比她好看。”萧雨揣测道。
露儿愤愤不平，道:“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个丑八怪，害人又害己，死了也不得安分，害了阜县那么多无辜的村民。”
“也许她心中有什么委屈吧。”萧雨淡淡道。
“她有委屈？！她能有什么委屈，难道她自己丑陋就要抢别人的脸皮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强拿，这么多被她害死的人才委屈！”露儿情绪高昂，对剥面鬼嗤之以鼻。
忽然，露儿没反映过来，就被一条白绫给绑住了，萧雨又给她画了一个赤蝶阵，拍了拍自己的手，道:
“好了，你就不要再跟过来，也不要再救我，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力，从我阵法跑出去只会送死，我无需你一命换一命。”
刚才萧雨也知道，即使她拒绝露儿，她也会想方设法跟着自己，那倒不如就让她跟着，免得会出现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道长？？”露儿使劲挣脱，但都徒劳无功，“你放开我呀！我想跟着你。”
“不行，”萧雨拒绝道，于是头也不回走了。
“道长！！！”
露儿的声音在后面传出来，但萧雨没有再理会，踏入脚店后就没有回头。
脚店里面阴湿的空气很难闻，萧雨燃起鬼火慢慢地走着，还需要注意脚下乱七八糟的东西。
“咚咚。”
从地下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萧雨迟缓了一下脚步。
“咚……咚咚。”
从萧雨的脚下，传来笨拙的脚步声，她踩了几步，才发现下面有一道暗门。
打开暗门一看，一股极致难闻的腐臭味冲刺鼻腔，萧雨捂住口鼻，强忍着刺鼻的味道探索，绿幽幽的鬼火映照下，发现了一个腐烂不堪的衣物。
萧雨屏住呼吸，她开始翻找暗门里面的东西，奈何这个空间实在很小，只能钻进一个人，她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盒子。
她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盒子釉成蓝色天空图案，已经有些生锈，而且有很多灰尘。
一打开，与之不同的是，盒子里的味道没有那么难闻，还带了淡淡的香味，里面有一个手帕跟一个特制的香料，不知道香料用什么制成，没想到几百年还能保留这种味道。
再看这条帕子，采用精密的针脚绣制，有图案也有文字。
帕子绣制的是一个蹁跹的少女，而帕子的文字样式似乎在之前有所见识，文字是更加扁圆一点，也更加象形一些，与匾额的字体是一样的。
这个字体，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萧雨细细地读着，帕子绣了一首情诗。
在帕子的角落，用一针一线穿出来的名字：刘映月。
这首情诗，是刘映月写的，还是写给刘映月的？刘映月，又是谁？
“滋滋……”一个很轻的低吼声传入萧雨耳中，她来不及思考这个帕子的渊源，静下心来聆听声音的出处，四处寻找，也没有找着剥面鬼。
“滋滋……”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萧雨身上的袋子四处乱撞，她立即拿出了里面的铜镜，铜镜里映出了一张丑陋又恐怖的脸颊，五官几乎扭打在一块，只有一个极小的孔能看得见眼球。剥面鬼看见了萧雨，“桀桀桀”笑出了声音，伸手想拖她进入铜镜内。
萧雨立即将黄符贴在了剥面鬼的手背上，念起了咒语，黄符见效，在剥面鬼手背上发出了爆裂，她只吃痛地放开了萧雨的手，但又化成了浓烈的黑烟，冲出了铜镜。
“桀桀桀……桀桀桀……”
剥面鬼在半空中边笑边游荡，时不时落下几团落烟，烟气碰到地面就有一股极毒的瘴气，萧雨吸入之后身体开始有些疲倦、乏力。
不知道是不是萧雨的错觉，她感觉剥面鬼在这里，又强大了许多。
难道这里是她出世的地方？鬼都有自己死亡的地点，从哪里横空出世成鬼，这个地方就是她们法力的起源之处，可以给鬼提供强大的法力支撑。
剥面鬼见到萧雨这样疲惫的模样，笑声更加森然，又显出了自己的本相，冲过去想要一口将萧雨吞尽！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就再也无法回去了！
就在千钧万发之际，剥面鬼竟在最后没有杀死萧雨，她停在萧雨面前，收起了自己的獠牙，凝固住了。
萧雨将帕子挡在了她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帕子的主人公就是她。
剥面鬼抢夺了帕子，呜呜咽咽地发着奇怪的喊声，最终冲出了大庆楼。
萧雨缓了许久，待这个地方的瘴气消失后，她对着骷髅头问道:“幽穹，可以给铜镜下个结界吗？”
“你怎么了？怎么气息那么微弱。”幽穹问道。
“没事，我只是吸入了太多瘴气。”萧雨道。
幽穹不语，铜镜发出了一个光亮，随之，幽穹道:“可以了，这个结界一旦下定，里面的无论是鬼还是仙，都很难突破。”
“多谢。”
萧雨起了身，径直走出去，却发现赤蝶阵的人已经不见了，地下只有一束白绫。
……怎么回事？
露儿又一次被抓走了？
不对啊，剥面鬼是不可能进得去赤蝶阵里边，她与露儿又无冤无仇，也不会想着用同归于尽的办法冲入赤蝶阵。
难道是她自己挣脱开的？
萧雨又往西口处跑去，想查看一下露儿有没有在自己家里待着，可找遍了正房，都没有见到露儿的踪迹。
正当她脑袋一股乱麻之时，偏房发出的那股浓烈的阴气令她感到不适，这时，她推开了偏房的门。
只见一个小女孩贺然躺在了地面上，她的脚踝还被牢牢扣住了，而她面前，是两具早已腐烂的尸体。
这个小女孩的样貌与露儿没有半点相干的地方，但为什么气息与露儿那么相似。
小女孩见到了萧雨，一副惊恐的模样，在后面瑟缩着。
萧雨伸出手想扶住小女孩，道:“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眼睛发出了光，“我叫、我叫露儿。”
萧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微微颤抖，神情压抑不住的紧张。
露儿不知所然，盯着萧雨，表情很是惶恐不安。
“哦……没事，我现在就救你。”萧雨淡然道。
她一开始遇到的“露儿”，果然是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