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归航咒

一、骨笛唤魂

蜃母的白珊瑚在焦枣树下泣血。

陈砚跪坐在树根旁，耳畔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笛声。那笛音似从深海传来，混着青铜锁链的摩擦声，将青石镇的晨雾染成暗红。阿牛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手中攥着半截刻满齿痕的骨笛——昨夜有渔人从归墟之眼捞起此物，吹响后竟唤醒了海底沉尸！

“陈小哥，李叔的船……被死人拖走了！”阿牛的裤脚滴着腥臭海水，“那些尸体，身上都缠着星芒！”

陈砚的瞳孔骤缩。骨笛的裂痕间渗出黑雾，雾中浮现蜃母最后的面容：“归航咒启，生死同舟……这是你欠海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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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尸舟列阵

青冥海的海平线上浮出千艘腐船。船身爬满珊瑚与藤壶，桅杆上悬挂的却不是帆，而是修士的残破法衣。每艘船的甲板上都立着具青铜尸骸，尸体的眼眶中跳动着星芒——正是沉入海底的星髓碎片！

“归航咒需以生魂为引。”裴寂的残魂从琉璃珠中溢出，“修士用此法逃离青冥海，却将罪孽沉入海底……如今，它们来讨债了。”

陈砚的桃木剑突然震颤，剑尖指向最大的腐船。船头的尸骸缓缓转身，露出被珊瑚覆盖的面容——竟是往生井中自毁的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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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同舟共孽

腐船靠岸的瞬间，青铜尸骸如潮水涌来。陈砚挥剑斩断最近的尸骸，断肢却化作黑雾钻入鼻腔。幻象袭来：三百年前的同一条船上，蓑衣人亲手将星髓刺入蜃母灵核，而甲板下锁着数百青石镇民！

“看见了吗？”蜃母的声音在识海回荡，“你护着的苍生，本就是食罪的伥鬼！”

桃木剑突然脱手，剑柄处的新苗暴涨，根系刺入腐船甲板。星芒顺着藤蔓逆流，竟在船底照出骇人真相——每艘船的龙骨皆由镇民脊骨拼成，关节处嵌着刻有生辰八字的青铜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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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咒起魂燃

腐船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哀嚎，船身缝隙喷出青焰。七十二洞天幸存的修士踏剑而至，为首的蓬莱长老结印暴喝：“归航咒已成，速速献祭！”

陈砚脚下的地面裂开，青铜阵纹缠住镇民。阿牛等人被凌空吊起，魂魄化作丝线汇向腐船。裴寂的残魂突然凝实，琉璃珠炸成光幕护住众人：“陈砚，毁掉引魂桅！”

陈砚踏浪跃向主船，却见桅杆顶端绑着块残碑——正是九嶷山“此处葬海”碑的缺失部分！碑文被青焰烧灼，显出血字：“归航者，永世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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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焚碑断桅

桃木剑劈中桅杆的瞬间，整片海域沸腾。腐船化作百条青铜巨蟒，衔着星髓碎片绞向陈砚。断臂处的新苗突然开花，花瓣如刃斩断蛇躯，花蕊中迸出的却不是香气，而是往生井底的怨灵哭嚎！

“你救不了他们……”蓑衣人尸骸的胸腔裂开，露出内藏的青铜骰，“归航咒一旦开启，只有血偿！”

骰子凌空旋转，六面浮现青石镇民的死状。陈砚的指尖触及骰面时，星髓突然反噬，将他拖入骰中幻境——这里没有天地，只有无数条锁链，每根链子都拴着个哭泣的“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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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我同悲

“每个你，都曾选择归航。”蜃母的灵识在幻境中低语，“每逃一次，锁链便多一条。”

陈砚的桃木剑斩向锁链，却见断裂处涌出黑血。那些“陈砚”突然齐声冷笑：“你以为自己在反抗？不过是又一次轮回！”

幻境边缘突然亮起青光，焦枣树的虚影破空而至。根系缠住所有锁链，树冠上的琉璃果实纷纷炸裂——婴孩的啼哭声中，锁链尽数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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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新舟渡厄

陈砚在现实中睁眼时，腐船已化作灰烬。青冥海风平浪静，海面漂着焦黑的船骸。阿牛跪在岸边，怀中抱着昏迷的镇民，他们的魂魄丝线正被琉璃果实吸收。

九嶷山巅传来巨响，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移开一线，永夜君主的真身缓缓坐起：“归航咒的尽头……是我。”

陈砚折断骨笛，将星髓碎片按入焦枣树根。树冠上的果实突然坠落，婴孩的哭声化作清越剑鸣——第一缕真正的晨曦刺破乌云，照在残碑新生的铭文上：

“此处归心”

蜃母的白珊瑚在晨光中消散，海风送来遥远的渔歌，调子变了新词：“莫问归航路，且看炊烟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