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言劫

铁鹫卫的鬼面枭啼穿透云层时，陆昭正被卷入漫天桃瓣形成的漩涡。他嗅到白璃发间清冷的雪松香，余光瞥见少女尾尖金环崩裂的缺口正渗出点点金血，落在青玉剑匣上竟发出晨钟暮鼓般的轰鸣。

“闭眼。“白璃的狐尾突然缠住他脖颈，“归墟路可不是凡人能直视的。“

虚空裂开的瞬间，陆昭感到千万根冰针刺入瞳孔。即便紧闭双眼，仍能“看“到无数星辰在识海炸裂，三十六重宫阙的虚影从时光长河深处浮起。有白衣仙娥抱着碎裂的玉瓶从云端坠落，琉璃般的血液在虚空中凝成他熟悉的星辰纹路。

当他们跌落在铺满月见草的溪畔，陆昭发现手中多了一卷泛黄的帛书——那分明是方才星辰幻象中仙娥袖中飘落的物件。白璃的九尾正在褪去雪色，尾尖金环完全碎裂，露出内里镌刻的凤凰图腾。

“三日之内，替我寻到三生莲。“狐妖少女指尖燃起幽蓝狐火，映得眼尾朱砂痣艳如泣血，“否则你灵台里的剑魄...“

她忽然顿住，狐耳警觉地竖起。溪水倒影中浮现数十张扭曲人脸，正是玄冥魔宗独门秘术「千面照影」。陆昭怀中的青玉剑匣突然发烫，透明短剑自眉心跃出，在虚空中划出北斗勺柄的轨迹。

“屏息！“白璃甩袖抛出枚青铜铃铛。陆昭认出这是师父生前从不离身的镇魂铃，此刻铃身饕餮纹竟睁开猩红竖瞳。魔修们的惨叫与铃声同时炸响，溪水中的人脸如沸汤般翻涌。

陆昭趁机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凌空画出方才识海中的星图。当第七颗血珠点亮天璇位，整条溪流突然倒卷上天，水中映出的魔修面孔纷纷皲裂。他听见自己喉间发出陌生的清啸，剑魄引动的星河竟与白璃的狐火交融成青金色烈焰。

少女突然踉跄着跌进他怀里，尾尖图腾亮如熔金：“你怎会我青丘失传的焚天诀？“

三十里外的古战场遗迹，七星续命灯的火苗已蹿至三丈高。掺着龙血的鲛人泪蒸腾成雾，在虚空中凝出半张星图。若细看便会发现，缺失的部分正是陆昭在溪畔绘制的天璇星轨。

白璃颈间玉佩突然浮起，内里封印的狐火剧烈颤动。她望着少年被星辉浸染的瞳孔，突然想起师尊羽化前的谶语：“当星辰染血之人遇见命灯照影之魂，归墟深处的叹息便会唤醒三十六洞天的亡魂。“

溪水幻化的星河渐次熄灭，陆昭惊觉手中帛书浮现血字。那些扭曲的篆文竟与剑匣密纹同源，在他凝视的瞬间化作活物钻入经脉。白璃的狐尾突然将他缠得更紧，朱唇擦过他耳际：“小道士，你心跳声里...藏着雷劫之音。“

远处山巅传来琉璃碎裂般的脆响，被剑意冻结的时空终于崩塌。魔尊祭坛上的血池泛起涟漪，池底沉浮的剑尊佩剑突然发出悲鸣。而九天之上的倒悬北斗，此刻第七星的位置赫然悬着一只流血的狐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