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东府说亲
英莲望着蒙着脸的贾琮，有些胆怯。
他是委托那几人从薛家救了自己的人吗？
她心里泛起了涟漪。
贾琮怔了怔，轻声说道：“我......我是一介无名之辈，找人从薛家救了你。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把你送到神都来。”
这一刻，他对霍云骁充满了好奇，也感到一些害怕。
他的本意是只想着坏了薛蟠的事，得以让英莲逃脱薛蟠魔掌。
至于英莲后面何去何从，人在神都的他鞭长莫及。
最好是找个好人嫁了。
贾琮怎么也想不到，霍云骁竟然把人劫走，还送到神都与自己见面。
一百两报酬够吗？此人身份必定不简单，这样做应也有深意。
他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英莲看着贾琮，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在这红尘乱世，突然出现一个自称要救她的人，实在难以轻信。
她紧紧攥着衣角，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为何要救我？我不过是个苦命的丫头罢了。”
英莲想起来了自己被拐子经常打骂，又先后卖与俩人做奴婢的事，一阵悲凉。
“这世道就不能有好人吗？”贾琮不去想霍云骁的事，看着英莲，柔声道：
“天下苦命人何其之多，但我就是想救你。”
“小女明白了，谢谢恩公。”英莲似乎是感受到了贾琮的真挚与诚意，认认真真鞠了个躬。
她又抬起头，“不知恩公可否去掉伪装，让小女一睹真容。”
英莲听贾琮的声音清亮，应是少年郎，这让她不免有种想看看贾琮真容的冲动。
“现在不合适。”贾琮摇了摇头，他现在摸不清楚霍云骁的想法，更不能暴露自己。
“那恩公如何安排小女以后之事？”英莲再问。
贾琮沉默了。
他有心让英莲回甄家。
可一来甄士隐做了云游道士，其妻不知是否安在，二来如何解释自己清楚英莲身世之事。
三来英莲若回了甄家，引起轰动，也许传到金陵城，进而被薛家知道。
迟早还会牵连到自己头上不说，英莲的下场未必好的到哪里去。
毕竟当日薛家死了两奴仆，英莲脱不了干系。
放她自由来去，她这般年纪又能去哪里自讨生计呢？
烛火在纱罩里摇曳，贾琮望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终于开口。
“你若信我——”贾琮嗓音发涩，“京城东郊有座水月庵，住持净虚师太与我母亲有旧。明日我便托人送你去暂住，对外只说是还愿的香客。”
英莲绞着帕子退后半步，“可小女是戴罪之身......”
“薛家死的不过两个刁奴。”贾琮冷笑道：“金陵城天天有人命官司，谁会在意这等腌臜事？还能从金陵追查到神都？”
他顿了顿，又放柔语气，“待风头过了，我替你寻亲。”
“我.....”听到贾琮这样说，英莲有些慌，不知说什么好。
忽然门开了，贾琮猛地转身，却见霍云骁斜倚在外面廊柱上把玩飞刀。
寒铁映着月色在他指间翻飞，恍若游龙。
“小兄弟倒是心善。”霍云骁嗤笑一声，“这般美人养在尼姑庵，岂不暴殄天物？不如随我——”
“霍大哥！”贾琮急了，“你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便是。”
他愈发觉得霍云骁深不可测。
四目相对间，霍云骁忽然大笑，“好个菩萨心肠的痴情种，既要救人，又怕惹火上身。”
他走进屋子，笑道：“丫头，跟了这位爷，可比跟着薛蟠那混账东西强百倍。”
英莲羞得耳尖通红。
“怎么不愿意？”霍云骁笑道。
英莲低下头，没敢吭声。
她在脑子里想着贾琮到底长什么模样。
贾琮抱拳道：“霍大哥，我在酒肆观你几日，隐约觉你有股豪杰之气，才找上你。”
“今晚我带她离开可好，银子的事你说个数，我定会竭力凑齐。”
霍云骁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好，不过我不要银子。”
“那你要什么？”
“取下你脸上蒙着的布吧。”霍云骁一字一顿道：“荣国府贾赦之子——贾琮？”
......
荣禧堂西暖阁里，王夫人撂下茶盏。
“凤丫头，你今日既去见他们了，说说什么情况了罢。”
王熙凤上前拉住王夫人的手，道：“姨妈递话来说，应天府那边......”
她压低嗓音，“贾雨村收了咱们三千两雪花银，依然不肯为薛表哥开罪，只说上报，等江苏巡抚裁定。”
“好个两面三刀的畜生！”王夫人佛珠“啪“地拍在桌上，“若不是老爷举荐......”
“太太息怒。”凤姐眼波一转，“依我看，倒不如让薛表哥进京躲躲。等二老爷和我叔父再疏通关系，还怕压不下这桩官司？”
“无非就是多花点银子的事。”
王夫人眉头稍展，“嗯，倒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等金陵事了，你薛姑妈一家就该进京了，莫要让这事误了宝丫头待选。”
“那是。”王熙凤点点头。
接着，她轻抿了抿唇，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凑近王夫人耳边，悄声道：“太太，我今儿还听闻一桩好事。”
“什么事？”
“您知道东府那蓉哥儿，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外头人瞧着咱们府里的体面，早有几家有适龄姑娘的人家托了媒人来打听，想要与咱们府上结亲呢。”
“尤嫂嫂想听听咱的意见。”
王夫人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这万事通，都有哪些人家啊？”
王熙凤掰着手指头数道：“太太，有那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知书达理，模样生得也标致。还有那镇国公家的大小姐，性子温婉，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再有就是那江南织造家的幺女，据说生得水灵灵的，还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韵味。”
王夫人微微点头，沉吟片刻道：“这几家倒都有些门第，只是不知家风如何，姑娘们的品行到底怎样。”
“蓉哥儿是东府里的长房长孙，这亲事自然要慎重。”
“你那珍大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倒是尤丫头还算持重，你帮帮她。这事也得说给老太太听听，让她乐呵乐呵。”
王熙凤笑道：“大嫂子早说了托我把把关，说不得还要我做那媒人。”
王夫人抿了口茶，微微颔首，笑道：“你做媒人可要小心，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别坏了蓉哥儿的好事。”
“瞧您说的，我还不知道轻重，我今儿来跟您说，也就是先给您通个信儿。”王熙凤笑的弯不起腰。
王夫人拉着王熙凤的手，说道：“凤丫头，这事儿多上点儿心。”
“太太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王熙凤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