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0章 分头行动
张晋很少给马起名字,只有在他看来非常出色的马,才会取名,小黑是一个,白眉是一个,黑莓是一个。
第四个是晋王,那匹名叫晋王的纯种突厥马不在荆襄马场,养在太行山葫芦谷,送给岳飞了。
有名字的马,仅限于这四匹,其它都不足道。
可他临走时说,让赵仙琅照顾好一匹名叫玉牒的马,还说这匹马的家乡在北方,若是想家了,会往北跑,让她跟上。
这什么意思?
在马场里问了问,凡是被问到的马夫,都一脸迷惑的摇头,或者怕事,远远的避开她,毕竟她是张晋的随从,张晋已经被抓走了,现在挨着他们就像挨着火药桶,随时会爆炸。
问来问去,没有任何一匹马名叫玉牒,急的赵仙琅抓耳挠腮,逮住马厩的木门踢了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找什么马啊,应该先把他救出来才对吧。”
转念又一想,不对,玉牒不是马!
她一直以为是蝴蝶的蝶,玉蝶,忽略了另一件事,张晋说的是应该是赵宋皇室的族谱。
因为皇室族谱也叫玉牒。
想到这里,她终于明白过来了,张晋的意思是邓州不能呆了,让她带着玉牒回太行山!
除了看到弟弟赵楗闷死在箱子里,赵仙琅从没像现在这样,被灼热的眼泪刺痛了眼睛。
怔怔的出了会神。
跑回打圈场,学着张晋撮了个响亮而婉转的口哨,小黑扬起脑袋,迈着结实有力的步伐跑来。
个子矮小的赵仙琅拽住小黑的鬃毛,脚踩马镫,纵身上马,动作虽然不如张晋王贵那么利索,却很娴熟。
跟了张晋那么久,如今她也是独当一面的小马倌了,夹紧马腹喝道:“走,回城!”
小黑载着伏在马背上的赵仙琅一路狂奔,回到邓州城,城门驻扎了禁军,守卫比平时严格。
进城之后,直奔状元巷。
巷子外头站了一排大头兵,临近街口的炒金楼已经关门了,楚伶月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府的门外也有禁军驻扎,忽然看到兵卒拽着官家周兴,家工板栗,还有七八个下人。推推搡搡的往外走,稍有不顺就拳打脚踢,怯弱些的婢女哭了起来,周兴也是唉声叹气。
怎么连他们也抓了?
赵仙琅急忙从马上跳下来,用高大的马背挡住自己,悄悄窥探。
禁军抓走张府下人,把张府大门贴上封条,留下两个大头兵在外面看守,其余人押解离开。
等到附近没有禁军了,赵仙琅悄悄牵着马绕过状元巷,从后面的进士巷翻墙进去,只见张府庭院里空空荡荡。
已经没人了。
赵仙琅心头一凉,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跟抄家似的?
越发觉得张晋冤枉了,难道是得罪了楚员外,被栽赃暗算了?
多想无益,连忙蹑着脚步寻找张晋的房间,打开窗棂摸进去,寻找玉牒。
经常跟在张晋身边,他有什么习惯,赵仙琅一清二楚,不在乎的东西全往桌上扔,都在一眼能看到的地方。
重要物品喜欢放到鞋壳子里,他有一双很特别的鞋,纯白色,扁平厚实,侧面有对勾。
当初跟随俘虏队伍北行,就看到他一直穿那双鞋。
赵仙琅还问过他,那是什么鞋,为什么造型如此古怪,他嘿嘿笑着回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字,耐克。
后来不穿了,但一直当做宝贝留着。
赵仙琅四处翻找,从柜子底角翻出那双破鞋,往里一摸,摸到柔软的黄帛锦缎,玉牒果然在这里。
取了玉牒,跳窗逃走。
不大会又回来,把张晋那双宝贝似的耐克鞋也装到行囊里带走,急匆匆的翻墙离开张府。
骑上小黑纵马狂奔,赶在天黑之前出城。朝着北方前进。
习惯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突然一个人,身边没了张晋这个主心骨,慌的连路都走不好了,总觉得心慌害怕。
纵马跑了几里地,望见杏林坡上站着两个魁伟男子,下意识的要躲避,生怕没有张晋自己搞不定。
结果对方追着她喊:“你跑什么……”
吓得她狂踢马腹,让小黑再跑快些,小黑也是笨蛋,后面明明有人追,居然不跑了。
这该死的臭马,正要揍它,旁边冷不丁冒出跳虎的大饼脸:“喂,一直找你呢,马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仙琅这才醒悟,原来刚才站在杏林坡上的二人是跳虎和王贵,她勒住马缰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有个京师来的邋遢汉子,叫什么吴玠,说张晋杀了宗颖,要抓他回去审问!”
“竟是这样?”
跳虎和王贵不在马场,只见到处抓张府的人,匆忙逃出邓州城,却不明白原因,此时才知道一点端倪。
但这太奇怪了,他们二人都是见证者,宗颖的死跟张晋无关啊,宗颖是让饥饿的流民拖走吃了。
难道没解释吗?
赵仙琅连忙摇头:“那邋遢狗似的的可恶男人不听解释,一定要拿人,张晋话都没有来得及多说一句,就被拖走了。”
王贵愤然道:“贼杀才,造起了冤假错案,我去找邓州知州评理!”
赵仙琅拉住他:“闹得这么大,知州吕好问肯定知道,若是能分辨,何须你我插嘴,张晋自己就足够了,你去了也是白去!”
“难道坐视不理吗····”
仿佛想起了什么,揪住跳虎的衣领,往马背上推:“你回太行山搬救兵,我留在这里接应晋哥儿。”
“不,我也留下……”
王贵踹他一脚:“你顶个什么事,快去报信,把这小子也带上,别在这里当累赘了。”
商议妥当,各自分头行动,王贵武艺不凡,留在邓州,赵仙琅和跳虎结伴继续往北。
邓州通往黄河南岸的路途平坦,没有金兵,也没有流民,两人各乘一骑,连夜赶路。
幢幢树影从两旁掠过。
夜晚的凉风吹拂二人的短褐麻衣,隐约有了秋的凉意,赵仙琅和跳虎却都是满头大汗。
夜色中只听得嘚嘚蹄声和粗重的喘息,连路也看不清。
这样一路不停的狂奔,后半夜来到黄河边,跳虎下马寻找渡口停靠的船夫,赵仙琅调转马头,顺着黄河沿岸往东走。
跳虎懵了。
“你去哪,咱们要渡河······”
赵仙琅挥舞着纤弱的手臂:“我不去太行山,我去京师,别管我了,你自己去报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