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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开酒楼(五)
约书确实有,但是楚伶月不记得里面有这样的条款,要是看见了,岂会胡乱签?
说着便要拉陈瑜一起去牙行对质。
陈瑜一脸平静。
明明手艺不行,还敢来碰瓷,显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早就知道内情,跟牙行的人里应外合,专门坑人的。
张晋在后世见过太多保险公司的无良合同了,只看陈瑜脸色,就知道楚伶月阴沟里翻船了,去了也没用。
便拦住他们说:“凑合用吧,过几天就开张了。”
“公子糊涂,大厨烂到这种地步,开张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眼看楚伶月焦急的直跺脚,张晋不禁笑了,拍拍她削肩:“你倒是不糊涂,花五十两买了这么个烂厨子。”
之前的猜测全都应验了。
楚伶月被牙行的人欺骗,又听张晋这么说,既气恼自己没用,又觉得委屈,眼圈泛红,
似乎又要哭。
碰见这么个梨花带雨的玉人儿,张晋也是没辙,收起玩笑脸孔:“行了行了,我自有办法,牙人李是吗,看我过几天怎么收拾他!”
此事暂且作罢!
稀烂的厨子也留下了。
炒金楼的下人得知这家伙联合牙行行骗,坑了张府小娘子,还坑了张晋的钱,都没好脸色。
胆气壮的甚至往陈瑜的脚边吐口水。
陈瑜倒是脸皮厚,对张府下人的种种奚落不理不睬,心安理得的呆在这,盘算着干一个月,拿到工钱就走。
厨子不行,按理说不能开张,可是张晋并没有因此停手,着令家丁继续准备炒金楼的开张大典。
日子定好了,六月十六开张!
府中下人都很迷惑,就像张小娘子说的,厨子不行,贸然开张,来了客人一吃,不砸口碑吗?
这天,买爆竹回来的板栗和丫鬟壮壮絮絮叨叨的议论着走进院子,爆竹扎好,挂到棚子里,说起这事直摇头:“也不知道咱家官人咋想的。”
胖丫头壮壮可不关心这些,自从来了张府,兜里从来不缺吃食,摸出个剩下的胡饼,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回道:“官人大概不在乎吧,我吃这么多他都不在乎,想来酒楼也是不在乎的。”
“净瞎扯。”
“哎呀,一不小心把饼子吃光了。”壮壮摇晃板栗的胳膊:“好板栗,帮我去厨房再拿个胡饼吧。”
板栗一脸嫌弃的甩开她:“你是猪吗,整天就知道吃,想吃自己去拿,我才不去。”
比起被厨娘嫌弃,壮壮更在乎自己的胃,真就厚着脸皮去厨房了,板栗跟在后面一直骂她是猪,她能一巴掌把板栗扇飞,却一点也不生气,仿佛早就被人这么说过,习惯了。
在张府做饭的是个名叫阿郑氏的厨娘,四十来岁,口舌极厉害,动不动就训斥那些偷吃的家丁。
壮壮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没见到阿郑氏,只见管家周兴在里面炸金花,用了豆油,厨房里香气扑鼻。
“这是什么呀,好香,能吃吗?”
周兴用长筷子敲打壮壮的咸猪手:“别偷吃,这是咱家官人特意嘱咐我炸的,用来收拾牙人李!”
一个金花面团子,怎么收拾坏蛋?
壮壮和板栗越发好奇了,追问怎么回事,周兴笑的神秘,仿佛张晋交代了什么秘密,就是不跟他们说。
炸好金花,背着他们,悄悄往金花面团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然后把金花面团子放到橱柜里锁起来,回头用钥匙指着他们:“这是官人的大事,别偷吃,坏了官人大事,打断你们的腿!”
壮壮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在警告自己,两手一摊:“你都锁起来了,我还怎么偷?”
“总之别动这些金花面团子就对了。”
周兴收起钥匙往外走,板栗是他孙儿,问他去哪,他说:“去给知州大人送请柬!”
难道知州大人也来参加炒金楼的开业典礼?
那岂不是糟透了,因为他们没有好厨子啊,坏名声让知州大人传出去,可能当天就关门大吉了。
官人的想法好难猜,板栗和壮壮一度认为他患了失心疯。
蝉鸣柳飞,日夜轮替,一晃又是三四天。
炒金楼开业的日子到了,壮壮天不亮就爬起来,去小园子里打水,端着铜盆给楚伶月净面。
楚伶月特意换了身绯红绣花的百褶襦裙。坐在铜镜前面插簪子梳妆,这本是使唤丫头的活儿,无奈壮壮笨手笨脚的做不来,只能她自己动手。
洗脸上了妆,去喊张晋,路上碰见捧着爆竹的板栗,不忘了嘱咐他把爆竹挂高一点,声响传的远。
事事都操心,真有几分张家娘子的风范了,可张家官人还在赖床,呼噜声隔着窗户都能听见。
二五一折腾,眼看着天不早了,下人都去了炒金楼,他还不起床,楚伶月推门进去喊道:“不是请了知州大人吗,你怎么……哎呀!”
夏日炎热,这年代也没个空调和风扇,张晋半夜热的睡不着,索性脱了个一丝不挂。
以至于楚伶月进去看到了不该看的,脸颊绯红的别开头啐道:“哪有你这样睡的,真个不知羞,快起床啦!”
喊了三五遍,他居然用薄被捂住头接着睡,这懒觉睡的真瓷实,连知州大人都不管了?
幸好王贵来了,楚伶月急急的出来,让王贵去里面喊,光着身子睡觉她不好意思靠近。
王贵生冷不忌,一看这睡姿,顿时乐了,关门把楚伶月堵在外面,不一会,里面传出哎呦一声痛呼:“往哪弹啊你,滚,别碰我!”
王贵哈哈大笑着出来了,楚伶月好奇地问道:“你在里面弹什么,他怎么骂人呢?”
“那你不用管,反正叫醒了。”
果然看到张晋披上凉衫出来了,外罩青色褙子,还穿反了,打着哈欠往外走,愣是不知道。
这要是让宾客看见了,还不笑死?
楚伶月追上去把衣服反过来,边给他整理衣衫边问:“炒金楼已经来了好些客人,据说都是邓州官场上的,你倒是面子大,请得动这么多大佛。”
他波澜不惊的回道:“想让他们来捧场还不简单,单是炒金楼这三个字,就能逼的他们全部到场!”
炒金楼炒金楼,一是炒菜,二是抗金。
就算邓州的官员不贪口舌之欲,也得顾全抗金大势,卖他个面子,来炒金楼捧捧场。
何况他临时领衔荆襄马场的配种工作,那是宗泽将军交代的差事,连知州大人也要配合,有了这个名头,请他们吃顿便饭还不容易。
唯一让楚伶月想不通的是,这跟收拾牙人李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