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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开酒楼(四)
邓州的七月热的出奇,凉衫完全不能避暑,张晋一下午冲了两遍澡。
感觉洗澡很麻烦。
闲着也是闲着,制作了一套淋浴,用莲蓬当花洒,竹筒当水管,然后精心制作了一套人工压力泵,放到大瓮里。
起初只是玩玩,没想到还真能用。
周兴在一旁卖力的压水,张晋脱了凉衫上衣,系在腰上,光膀子站到莲蓬下面,清凉的瓮水哗哗的往身上流,顺势又冲了个澡。
“公子好不知羞,快把衣服穿上啊。”
楚伶月捂着脸不好意思看,然而张晋根本不在乎,要不是她在这,下面也脱了,那冲起来才叫爽呢。
洗完指着兀自流水的莲蓬跟楚伶月说:“你也来试试,比在大盆里泡澡方便,还凉快。”
可不凉快吗,就在庭院中间啊,来来去去的下人都能看见,楚伶月才不跟他发疯呢。
一通劝说,让他穿上衣服,然后跟他汇报这一天的忙碌成果。
昨天说开酒楼,今天就把厨子和店铺张罗好了,简直神速,楚伶月以为会得到他的夸奖,结果他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花钱太多了?”
来邓州的路上遭遇流民,把楚伶月的盘缠抢光了,她身无分文,用的都是张晋的钱。
张晋倒不是心疼这俩钱,反问:“你说你连大厨的面都没见,就花费50两雇佣了?”
楚伶月怔怔的点头:“那家牙行是咱们邓州最大的,连知州大人的生意都做过,想来不至于骗我一个小女子,而且那牙人热情周到,特意帮我介绍了一个好的呢,刚好五十两。”
“热情周到?”张晋笑了:“能看出你头上的簪子值40两,加上兜里的十两银子,刚好凑够五十两,掏干净了你的裤兜,这叫热情周到?”
“难道……不是吗?”
楚伶月还是没反应过来,美艳的面庞写满了迷惑,澄清明亮的眸子大概只能分辨曲谱。
人是认不清的。
管家周兴在一旁提醒:“这牙人精于算计,多半不是什么善茬,官人担心他以次充好,多收银钱,却不给你好厨子。”
“不会吧!”
回想牙人李温和有礼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奸猾的坏人,楚伶月觉得他们多虑了。
谁对谁错,现在不好说,因为那个名叫陈瑜的厨子还没来。
张晋没有多管,交给楚伶月处理,让周兴帮忙看着点,他本人继续搞自己的小发明。
一晃数日。
租来的酒楼铺子已经到手,就在状元巷外面,离家很近,由于张晋当了甩手掌柜,只得楚伶月来管。
于是她摇身一变,从歌妓变成了女掌柜,每日张罗下人打扫酒楼,置办菜肉佐料,忙的不亦乐乎,甚至还用上了算盘,每晚盘点出入钱粮,名分没有,做的却是张家娘子的分内事。
下人们都把她当做张晋未过门的娘子,私下里暗赞张晋好福气,因为像楚伶月这般美貌又勤劳的小娘子,着实难找。
这天下午。
楚伶月正在酒楼的柜台里打算盘,进来一个背着锅铲的壮汉,风尘仆仆的问:“这便是炒金楼吗?”
楚伶月放下算盘点点头:“还没开张,厨子没到……”
“小的就是牙行说和而来的厨子陈瑜。”
炒金楼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方方面面都已经打点妥当,就差大厨,正好这个名叫陈瑜的大厨来了。
齐活。
楚伶月热情的迎接了他。
闲谈几句,就像牙行造册上写的一样,确实在好几家大酒楼当过厨子,觉得捡了个宝,更高兴了。
忙把围裙递给他:“你去后厨熟悉熟悉,我把张公子喊来尝尝你的手艺,堵住他的嘴。”
那叫陈瑜的厨子也不客气:“做什么菜?”
“做你最拿手的。”
酒楼就在家门口,楚伶月风风火火的赶回去,把牙行介绍的厨子来了的消息告诉张晋,拉他去品尝。
张晋质疑过牙行厨子的水平,既然来了,那就去尝尝吧,换了凉衫出门,拐出胡同就是炒金楼。
店里伙计都是张家的家丁,见了他纷纷端茶让座。
一杯茶喝完,他问:“还没好吗?”
楚伶月托着香腮,朝后厨门口努努嘴:“别急啊,人家刚来,环境不熟悉,做菜肯定慢一些,待会就好了。”
两杯茶喝完,依然没好。
第三杯茶晾了半天,才看见热腾腾的饭菜上桌。
原以为高价请来的大厨,做出来的菜也一定色香味俱全,低头一看,羊肉居然有点糊,菜色也不太好。
拿起筷子尝了口……
张晋放下筷子没吭声,静静地看着身旁的楚伶月,楚伶月从京师来,山珍海味吃过不少,只尝了一口就蹙起了秀眉。
这水平只能说一般。
楚伶月不承认自己被坑了,推脱道:“这不是陈大厨的拿手菜,下一个就好了,周兴,去告诉他,做个拿手的。”
管家周兴到后厨嘱咐了声,回来侍立,和张晋几次眼神交汇,都笑了,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出所料,第二道菜端上来,仍旧是家常菜水准,配不上牙行的高价,根本不是什么大厨。
花样刁钻的菜品能做出来,但没那个水平,就像比着葫芦画瓢,这样做出来的菜能好吃吗?
张晋笑道:“还好只被骗了五十两,不算多。”
楚伶月又羞又气,脆生生的喊道:“别做菜了,把那陈瑜叫出来!”
那厨子似乎在里面偷听他们谈话,知道他们不满意,出来的时候脸色讪讪的,两手揉搓围裙,问什么事?
“你说你在襄阳的大酒楼掌勺五年,就这水平?”
面对楚伶月的质问,陈瑜波澜不惊的点点头,多余的字一个都没有,有点死皮赖脸的意思。
这水平显然不够当炒金楼的大厨。
楚伶月指着门:“你走吧,不用你了!”
陈瑜没动:“小娘子,我是牙行介绍来的,你撵我走也可以,按照牙行的规矩,我大老远从襄阳赶来,无缘无故撵走我,必须给一个月的工钱。”
原以为是个很厉害的大厨,能在炒金楼掌勺,工钱给的也高,一个月差不多十两银子。
现在不满意要撵走,居然要给一月工钱、这是什么道理?
楚伶月气的脑袋发昏,竟然问:“这是哪来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那陈瑜说:“这是你跟牙人李签字画押的约书里定好的啊,不信去牙行看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