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默契
江无赦是怎么跟楚寒山说的，张晋不知道，反正只用了两个时辰，约好的一千石粮食，就用百色马车队拉来了。
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马房后面，随取随用。
张晋一袋也没拆，全屯着，第二天用同样的理由，继续让江无赦勒索楚寒山，又是一千石。
一连勒索了五天，弄来五千石，楚寒山坐不住了，备了礼品，跑去跟知州吕好问诉苦。
想问问什么样的马儿配个种需要五千石粮食。
张晋派王贵去打听这次会谈的消息，自己在马场里静听回音，不多时，王贵骑马回来，大笑着走进来。
“那老鬼去找知州大人，知州大人推说公务繁忙，根本没见他，等了半天，自己苦着脸回去了，说不定待会就来找你。”
张晋也笑了：“若是来了，就说我忙着配种，没空。”
王贵提醒道：“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勒索邓州
豪绅，不怕知州大人发现了之后，怪罪下来吗?”
“这你就不懂了，那天跟吕好问见面的第一句话，我就暗示了，我是来替八字军讨要粮草的，但我没跟他要，他也不想给，因为他这里也养了七万厢军，两万禁军，
所以我打着配种的幌子，借用他的权力，跟邓州乡绅要粮草，楚寒山第一次告状，他要是不管，以后就不会管了，直到我凑齐粮草为止，这是我们的默契!”
“你们的默契?”
王贵不太理解这所谓的默契是什么，他们明明什么也没说，那一次见面之后，也没有再见。
话都没说，哪来的默契?
张晋掐了他嘴里的稻草，递给身边的马儿吃掉，微微一笑：“不懂不要紧，会杀敌就行了，这种龌龊事，我来干!”
当官的学问也忒大了，王贵左思右想，想不通也猜不透他们的心思，还是疆场厮杀来的干脆些。
后来就像张晋说的那样，双方形成了一种默契。
张晋每天勒索豪绅，羊毛没有逮住一只薅，整个邓州薅了一遍，少则三五百石，多则两三千石，吕好问不管，有人告状也不见，当地豪绅没办法，碍于大家都吃亏了，损失持平，倒也能忍受。
若是有人不忿，来找张晋，那也好说。
他不会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直接推给吕好问，说这是知州大人的命令，为了好马种，就要这么干!
埋怨就埋怨知州大人吧，他们当然不敢埋怨吕好问，打落门牙肚里吞，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至于吕好问知不知道，那肯定知道，知道了却不阻拦，放任他搜刮，只为一件事，把大宛天马配出来!
若是配不出来，吕好问吃的亏，都会发泄到张晋头上，到时候他别想回太行山，直接在邓州蹲大牢就行了。
这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就这样，他用十天时间凑足了两万石粮草。
正好荆襄马场里有很多南方矮骡子，也就是那些不中用的百色马，当做挽马拉货最好不过。
张晋绕过杨老六，直接安排人去牵马备车，凑不够就买，弄来50多辆四轮太平车，搜刮来的粮草全部装上去。
五十多辆太平车，一百多匹百色马，两万石粮草，装运的阵势可不小，立刻把正牌监正杨老六惊动了。
装货的时候，杨老六过来问：“小张监正，你这是干嘛，粮草不是用来给马儿配种的吗，拉去哪里?”
“杨监正有所不知，这粮食也是要运动的，运动过的粮食，马儿吃起来才开心，我把粮食拉出去运动一下，跑个马拉松，去太行山，然后再送回来。”
“......”
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粮食运动个屁啊，你这摆明了要把粮食送到太行山，怎么可能送回来，马和空车能回来就不错了。
不，依照他雁过拔毛的品性，这一百多匹马估计也回不来了，肯定让他们太行山马场给吞了。
杨老六都无语了。
但看他做事肆无忌惮，知州大人也不管，估摸着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杨老六也不好多问。
20个义军兄弟押车，领着雇佣的马夫，列队赶车，在张晋的注视中缓缓离开荆襄马场。
约好的两万石粮草终于上路了，张晋长舒口气，总算完成了任务，挖矿的兄弟有饭吃了。
冷不丁一回头，江无赦来了。
江无赦这些天让他使唤了七八十来趟，也明白他是干什么的了，没好气的问道：“张兄打的一手好算盘，有件事要告诉你，知州大人严令，你不能出邓州城一步，还有，大宛天马配的怎么样了?”
代价来了。
粮草可以出城，他出不了，配出大宛天马之前，别想离开邓州一步。
不要紧，他本来也没打算离开，信步走进马厩，挽起肥大的袖口，顺势邀请江无赦进来观看。
马厩空间宽敞，单个围栏里圈养马匹，外侧是堆积草料的地方，也可以把马儿拉出来活动。
小黑和那匹蒙古母马··…如今也有名字了，张晋给它起名黑莓，小黑和黑莓耳鬓厮磨，正在互相逗弄打趣。
江无赦没兴趣看这些，直接问：“什么时候配种?”
他随手捡起个猪毛刷子，给这小两口梳理鬃毛，头也不回的说：“不着急，想要配出好马种，条件很苛刻，首先要亲贤臣，远小人。”
“什么?”
怎么听都像拐弯抹角的骂人，江无赦沉下脸：“现在不配，等我走了再配，张监正的意思我是小人了?”
张晋放声大笑：“江司马何必对号入座，也罢，非要看的话也行，过几天给这两匹马养足了精神，就可以进行了。”
谁有闲心看那个，若不是知州大人的命令，这臭烘烘的马圈，江无赦来都不来，没的沾染了臭气。
这张晋也是个不省心的，整天不干正事，想尽了办法搜刮粮草，多问几句，拐弯抹角的挨一顿骂。
也不知为什么跟我过不去，须得打听打听，江无赦心里暗暗疑惑。
嘴上却说：“粮草不是白给的，奉劝张监正上点心，尽快配好马种，不然就提着你的头去见宗泽将军，这是知州大人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