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投名状
“那王管事本名叫做王长春，你也见过不少次，可不要看他平日里笑眯眯的，那是在外面。在商会里的王长春阴险如蛇、凶狠似狼，多年前已经是凝气初期的修为。”去往商会总部的路上，莽二不厌其烦的交代，唯恐周阳又惹祸。
周阳点点头，突然想起那日解剖白泽尸体后，王长春隔空摄物的本事，对凝气修士有了初步的了解。
两人一路交谈，不久便到了目的地。
槐安城南，四海商会后院的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尊獬豸石像，兽瞳嵌着翡翠，在暮色中泛着阴恻恻的幽光。莽二叩响铜环时，周阳正盯着门楣上“玄天承运“的匾额，那里金漆剥落处露出焦黑木纹，分明是被雷劈过的旧物。
“进来。”王长春的声音隔着三重垂花门传来，竟似贴着耳畔响起。周阳后背泛起凉意，这分明是修士的传音入密。
“王管事在炼丹房。”莽二压低声音，掌心渗出冷汗，“记住，少说多听。”
穿过雕着百兽图的影壁，进入丹房，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王长春背对门扉，手中玉杵碾碎一枚青鳞兽内丹，暗红粉末簌簌落入陶罐：“你杀刘疤脸用了三息，这家伙喉骨碎得干净，倒是省了仵作验尸的麻烦，有趣。”
周阳刚要说话，就听王长春转过身盯着莽二，目光如钩，似笑非笑：“莽师傅眼力不错，藏了手好刀。”
“更有趣的是，半个月前你还是个病秧子……说说，怎么做到的？”这一次看着的是周阳。
先声夺人！
短短三句话便问的莽二背后渗出细汗，更直指周阳的秘密。
果然如同莽二所说，商会里的王长春同商会外的王长春判若两人。
莽二佯装淡定的咧嘴一笑，“哪比得上王管事的眼力？这小子吃妖兽肉吃出个铜皮铁骨，您要不嫌弃，今后商会的高阶妖兽都让他来剖！”
这话看似粗莽，实则将周阳的异常归咎于妖兽血肉，既合理化周阳修为的突飞猛进，又暗示周阳对商会的价值。
王长春不理莽二，而是眯眼打量周阳，要听当事人的解释。
周阳垂首：“煞气入体时误打误撞，通了经脉，而后用煞气淬体。”
“误打误撞？”王长春突然转身，指间夹起一枚铜钱，“青鳞兽的煞气蚀骨腐髓，便是凝气修士也不敢硬接。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铜钱破空袭来，周阳瞳孔骤缩。解尸图鉴在识海中震颤，【洞悉】天赋自发运转——铜钱飞旋轨迹骤然分解为七道金线，最薄弱处正在边缘豁口！
“锵！”双指夹住铜钱的刹那，周阳虎口崩裂，却硬是没让血滴落。
莽二喉结滚动，生怕事情朝着无可挽回的处境滑去。
“好眼力。”王长春抚掌轻笑，眼底却无笑意，“但你可知，刘疤脸是白子墨养了十年的狗？白子墨要你偿命，却让我如何保你？”
周阳听懂弦外之意，双手抱拳：“但凭管事差遣。”
“好！”王长春激赞一声，继而一缕灵气悄然缠上他腕脉。
“咦？”茶盏轻颤，王长春瞳孔骤缩。他探测到周阳体内非但没有煞气，更有股纯净的灵气。诡异的是，那灵气竟与屠宰铺的煞气同源！
修仙界皆知煞气污秽，此子却能化毒为药，若能为炼丹堂所用……
面对王长春的查探，周阳不知道他查出些什么，但并不担心《解尸图鉴》的秘密曝光，显然那绝不是凝气初期的修士能勘破的。
良久，王长春点了点头，“也罢，看你小子机敏兼之我和莽师傅多年的交情，这一次我就帮你和那白子墨交涉，但你需帮我办件事。”
说话间，王长春便从怀中取出一卷首皮地图：“黑沼泽的血髓芝半月后成熟，帮我取来连带根茎未损的血髓芝。其间有一凝气初期的毒兽——赤鳞蝰蛇守护，所以完整的蛇胆我也要。”
莽二冷汗涔涔：“可赤鳞蝰蛇的毒雾连灵海修士的护体罡气都能蚀穿……”
“这就是他的投名状。”王长春将首皮地图抛给周阳，“蛇胆入药可解我经脉旧疾，血髓芝可助我突破多年的桎梏。若办成，我替你抹平刘疤脸的命债。”
周阳瞥见地图边缘的黑色篆体字“伏龙山”，想来这黑沼泽毗邻伏龙山，而伏龙山是正儿八经的妖兽窝，屠的多少妖兽都是从伏龙山运送下来的。
一旁的莽二急的抓耳挠腮，却不敢插话。
这时，王长春弹指将一枚赤红丹药射入周阳掌心，“燃血丹，能让你半炷香内爆发凝气战力。但用不用，看你本事。”
…………
从四海商会后院出来，莽二拉着周阳快步赶回屠宰铺子，而后才急道：“这活怎么能接吗？我给你暗示你没看见？”
周阳反问：“我有拒绝的筹码吗？”
“呃……可再怎么说也不能去伏龙山啊，寻常凝气修士只敢在最外围活动，我们算什么？还有那赤鳞蝰蛇，那是一般妖兽吗？”
周阳瞧着莽二的神态可爱，咧嘴笑道：“是我，而非我们，祸是我闯的，投名状也是我要纳的，你和此事没关系，况且燃血丹也只有一枚。赤鳞蝰蛇虽然厉害，但黑沼泽只是毗邻伏龙山，终究不是真正的伏龙山。”
莽二瞪了他一眼，摆摆手：“说的什么屁话？你以为老子想管你？你修了《铁骨诀》，算和我同一传承。你可别以为赤鳞蝰蛇好对付。”
周阳心动一热，对莽二有些感激，这复杂的家伙越来越有人味儿。
“我们平日里屠宰的都是些处于蒙昧期未开灵智的妖兽，就连那白泽别看是神兽，也是未开灵智。老子屠了几十年也就解剖过两头启灵境妖兽，还是已经死透的。”
“蒙昧期妖兽未启灵智，纯粹依赖本能生存，血脉力量未觉醒，被动吸收灵气，成长速度缓慢，依赖吞噬血食积累能量。它们被视为凶兽，常遭修士围剿，材料用于炼器炼丹，因为肉体强横，基本等同于我人族淬体。”
“一旦到了启灵境，便初步开启灵智，开始主动吸收天地灵气，吞吐日月精华，挖掘血脉传承功法，会寻找灵药辅助破境，和人族的凝境差不多层次。”
“更高一等的便是通慧境，等同于人族的灵海境，灵智接近人类少年，掌握妖术。”
这是周阳头一次听闻妖族的境界划分，好奇的问道：“那更上面的大妖呢？”
“化形境，灵智完全成熟，可化为人形，需渡‘蜕凡劫’。化形之后不但能保留种族天赋，修炼人族功法效率还翻倍，唤作大妖，和我人族的神宫境大修士骑虎相当。”
周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基本和记忆碎片里妖族老妪说的对得上号，看来那老妪很可怕，本体不知道是什么品类的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