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设伏
刘书吏只走了一小段就气喘吁吁。
徐少岩索性蹲下身,让他趴到自己身上,背着他前行。
刘书吏此次出城,第一次享受这般待遇,心情大好,话也变多起来。
“你这娃也不错,虽不如他见机灵敏,但淳朴善良。”
林度在旁帮徐少岩说起好话。
“大人慧眼如炬,我这兄弟心性人品自然是一等一的。”
“有一日我在家,练武练得好好的,只一抬头,便见院墙上突然多了一人……”
林度唾沫横飞,说书一般把徐少岩救自己一事说了出来。
“那刺客一刀快过一刀,直如雨点泼落让人避无可避。晚辈勉力避开一刀,脚底一滑便跌落在地,只见刀光如白瀑一般径直划向晚辈喉咙……”
“想要躲闪,但身上再提不起半点力气,只在心里大叫:完了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剑从天而降,带起尖啸风声,挑开刺客弯刀……晚辈定睛一看,却是徐兄从房顶缓缓降落,衣袖飘飘,如神仙一般……”
林度把徐少岩的功劳添油加醋,大夸特夸。
刘书吏听得入迷,趴在徐少岩背上闭住眼,脑袋轻晃。
听到徐少岩关键时刻从天而降,一剑救下林度时,手掌摸了摸他的头。
徐少岩只觉耳根发烫,鸡皮疙瘩不停落地。
憨厚脸庞被羞得通红,几次想要出言打断,都见林度把食指竖在嘴边一“嘘”,又指指他背上听得高兴的刘书吏。
徐少岩不愿打扰了刘书吏的兴头,只好脚下加快速度,闷头赶路。
他一心想像师父张岳重一般,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心中更是以“小河洛侠”要求自己。
当日救下林度,第二天一早被林度送回家中时,众师兄弟也曾对他夸赞打趣。但师兄弟和他熟识,夸赞他他只会觉得兴奋骄傲。
此刻林度当着外人面把他吹上天去,徐少岩却只臊得满脸通红。
“好一副侠义心肠。”
“老朽年少时也想仗剑江湖,专做那替人打抱不平之事。可惜身子骨弱,习不了武,只好子承父业,做了名书吏。”
“唉……”
刘书吏叹了一声,抬眼望天,沉默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了一会,招手让林度靠近几分,朝二人道:
“听你讲了半天故事,老朽有几句话要先叮嘱你两人。”
“赤鳞鲵内脏、血液有剧毒,不可食用。唯有脊背两侧的一条脆骨,以及腹部鳞甲后的软肉,还有一条尾巴可以入药。”
“待会若是斩杀了赤鳞鲵,你二人便把这些部位取了去。”
“其他地方和寻常兽肉无异,没有多大用处,便分给出力之人。”
接着又仔细讲解了如何处理这些可食部位的炮制方法。
“妖兽和家禽野兽不同,大都身携剧毒,若不知处理方法,稍有不当,反会被害了性命。”
林度躬身受教,这些知识看似无用,但以后需要之时,却能获益无穷。
对刘书吏的广博见识不禁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
“大人,听您说这辈子从未离开过洛城周围百里地界,这些见识莫非都是从书中看来?”
刘书吏点点头。
“正是。”
林度眼神一亮,这本记载着这些奇闻轶事的书籍,他很有兴趣,也想买一本来看看。
以后若是碰见妖兽,才好物尽其用。
“大人能否告知此书书名,晚辈想买本来看看。”
刘书吏紧包牙龈的面皮咧开笑了笑,露出缺了一半的牙齿。
“此书是我家中孤本,并未外面书铺所售。”
“我有一远祖,年少时有幸跟随某高人一段时日。这些,便是他从高人处得知,然后记录成册,一代代传到我手里。”
“传到我这一辈,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外嫁,又生了一女……后继无人啊……”
“既然你有心一观,便给你抄录一份。”
林度谢过。
见徐少岩眼神希冀,显然对此也有兴趣。只是嘴角抽动几下,开不了口。
又捡了些有趣的事情讲给刘书吏听,待哄得他大笑起来,趁机求道:
“徐兄自小也对这些精精怪怪的事情感兴趣,不如我多抄录一份给他如何?”
“何必如此麻烦,你二人到时一起来就是。”
……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
到了一株干枯柳树下,停住脚步。
此处离洛水不远,一直往前便是一片低洼沙地,赤鳞鲵的巢穴,便在洼地的一处洞穴中。
等待其余人去村中准备工具的间隙,刘书吏再把赤鳞鲵的各项习性,攻击手段,弱点等一一告知两人。
林度两人用心记下,又过了片刻,张王带着剩余渔民来到此处汇合。
沿着刘书吏所指的路线小心前行,没走多远,便发现点滴血迹从洛水边上延伸过来。
继续往前,到了一片芦苇地,血迹落在枯黄叶片上,更是显眼。
众人小心戒备,张王拔刀在手,渔民纷纷攥紧手中鱼叉。
这次换了林度背着刘书吏,徐少岩持剑护在一旁。
又往前走了二十余丈,只见前面芦苇遮掩之下,有一三尺大小的洞穴,深不可见,腥味扑鼻。血迹到了此处,已经只剩浅浅三两滴。
洞口边缘光滑齐整,沾着几片赤鳞碎片,想必是时常摩擦所致,正是那赤鳞鲵的巢穴。
见众人紧张,刘书吏呵呵一笑。
“那赤鳞鲵此刻早已躲至他处,有什么好怕的。”
以洞穴为原点,刘书吏划了五里方圆的一个圈。
选了一处两边高,中间的低的陷坑,让渔民把绑上利刃弯钩的渔网铺下,上面用枯枝苇叶遮掩。
又让林度把兽卵敲碎,把蛋液均匀撒在遮掩物上。
林度记着刘书吏说过的话,把敲碎的蛋壳全部收好,用先前包裹的布条重新包裹起来。塞进怀里。
张朝好奇问道:
“你留这蛋壳做什么?”
“种花……”
……
众人在身上扑洒一层厚厚的熟石灰,藏至一旁的芦苇地中,手里紧拽着牵连渔网的长绳。
大气也不敢喘,等了半个时辰,前方芦苇荡中哗哗作响。
赤鳞鲵撞开两侧芦苇,双眼血红,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