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商与政
清晨,随着改开的春风掠过大江南北,这片古老而传奇的土地上经济基础也开始了蓬勃发展。“地摊经济”这个名词,从这片曾经被西方经济学评价为只有“小农经济”的土地上诞生。
许许多多有眼界,有能力的人纷纷扔掉所谓的体制“铁饭碗”下海,从响应“资中有社,社中有资。”的国家的态度和口号下,这个未来的“世界工厂”终于渐渐显露出它的冰山一角。
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从这句话里就可以看出,社会经济各个产业在现代国家发展战略里的重要性。
农业可以使人民不饿肚子,工业是现代国家必备的产业,而商业,则是调控市场最为有效的工具。
三大产业没有谁优谁劣的说法,必须共同进步,并驾齐驱。在封建社会里,重农抑商的政策被彻底贯彻并不是说商业不好。之所以古人耻于言商,无非是统治者觉得只有把人按在土地上进行产出,更有利于他们的统治罢了。
所以在工商业发达的后世,“耻于言农”这个趋势其实也是不对的。农业是一国之根基,饭碗端在自己手里,才可以睡得安稳踏实。
即便强如鹰酱国,工商业和经济产出全球第一,更有遍布全球的军事基地,武力值长期霸榜蓝星第一。可他们的国家粮食安全依旧稳居全球前列,甚至每年还有大量的出口。
后世常常有句言论,说是“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其实这话对,但也不对。所谓兵凶战危,战争其实是政治斗争最后的底牌,什么是底牌?不能轻易动用,不会轻易打出的才叫底牌。
老祖宗的智慧经验总结下来,就是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才是攻城。能用政治手段比如外交,谋略等等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干嘛还得动刀动枪的呢?大到各个国家和地区,小到各个独立个体的人,所有的矛盾和斗争,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利益”二字罢了。
当你为了几块钱的利益,和别人打了一架,花费了几百块的医药费和有可能吃上官司的可能性时。那么就是极为不明智的举动,也是极其不经济的。当然了,这得排除掉情绪价值的因素。
医院的大门口,方毅看着原本空旷的街道早已被各种贩卖早餐的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禁有些唏嘘。
前世的他是从保险业起家的,但是今生他却是从奶茶摊开始起家。对于地摊经济,他不说了解得有多透彻,但他绝对比大多数人了解得更为贴切。这说白了,就是赚一个差价。
比如一碗白粥,原材料无非就是水和米。假设成本是一元钱,那么只需要把这碗粥卖到一元钱往上,多余的都是你赚的。再假设你可以找到一个高消费地区,这地区的人都不会去煮这碗粥,可偏偏所有人都对这个有需求。而这个地区又只有你有能力贩卖这碗粥,那么这个就叫垄断经营。
一般情况下来说,一个具有高门槛能阻挡别的竞争者进入的行业,赚钱的效果都不会差。在这种前提下,发展自己产品的独特性,用户粘度,客户转换成本等等手段,也可以是维持高利润的手段。
最终最后一个商业手段就是打价格战了,需要生产者去拼命的压缩生产成本,提高生产规模,利用更低的价格去占领市场份额。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手段,可是这种手段对于消费者而言,却是大大有利的。毕竟,谁不想以更低的成本获得商品的使用权?
地摊经济,没有固定产业,流动性大,同质化严重,也没有品牌效应。这就是为何方毅会在摆地摊赚到一点钱后,就必须改为店铺经营的原因。
“要吃什么?看你这样子,是要我请客的样子啊?”
就在方毅看着热闹喧嚣的满大街早餐摊位思索时,一旁的刘国栋那厚重的声音传进方毅的耳朵里。
而方毅回过神来,发现身上依然穿着那身蓝白条病号服。别说钱包了,连口袋都只有上衣胸口处一个小小的兜,这玩意就是个摆设罢了。
“你看,我像是能带钱的样子?”方毅摊开手,很光棍的努力展现自己的“贫穷”。
“再说了,你一个堂堂处级领导,吃个早餐罢了,上面不会把你给双开了的。”
“双开,你还懂这个?”刘国栋有些疑惑的回头。
这时方毅才想起来,“双开”这个词好像是前几年才出现,现在不过是在组织体制内部才知道。外行人,尤其是现在这个通讯还不太发达的时代,除非天天看报纸,关注国际民生之类的大事的人才知道。
“双开是不至于,但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要贿赂腐败,不应该是你来贿赂我才对吗?”
刘国栋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毅,这只是朋友之间开的玩笑罢了。真要说起来,方毅好像从来没有用过刘国栋这条关系。
“一个早餐就能把你卖了,你肩上的‘花’也太不值钱了些吧。”
说着,方毅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刘国栋的肩头。可惜的是,这家伙昨晚只是随便套件外套就来了,并没有穿那身警服。
“你懂什么,我去参加党内培训教育课时见到过有人花上万块请别人吃早餐的呢,走的还是厂里的公账。”
刘国栋摇了摇头,一边带着方毅走向一个卖皮蛋瘦肉粥的三轮车,一边跟方毅侃侃而谈。
“嗯,手段有些拙劣,一查就知道有鬼了。”
“可不是,可是当时无论是厂还是吃早餐的人都是体制里的,被查到时都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两人点了几份粥打包,准备带回去再吃。毕竟医院里还有好几张嘴呢,再说了,在这吃还得蹲在路边吃,多少有点难看。
“你把我叫出来,不是要告诉我如何去腐蚀你的吧?说说吧,什么事。”
方毅感觉有些累,在等老板把瘦肉粥打包的过程中,随意的就着马路牙子坐了下来。没办法,昨晚失血过多,现在身体还虚着呢,动一动就觉得关节松软无力,浑身没劲。
看方毅丝毫不在意形象,也不在乎这马路牙子干不干净就往地上一坐。刘国栋倒也不急,笑呵呵的和卖粥的老板闲谈了起来,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方毅的问话一般。
然而他方毅是什么人物,主动找他说事的是别人,他又不是正主,有什么好急的。既然刘国栋想吊他胃口,那就看看谁先忍不住好了。
然后就这样,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脸色显得苍白无力的少年坐在路边欣赏风景。旁边他的同伴——一个彪形大汉在和老板聊天,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同伴的死活。没多久,这对特殊组合就引来了不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围观“热心群众”。
“哎呀,这自家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当父亲的一点都不着急。这孩子可怜哟,是亲生的吗?”
“可不是嘛,都在这半天了。我家男人要是这样对待我家孩子,老娘我收拾不死他。”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看到这孩子是晕倒在地上,然后自己爬起来坐在那马路边上的。不行,我得……”
听着围观群众们的话,就连卖粥的老板目光都有些躲躲闪闪的,更别说当事人刘国栋了。至于方毅,他的脸皮厚度都可以造城墙了,正乐呵呵的看着刘国栋呢。
“好了,笑个屁啊,走了走了……”
刘国栋心里那个郁闷啊,无端端的多了个孩子,还被人指指点点的无端指责。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和方毅这小子混在一起,准没好事。
拿起打包好的皮蛋瘦肉粥,刘国栋付了钱,赶紧把方毅从地上拖了起来拉走。但是这过程又撕扯到方毅背部的伤口,弄得他猛的吸冷气。
“哈哈,小子,作为一个男人,身上可不能白兮兮的,那种叫娘娘腔。你瞧瞧老哥我身上,大小伤口十几处,那才是你一辈子抹不去的荣耀和勋章!”
看着方毅痛苦的样子,刘国栋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出了一番至理名言,让方毅对他连连翻白眼。不过方毅并没有反驳他,因为方毅知道,他是对的。
一个退伍转职的老警察,身上大小伤口十几处是什么概念?能长期留下伤疤的,伤口又有多深?这些伤无非就是战场搏杀或者和歹徒搏斗得来的。无论是哪种方式,不都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普通人民群众嘛。
“好了,说正事。你上次在图书馆里提醒我的案子破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线索的。”
到了医院门口,见终于走出围观群众后,刘国栋松开方毅的手回头看着他的脸正色的说道。
“怎么,审问我?”
方毅则是脸色平淡,淡然一笑,脚步向医院里走去。
刘国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他没想到方毅是这样的态度。随即皱了皱眉,大步追上方毅。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事我相信你没参与其中。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我想说,所以我说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这足够了。”
方毅目光平静,语气也出奇的平静。他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这些事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别闹了。
看方毅实在不想回答自己提出的疑问,刘国栋沉默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一丝纠结。
“那……那我给你申请的报告我该怎么写?”
闻言,方毅疑惑的看了刘国栋一眼,随后淡淡的说道:“你们破的案子你们想怎么写怎么写,我又不是你们体制里的人,关我什么事?”
方毅这番话很明确,就是这个案子怎么破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刘国栋的报告里,把功劳往自己团队里揽就行,跟他方毅半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