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就机械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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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邪祭

潮湿、阴冷,不知名的啮齿动物爬行在角落,随即又伴随着短促而尖锐的嘶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肉被咀嚼,混合着吞咽的声音。

陈乐感觉糟糕透了,那些时有时无的幻听折磨得他难以入眠,周身的湿冷感催促着他起身,但双眼始终无法睁开,四肢开始麻木,冰冷,发胀,像是溺水一样......他感觉自己快死了,但残存的知觉又让他心存希望。

那种感觉糟透了。

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医院的病床或者地板,更像是地牢,下水道或是影视剧情里用来抛尸的地方,粗粝得砂石磨蹭着背部的皮肤,触感上明显的湿冷感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等待,焦灼而漫长的等待......等待死亡的临幸。

.......

“阿雷斯特大主祭,一切准备就绪,仪式可以开始了。”穿着暗红色长袍的身影来到老者身边,一边行礼一边低声说到。

“嗯,开始吧。”老者的声音沉稳而和煦,花白的头发打理得十分规整,浓密的胡子编成麻花状垂在胸前,并用黑色的丝带系起。规整的打扮使他更像是一位博识而亲切的智者,而非此刻的祭祀的主使。

宽阔的地下溶洞内,庞大的祭坛居于正中,穿着暗红色长袍的身影站在不同的方位,静静地等待着命令。祭坛由某种灰黑色的石头雕砌而成,繁复的纹路交错其间,再由某种颜色更为深沉的液体填充,在火光下映出晶莹的轮廓。祭坛的正中,是一具约莫小臂高的雕像,雕刻着一位双面四臂的人形,四只手掌皆抠入眼窝,一面作嘶吼,一面作微笑,它的下半身陷入似淤泥般的触手中,猩红的纹路闪烁其上,说不出的邪恶与阴暗。

祭坛上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摆放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身影,男女交错,与祭坛上的图案相互对应,他们的双手交叠与胸前,手腕被割开一道小口,鲜血缓慢而均匀地滴落到祭坛上,汇入那些用于填充那些神秘符文的深色液体中,并逐渐向祭坛正中的那具半人高的漆黑雕像汇聚。

晦涩难懂的古老语言自老者口中传出,教徒们也随即加入到仪式当中,呢喃之声遍布洞窟,祭坛上的符文呼应着以某种频率散发出幽弱的光芒,如同呼吸一般的节律不经让人恶寒,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中破茧而出。

仪式缓慢地推进着,祭坛上逐渐响起一声声哀嚎,那具雕像上的纹路缓步向上亮起,逐渐到达了半腰的位置,一种中性而邪异的似哭似笑,似怒似哀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人心头发怵。

沉重压抑的氛围在酝酿,催化着祭坛中的不安,轻微的啜泣声是他们所能表达的极限。

“开始吧。”阿雷斯特拿出一把花纹奇特的短剑,将剑锋竖着放入嘴中,剑尖刺唇,上下唇贴合,抿过剑刃,鲜血汇聚为一条细线缓缓落入祭坛的凹陷内。教徒们也取出利刃,以阿雷斯特为开始,分别在自己的口、鼻、眼、耳划下伤口,让血液流出。鲜血逐渐向最中心的雕像汇聚,那让人发怵的声音越发繁杂,与教徒的呢喃声汇聚交织。

微弱的火光穿透眼帘,意识与知觉逐渐回归,或许是死神的愚弄,陈乐又有了活着的感受,尽管不那么美好。陈乐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钉子一寸一寸地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像是剜肉般的疼痛几乎占据了大脑,让他无法思考。无法掌控的身体和周身传来的剧痛让陈乐的恐惧和不甘的情绪达到顶点,那些呢喃的耳语挑拨着他的情绪,推动着他走向失控的深渊。他现在最大愿望就是停下这该死的仪式或是让他用亲切的地方话问候一遍那些邪教徒,不,十遍!!!尤其是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子。

可惜,自己现甚至无法向他竖中指,尽管那个该死的老头就在眼皮子底下,抬一抬脚就能踹到他膝盖的距离,可是他做不到。

火光摇曳,眼前的事务愈发邪恶可憎。

血腥味与火把的油脂弥漫在每个角落,呢喃低语纠缠着祭坛上每个苦痛的灵魂.......

“降世的圣者,纯洁无瑕却忍受污浊的您啊,请给予我们指引的信标,伟大的代受难者,伟大的阿耶卡图尔.......”卡尔伯特低垂着头颅,鲜血依旧缓缓流入祭坛,邪恶的气息愈加浓郁。

“我将做您的口舌,传达您的圣恩。”

“我将做您的鼻息,嗅探您的敌人。”

“我将.....”

于是连绵不绝的祷告声越发响亮,带着癫狂的崇敬。黑色如沙般虚幻的颗粒在祭坛间飘溢,向着中央那具雕像汇聚,每当那些颗粒汇入,雕像的光泽便明亮少许,邪异的气息也随之缓缓地攀升。

仪式,临近尾声,呢喃声逐渐清晰起来,陈乐的意识逐渐下沉,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轰隆!

就在陈乐昏迷的同时,爆炸的火焰裹挟着碎石冲入溶洞大厅,几道身披黑色风衣的身影与火焰一同进入了洞中,直指祭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主持仪式的阿雷斯特冲向祭坛中央,抄起那具雕像头也不回地冲入不远的黑暗中,丝毫不顾及仪式打断的后果与其他的邪教徒,身着黑色风衣中一道身影也随即追了上去,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参与祭祀中正陷入狂热的邪教徒全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刻的情况,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陷入了被屠杀的局面。

祭坛边,刀锋起落,刚刚回过神来的邪教徒便已经身首异处。伴随着火药的烟尘,弹丸撕破长袍,将其下的血肉撕扯得粉碎,在地上留下溅射状的痕迹。

“莫伊塞斯!你们这些教廷的走狗,我神不会放过你..们..的....”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垮了下去,瘫倒成一堆不可形容的事物。

“话说,人是你杀的,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一旁,站立在场中,打量着中央祭坛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说到。

“我也想知道,每次都这样,搞得我好无趣啊。”站着一堆不可言说的事物前的身影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片刻后,最后的喊杀声平息,刚刚的神秘与邪异被来客粗暴地扯去了外衣,只留下了血腥与遍地尸骸。

垂暮的光线顺着炸出的坑洞照进溶洞中,足有数米的山体被破碎击穿,留下一个大概三米直径的通道,精湛的爆破技艺和隐秘的爆破作业足以彰显这些人的专业素养。

无人注意到的是,祭坛中一道游离的灵魂顺着原本的路径回归到了身体当中,连带着原属于那具雕像的一部分力量。

“喔?居然还有一个活着的。”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脸上带着皮质面颊,只留下一只左眼,一边打量着祭坛上的陈乐,一边对着身旁的同伴说到。

“带回去?这可个稀罕物,病院的那些老东西估计会很感兴趣。”回应他的是一位金发红瞳,五官精致的年轻男子,他或许更应该出现在贵族的交际场合或是牛郎店里凭借他的外貌和口才去站稳脚根,而不是这充满血腥与黑色祭祀的场合,与一名独眼男子眉来眼去。

说完,他挑着眉头看向一旁的莫伊塞斯,似乎想要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带回去吧。”

“我还等着你说一点我意料之外的东西呢,比如在病院的那些老疯子之前我们趁热先解刨一遍,或许能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中的长刀状武器在陈乐的身体上比划着,像是个专业的医生,正在思考从哪里下刀。

“行了,你也不想让病院那些疯子再给你做遍全身检查吧。”莫伊塞斯拍了拍卢斯兰的肩膀,又对着他简单示意了一下。卢斯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看祭坛上躺着的陈乐的眼神里莫名多了一丝怜悯而后愧疚。

“过来两个人,把他带回教廷,其余的尸体按例就地焚毁净化。卢斯兰,去把祭坛毁了。”

祭祀尸体就地焚毁净化是教廷一贯的做法,这也是教廷对执夜者培训基础所必需要教导的内容之一。惨痛的经历是这一项看上去不那么近人情的条例的制定依据,在一次捣毁了弥壤教团的一处聚集点后,执夜者小队发现了数具祭祀后的尸体,经过简单的净化仪式后就让各自的家属带回安葬。一般的黑暗祭祀无非是献祭灵魂或者肉体,但弥壤教团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让邪神的力量侵入受害者的灵魂,并封印在尸体角落,伪装成灵魂被献祭后的摸样。最终,弥壤教团借由这十几具尸体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亡以及持续三月祸及数千人的疫病。而后,教廷便制定了这项规定作为预防。

一旁正在巡视警戒的两名成员从背上解下一个背包,拿出了一把铁质金属折叠担架和止血纱布,简单处理了手腕上的伤口,而后用近似精神病院使用的约束衣加上多条扣带,将陈乐打包得严严实实,再牢牢固定在单价上。其他人动作熟练地将祭坛上的受害者遗体并排摆放在一张巨大的黑色薄膜上,邪教徒的尸体则被杂乱地码放成一堆。

莫伊塞斯取出一罐蓝白色粉末,在每个受害者遗体额头上倒一点,而后站到一边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教廷礼。幽蓝色的火焰森然而起,摇曳在溶洞中。

一位戴着纯白发冠的女性不知从何处采到一捧鲜花,洁白的花朵被抛入幽蓝色的火焰中,显现出奇幻的燃烧色泽。

残留的血腥味逐渐淡去,就连尸体焚烧的臭味都被一种奇妙的花香遮掩。

安详,宁静,这就是安息花。

安息花,正如其名,愿逝者安息。

一旁,卢斯兰将手中的武器插入祭坛关键位置,一点点地毁坏着其上的符文及其蕴含的力量。庞大的祭坛足有百余平米,在卢斯兰轻巧地落下的刀锋下逐渐瓦解,成为一堆普通的碎石。

片刻后,在溶洞中搜寻的人员聚集到溶洞大厅中,向着莫伊塞斯轮流汇报着什么,卢斯兰在一旁观望。一些人在将受害者的骨灰装入陶罐,安宁而庄严,有人在祭坛废墟上安放炸药,在邪教徒的尸体堆上泼洒漆黑的油状物质,像是作恶后的恶徒在毁尸灭迹。

一旁,被捆的像粽子的陈乐被安放在角落,一位高挑的女性正打量着昏迷不醒的陈乐。

雪白的长发掠过修长的大腿,简单地扎成粗大的发辫,鲜红的瞳孔中,繁复的纹路在缓缓流转。片刻后,她收起了瞳孔中流转的圣痕,又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随即望向一旁忙碌的莫伊塞斯,淡淡地开口问道。

“有什么收获吗?”

“没什么额外收获,和以往一样,不过是一处用于收集祭祀品的临时据点而已。”莫伊塞斯摇摇头,随即反问道。

“他跑掉了?”

“嗯,那具雕像已经有伪神的气息了,有些棘手。”语气淡漠到这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另外,他归我了。”说着,指了指地上被捆的像粽子的陈乐。

“这,似乎不太合规矩。”莫伊塞斯神色如常,语气不见波澜。

“我会向科恩神父说明的,病院的人只会把他拆成零件,而我这刚好缺少一个小跟班。他会同意的。”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物,她的眼底泛起淡淡的红光,妖艳而危险。

陈乐静静地躺在铁质担架上,殊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敲定,标好了价码。

........

离开前,卢斯兰来到邪教徒的尸体堆前,脱下手套,用自己的长刀在左手手掌划下一道伤口,将鲜血撒了上去。赤红的火焰骤然爬满尸体堆,焦糊的气味弥散开来,恶臭难当。

卢斯兰皱了皱眉头,随意点出几个落在后面的倒霉蛋,让其负责处理在尸体燃烧过后的残余,以及点燃祭坛中提前埋好的炸药。简单交代后,卢斯兰几步便顺着爆破的洞口离开了溶洞,留下几个倒霉蛋面面相觑。

.......

随着爆炸的烟尘和一闪而逝的火光,祭坛与这处溶洞一齐化为残渣。

“***,炸药谁埋的,引线也太短了。”碎石堆里探出半只胳膊,一边刨着石头一边骂道。

“而且,当量也大过头。”另一边,挂在不远处一棵半倒下的树上的身影有气无力地补充道。

“别废话了,我脚压住了,来人搭把手。“

“来了.....”旁边一块巨石边探出一人,嘴里叼着半截烟,头发乱糟糟的,被爆炸的火焰给烧了个透。

“唉,回去又要剃光头了。”

“威尔斯呢?”

“那边水塘里泡着呢,看上去没什么事儿。”挂在树上的身影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