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6章 求杨督作主
“不不不。”那亲兵摇头,“应该是昨儿个晚上,就是那个何谋全啊!威风营里已经升起了他的将旗,威风营现在姓何了。”
“砰!”杨和摔掉了手里的粥,满目通红,眼神似乎能吃人,牙关不停打颤,怨毒地从嘴里蹦出三个字,“何!谋!全!”
“好大的胆子,没有朝廷刑部的文书,竟敢擅杀朝廷大将!”杨和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痛,后悔!
因为威风营的一万二千士兵全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早年在卢龙时便跟长城外的鞑子血战数年,天宪二十二年调到晋州来剿匪,也是屡立战功;是朝廷不可多得的精锐,上下一心,军纪森严,加上被朱茂贞控制了一段时间,自己有些不放心才将威风营调到城外,当然,也是因为是精锐,不然也不会让威风营作为晋阳南部屏障,不过现在看来,派万成策这个废物去完全是失算了!
万宗昌可是以人头担保,自己这个侄子精通兵法,文韬武略俱是一流,这、这精通到一晚上就把自己命弄没了?
还连带着把这一万多骁勇彪悍的士兵送给了何谋全?万宗昌误我大事!
这何姓小儿要是有了这一万多人马,可就真的能在晋阳站稳脚跟了;杨和泛起一丝丝悔恨,早知道,就该把他放进来!
然而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杨和深呼吸一口,周相交代的事,自己一定要办好,于是吩咐道:“去把万宗昌叫来。”
话音落地,还不待那亲兵转身,门外就冲进来一个人,正是脸色发白的万宗昌,“杨督,不好啦!威风大营士兵哗变,已经被那姓何的夺了!我、我侄子成策还有几个副将、参将被……”
“够了!威风营兵变之事本督已知。”还没说完,便被杨和打断了,“万宗昌!你拿人头担保,你侄子精通兵法,如今丢了威风营,你说说,怎么办?”
万宗昌当场就呆住了,短暂呆滞后慌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杨督饶命呐!定是那姓何的用了什么妖法,不、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你侄子就不会死?现在还是晋阳副总兵?”杨和冷声道:“还妖法!可笑,难不成那何谋全是龙虎山天师下凡,茅山道士出身?”
“这、下官……”万宗昌哑口无言,冷汗连连,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头,”求杨督为成策作主啊!”
这番作态自是被杨和尽收眼底,杨和不禁在心中叹气,自己堂堂进士前五十甲出身,几十年来先后任兵部侍郎、漕运转运使、两京漕运总督、郡守、刺史,一生识人无数,大小上百仗,如今怎地带了这么两个废物共事?
要不是周相几番告诫,要结交一切可以为援手的朋友,自己早就把万宗昌这个废物给撵回京师去了!
时也!命耶?
“罢了,去议事厅,商量如何对付何谋全吧。”杨和淡淡开口,心中的怒气已经十成去了八成。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到议事厅,关起门来,开始商议对策。
把事办砸了的人是万成策,这会儿自然是他叔叔万宗昌出来顶着先开口了,万宗昌说道:“杨督,听威风营里跑出来报信的人说,何谋全的圣旨里有一条,说皇上赐予以专断之权,何谋全的决断就是圣裁,看来,姓何的来晋阳不只是协理剿匪这么简单,想必……”
万宗昌沉吟,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杨和颔首,说道:“不用猜了,何谋全先前在西州掌兵,高阶吃了败仗后,朝廷遣铁鹰卫士逮捕高阶,去抓高阶的人就是陈洪;六天前,本督收到了兵部的行文,说是何谋全即将来晋阳协理剿匪,要本督大力支持。那么如此想来,何谋全的圣旨谁给的?”
“对啊。”万宗昌如梦初醒,“这样算来,皇上在半个月以前就准备让他来了,否则兵部的行文怎么会和与何谋全到的这一天刚好相差两天?”
“何谋全这么做,就是皇上授意的。否则就凭何谋全,他是断断没有杀害朝廷命官的胆子。”
万宗昌点了点头,不过嘴里却说道:“这也未必,皇上在圣旨里只说了授予其专断之权,并没有说让他收兵权啊?”
“愚蠢!”杨和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声,解释道:“皇上能在圣旨里明说吗?那跟直接撤了我这个晋州刺史、五边总督有什么区别?没有皇上在背后撑腰,谅他何谋全也没这个胆子敢夺威风营的兵权!”
说完,杨和叹息道:“宗昌啊宗昌,凡事能不能多动点脑子?就你这点花花肠子,没周相给你撑着,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堂堂晋阳总兵万宗昌此时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嘟囔道:“下官脑子笨,有时候想不到那么多……可咱们在晋阳拼死拼活给皇上守天下,皇上却在背后使绊子,为什么啊?真要兵权一道圣旨说咱们剿匪不力把咱们革职查办就行了,弄这些弯弯绕干啥?”
杨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忠诚倒是挺忠诚,人却太笨了啊!
很多事,都反应不过来,这摆明了是皇上跟咱们东园士子的斗争,他想要蚂蚁吃大象,蚕食东园,又岂会给你可趁之机?
杨和长吁一口气,淡淡道;“古往今来,但凡当皇帝的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帝王是无情的,九五至尊的宝座是冰冷的,帝王只有比他更冷,才能稳坐;为了君临天下,咱们都只是天子的一条狗,一颗棋子。
你我也罢,何谋全也罢。就算是周相、徐太岳,看起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徐太岳甚至能杀进皇宫,可他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因为对于皇上来说,这天下是一盘棋,虽然他居于深宫,但还远远没有到输的时候,如今的局面,只是不利罢了。
而何谋全、范季淹这一类,就是忠犬,陈洪、韩貂寺这些阉人就是皇上脚边的恶狗,咱们……怕是只有周相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