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鞑子奇袭长安
大厅里，其他贵族、军官还在争吵不休，齐尔达朗站在一边，看着众人的表相，只觉得有些好笑无知。
这些年齐尔达朗看不起部落里其他的猛安、谋克，在中原游历了三年，他见惯了汉人大儒，繁华的城市，庞大的国土，回来后看部落里的人就跟看野猴子一样。若是大汗和那些猛安采纳了自己的建言，鲜于汀部落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鲜于汀部落上下几十万人又如何会困死在西州塞外？
每每午夜梦回，齐尔达朗都在梦中见到了姑苏那个身穿青色玄衣的女子，梦到自己和她在古寺外的偶遇，那天下着小雨，她撑着油纸伞，见自己淋着雨，便问：“那人，你怎么淋着呢？”
于是便撑着伞过来，齐尔达朗记得她给自己打伞，还有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和她一起去城外看桃花。
时至今日，齐尔达朗仍然深深的记得她的一颦一笑，记得她的风情万种，记得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可自从齐尔达朗告诉她自己是塞外人的时候，她流露出一丝丝厌恶，慢慢疏远了自己，后来便不再见他了。
齐尔达朗不死心，每个夜里，齐尔达朗都会买上一份她最爱吃的杏花酥，去巷口等她，希望能见到她。因为这是他人生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在别的女人身上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见不到她就要死掉了。
可是齐尔达朗接连等了一个月，她也没有出来过，这让齐尔达朗很痛苦，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中原人口中的鞑子？从这一刻开始，齐尔达朗恨，恨自己生在鲜于汀。不过却从来没有表露出来，因为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死。
见大汗望向自己，齐尔达朗知道大汗又难以决断了，于是只得点点头，表示支持；况且这次东征，齐尔达朗也是反对的，不过并没有用。齐尔达朗仍然记得自己向大汗上奏，建言鲜于汀部落上下学汉法，写汉字，穿汉服，却被七大贵族联合反对，骂自己是个没娘的狼养儿…
现在呢，长生天的报应果然到了。
入夜，黑台平悄悄叫来了几个猛安的头领和一些好战的军官，议事。
小小的书房里只有两盏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昏暗中，黑台平坐在上位，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心情颇为复杂；不过身为大汗的他，很快又将心情压了下去，只是说道：“各位都是鲜于汀的才俊，懂兵善战的勇士。今晚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跟你们商议。”
罗托、格吉拉，齐尔达朗等纷纷跪在地上，说道：“奴才唯大汗马首是瞻。”
黑台平很满意众人的态度，不像刚刚在大厅里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于是说道：“汉国来了援兵，其中一部分已经破了镇虏县，应该是要前往鹿山口，攻占我军后路。另一路是汉国关东的刺史为将，正率军直奔代县，如此看来，整个西州的汉军已经全部出动，那么，长安是否空虚呢？”
黑台平缓缓的声调充满了期待，既然所有的兵力都往代县附近来了，那只要鲜于汀集结主力，兵发长安！就能破局。
跪在地上的众人也欣喜若狂，罗托说道：“大汗，根据奴才的马哨探报，汉国的中军旌旗招展，其步骑精锐烟尘数百里，其数不下四万。
除此之外，镇虏县的溃兵来报说，袭击镇虏的汉军也有一万多两万，但拿下了镇虏县同样是筋骨大动，鹿山口我军尚有八千兵马，且地势险要，城池高耸，因此，奴才以为汉军是打不下鹿山口的，多半也并不会去。那现在长安还有多少兵马呢？奴才以为，多半是没有兵了。”
黑台平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笑容，称赞道：“罗托猛安不愧是大哥的儿子，所说极有道理。”
罗托说完后，齐尔达朗也说道：“大汗高瞻远瞩，罗托猛安所言不虚。既然如此，何不如今夜派精锐部队袭击长安？”
黑台平脸上的皱纹完全舒展开了，其他几个猛安、谋克没有说话，多半也是认可这个计划的。
又等了一会儿，见再没有人说话，黑台平缓缓站起，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传本汗军令，全军立即进发长安。”
河南刺史秦淮以及高阶等还在县城里，一路小心翼翼的推进。因为长安到代县的路上，有很多可以伏兵的地方，罗家沟一战损兵两万的先例就在眼前，容不得不小心。
然而，正是这样的小心，将会成为河南刺史和西州刺史一生的痛，并会有大量文官武将在此期间丢掉性命。
深夜，黑台平下令各猛安、谋克集结麾下全部士兵，并收拢了驻扎在附近县城，码头、运河边的鞑子兵，两者共四万余精锐，以及十来万随军奴隶，悄悄的出了代县县城。
黑台平放弃了通往长安的三条官道以及几条为汉人熟知的小路，在汉奸的指引下，鞑子寻到了一条极为罕见的小道，除了村里部分猎户和药农走过以外，再无任何人知道。
十余万鞑子从代县西南的箱子坪村的小道，绕东南方向再向南，奇袭长安。
羊肠小道崎岖坎坷，乱石嶙峋，林大树密，高大粗壮的大树直入天际，若是在白天，林子里是没有阳光的。大量的粮草军械、辎重，以及坎坷难行的小路使得鞑子的行军速度极为缓慢，鞑子的马兵也丧失了战斗力，鞑子的马兵不得不下马，牵着马赶路。
小路最险要的一截一人都难以通行，左边是峭壁，右边是万丈深渊，鞑子兵只得弯腰通过，战马更是想尽了办法才牵走。夜幕下，不少鞑子兵脚下没踩稳当直接摔下深渊，坠崖而死。
本来一直骑马负责大军行进的罗托见行进缓慢万分，且不时有鞑子兵坠崖，当下怒火万丈，因为，这条小道是汉人提供的。罗托气急败坏，喝令手下鞑子把献图的那个汉人将军抓来！
原户邑守备，降将孔思礼本正在前面协助指挥大军通过，突然被几个鞑子抓起来扭送到了罗托面前。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孔思礼心里犯嘀咕，这是怎么回事？
罗托从来不待见这些汉国的人，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孔思礼又是一番扭扭捏捏，浑身发抖的作态，不禁来了火气，狠狠的一鞭子抽在孔思礼身上，痛得孔思礼呲牙咧嘴。
“你这个汉奴！这条路如此崎岖艰险，我军勇士不时坠崖，且行军速度这么慢，要是误了大汗的军机大事，你这卑贱的汉狗担待得起？”
罗托的话被一名汉人奴隶通事转述给孔思礼，听罢，孔思礼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哭喊道：“奴才一片忠心日月可怜呐！是大汗说要找一条汉人不知道的小道啊，奴才左思右想，这代县往长安的小道只有这一条最隐蔽，奴才只想为大汗效力，望主子明鉴哪！”
孔思礼一边哭，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解释，汉人奴隶通事把孔思礼的话转述给罗托，却更加激怒了罗托。
“你这个狗奴才！你想说是大汗的决定有错？本猛安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罗托又狠狠地抽了几鞭子，孔思礼跪在地上被打的鬼哭狼嚎，蜷缩不止，又抽了十几鞭子，罗托才堪堪消了怒火，让孔思礼滚。
孔思礼如逢大赦，慌忙擦了一把眼泪鼻涕，连滚带爬的跑了，心里还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让大汗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有了大汗的宠信，看谁还敢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