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苏醒
许凌玄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
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刚刚苏醒的许凌玄心底里有一种被剥离灵魂的感觉
荒谬
那是梦吗？
这是许凌玄第一次做梦，做得如此真实
他杀死了所有人，血河滔天只为夺得某种东西
这个东西的意义在哪里？
梦中情绪淡漠的不像话
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许凌玄漫天的悲伤才一股脑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死了很久很久
不是肉身上的
不是灵魂上的
不是意识上的
许凌玄都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是活
直到感受到他心脏微弱的跳动，他在敢确定自己还活着
这一切都显得荒诞而又诡异
心若不定、不凝，妄念杂生，则心志摇曳脆弱不堪
这是梦，虚假而又荒谬的梦
“许兄！？！”
云啸晏刚刚进来查看许凌玄的情况，有些迟疑的看向他
许凌玄不说话，双目无神。
门外听到动静的菜小嘻也急忙跑了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许凌玄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哎！小嘻…”
云啸晏没想到他速度那么快，还没来得及劝阻
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时的许凌玄太疯魔，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许凌玄你感觉现在怎么样？”菜小嘻兴奋又有些担心的询问他的状况
“……”
许凌玄安静的像一具尸体
眼神木然，沉默着不说话
许凌玄发现身上的黑红色线条全部退去了，他什么话也不想说
“许兄…？”
云啸晏有些诧异，缓慢的向前靠近正愣的许凌玄
云啸晏是中医世家，他轻轻的抬起他的手腕，把了把手腕处寸口脉的位置
“没事啊？！”
云啸晏有些疑惑喃喃自语，现在许凌玄气息平稳，情绪稳定
应该没什么毛病啊？
“许凌玄！！！！”
萧山一脚踏进了门槛，高声喊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豪迈爽朗的笑声响起
萧山看到云啸晏把脉和菜小嘻的接触，才敢上前靠近
“是不是你医术不精啊……”
菜小嘻的有些质疑
“怎么可能？”
云啸晏有些生气，接受不了菜小嘻质疑他的医术
话是这么说，云啸晏还是心里有打算请父亲出马
“你先在这里别动”
云啸晏向许凌玄安抚道，接着就离开去请云天
“许兄？！你好些了吗？”
萧山有些惊诧于许凌玄双眼无神木讷的样子
许凌玄不说话直直的看着萧山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
“许凌玄你不会又傻了……”
菜小嘻突然想起在茅草屋里看到的许凌玄，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说？”
萧山有些不满地轻拍了菜小嘻的脑袋，低声指责着
“本来就是……”
菜小嘻摸了摸脑袋小声嘟囔着
到底忘了什么？
为什么…
许凌玄觉得心脏微微刺痛
梦里的一切都被模糊化了
他记得有人温柔摸着他的脸
他记得有人跟他放肆大笑
他记得与友并肩作战的感觉
许凌玄记得有人哭着喊他的名字，而他心如刀绞，却还是将匕首狠狠刺入那人的心脏
他记得他屠杀了所有人
他听到有人绝望咒骂他的名字
他记得有人试图唤醒他的良知
却被他提着玄臆影剑刺入脑袋
一切都被消除、模糊
［格式化］？
许凌玄若有所感，轻轻的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刺痛
怎么会？
明明梦里的他毫无感觉、知觉
现在的他被释放出漫天的被悲痛绪淹没，感知被无限放大
心脏刺痛但他面无表情
甚至有点木然、淡漠
菜小嘻轻轻的蹭进他的怀里，像只小猫请求得到主人的安抚
萧山有些担忧的看着许凌玄，害怕他再次暴怒
“许兄？！？”
萧山轻轻呼唤了一声，许凌玄像是有所感应缓慢的抬眸看着他，脸色平静
还好是有意识的
萧山看着他的黑的像墨的眼眸，突然想起了当时他用着充满狂躁和暴戾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与现在完全不同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平静，萧山还是有些不自然避开他的眼睛
“哪有你说的那么怪？”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低沉浑厚的责备声：“怎么可能不会说话？”
云天负手在身后跨过门槛不满吐槽着跟在身后的云啸晏
来到许凌玄身侧，又变得温和
“来，小友我帮你把把脉”
云天的在手放在前臂内侧手腕关节下方，手臂中心线的左侧
用三指定位，号脉的时候三指平齐，中指定关，食指定寸，无名指定尺来确定位置
云天把完左手又把了把右手的脉象。左手寸、关、尺分别代表心、肝、肾；右手寸、关、尺分别代表肺、脾、命门
并无异象，一切正常
“我就说吧”云啸晏开口
“小友，你有什么不适吗？”
云天没有理会云啸晏，浑浊的老眼看着神情木然的许凌玄
“……”
许凌玄沉默着平淡的看着云天
为什么…？
一切都模糊像失去了的记忆
为什么会这样？
长时间得不到许凌玄回应的云天也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这种情况需要静养”
“那他身上的暗玄毒呢？”
云啸晏突然想起他那遍布黑红色线条的脸，有些迟疑的询问
“暗玄毒消失多久了数百年”
“这种病症还是很难治的”
“只能暂时压制病痛”云天将装着汤药的碗碟递给许凌玄
许凌玄基本的意识还是存在的，只是不太想说话
他接过带着温度的碗碟，沉默着回想起胡浮南那一碗汤药
是否会有头晕、昏睡的症状？
这会不会还有副作用？
许凌玄只想逃避
逃避那些犯下的过错
虽然他知道是假的梦里都是虚幻，但是也未免太真实了
他不想再次睡过去，不想面对那一些东西
“有副作用吗……”许凌玄声音沙哑的开口，气若游丝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云天意识到许凌玄是在询问他，率先反应过来
“没有…”
原来胡浮南的汤药有副作用，是因为他的医术不精
“……”
许凌玄在众人的眼中缓缓的喝下了褐色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