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受伤
方景良回到屋内，将蛇身的血全部挤到碗内，直到一滴也没有，只堪堪挤了一个碗底的量。
而后换衣洗澡，把脱下的衣服也洗了。
一切忙完，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恰好这时敲门声响起。
方景良拉开门，见是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寨民，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只是肤色偏黑，应该经常在太阳底下暴晒。
那人躬身道：“见过公子，这是今天的晚饭。”
方景良接过餐盒：“阁下是？”
“哦，那位姑娘吩咐过了，每天送三次饭过来，这是晚饭。”
“我是问你的名字，在下方景良。”
那人眼睛一亮，嘴角浮现笑意：“咱没有公子这种名字，小时候都叫我牛牛，现在叫我牛大。”
方景良点了点头，牛牛，好名字。
“在下昨天夜里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承蒙牛大照顾。”
牛大闻言，低头盯着地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公子不用说这个，那位姑娘给了我们寨子好多银子的，我们照顾你们也是应该。”
“这几位姑娘是什么时候来迎风寨的？”
牛大回道：“两三天之前吧，小的也记不太清了。公子是那位姑娘的相公，这些事情怎么不问那位姑娘？”
方景良拍了拍脑袋：“我今天有些头疼，忘记问了。”
牛大嘿嘿一笑：“老话说的没错，初夜果然比挖菜窖还累，你看公子你，不止黑眼圈很重，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啊这，你礼貌吗？
方景良没了说下去的欲望：“你回吧，在下要吃晚饭了。”
牛大也没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应了声“是”，转身走了。
七名女子才到迎风寨不过六天，姜若筠已经是寨主，这有些说不过去。
寨子里肯定原本就有一个寨主，这七人是外来者，因为有碾压寨民的武力并且带来了大量的金钱，所以才能这样。
估计在寨子里的百姓看来，这七人就是既给他们带来钱财还给他们带来安全的活菩萨。
而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提供几间屋子，每天提供三顿饭而已。
何乐而不为。
——
文季璐说的果然没错，一直到深夜，姜若筠一行人还没回来。
方景良灭了蜡烛，上床睡下。
过了不知多久，睡梦中的方景良恍有所觉，睁开眼睛。
便看见烛灯已经被重新点燃，姜若筠右手执剑，左手提着一个包，一身夜行衣，正站在床边盯着他看。
烛光微弱，方景良看不清姜若筠的五官，不明白她拿剑站在床前的意思。
“娘子回来了。”
方景良率先开口，姜若筠若有所思，并未回应。
二人对视良久。
方景良目光移向姜若筠左手提着的包裹，包裹一滴一滴在往下滴血。
他终究没沉住气，开口道：“我坦白。”
姜若筠表情微变：“讲。”
“今天我和小七文季璐去了寨子后面的山林，山林里一处地方是个蛇窝，文季璐杀了很多蛇，带着我逃了回来。”
“就这样？”姜若筠晃了晃剑，不知故意还是无意。
“就这样。”方景良点了点头。
“人不离开便好，去何处不用告诉我。”
倒是自己蠢了……
姜若筠将剑收起来，抬手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
“有件事需要相公帮我。”
“娘子请讲。”
习武之人收剑一气呵成，姜若筠抬手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看样子行侠仗义不是太顺利。
“我受伤了。”
果然不出所料，方景良道：“伤在何处？”
“肩膀。”
“对方是个硬茬儿？”
“不是，这一部分进行的很顺利，我是被自己人伤到的。”
“自己人？有叛徒？”
“自然不是。她叫刘柳陆，排行老六。撤退时太过兴奋，既没有收剑入鞘，也没有控制好马匹，剑尖刺破了我的后背。”
临行前他便觉得这几人不像老手，这个老六刘柳陆真不愧老六之名……
“在下该如何帮忙？”
“伤在后背，自己涂药不太方便。”
姜若筠从怀中摸出一个三寸粗细的细小瓷瓶：“相公把这药涂在我伤口上便好。”
方景良接过瓷瓶，点了点头，随即下床背过身去。
二人背对着背。
姜若筠宽衣解带，面无表情，没有丝毫迟疑，她将夜行衣脱下，内里的长袍半松，露出左边半个细瘦的肩膀。
“相公可以涂药了。”
方景良闻言，转过身来。
露出的左肩在夜色下依旧难掩光滑白皙，其上紧致的皮肤随着对方的呼吸一颤一颤的，令人有些失神。
顺着左肩往右下方看去，便看见一道纤细、宽两指的伤口，在一大片白里显得异常扎眼。
伤口颇深，并没有姜若筠说得那般云淡风轻，血液顺着左边的胳膊一直流到手掌。
刚才他以为是包裹在滴血，现在才明白血液是从姜若筠的指节滴落下来。
“为何还不上药？”
方景良轻轻拽了一下姜若筠的长袍，没有拉动，换来对方的怒目回头。
“还得再脱一点。”方景良只好道。
对方没有说话，仍是怒目斜视。
“娘子别误会，”方景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衣服刚好遮住了伤口的最右侧，再松一点便好。”
姜若筠闻言，轻轻松了松手指。
方景良打开瓷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药物呈油脂状，色泽透明偏白。他用右手食指蘸了，缓缓涂在姜若筠背部的伤口。
姜若筠身体轻轻抖动。
“很疼吗？”
“还好。”
看姜若筠的表情，言语不似作伪，可每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伤口，对方的肩部便会轻轻抖动。
药物涂完，稍微包扎了一下。
姜若筠穿好衣服，躬身道：“多谢相公。”
“娘子多礼了，举手之劳而已。”
“还请相公保密，我受伤之事不要外传。”
方景良愣了一下：“老六不知道你受伤？”
“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受伤。”
也对，不然对方就会让老六刘柳陆上药，而不是自己。
这种事情有隐瞒的必要么，就为了让对方不担心内疚？
没想到，眼前这位还是个特别为别人着想的主儿。
“在下被强行掳到迎风寨当压寨夫人这事儿，娘子事先不知道吧？”
“不知道。”
“就为了不辜负老二她们的好意？”
“是，但也不是。”姜若筠思考片刻，继续道：
“有些事，相公还是不知道为好。一个月后，我自会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