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本纪》(上):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周本纪》记述了周人发迹以及周朝约八百年的历史,周朝分西周(前1046年-前771年)和东周(前771年-前256年),东周大体相当于春秋战国。周朝是中华文明奠基和扩大的时期,其所创建的一系列政治、经济、文化制度对后世影响深远。
夏、商、周并非更迭式发展
按照传统史学的看法,夏、商、周是三个连续更迭的朝代,夏朝灭亡,商朝建立,商朝灭亡,周朝建立。这就和后世的元、明、清类似,一个朝代灭亡之后另一个朝代接着诞生,彼此之间是相互承接的,呈现出一种线性的历史发展轨迹。
随着《史记·殷本纪》中关于商代先公先王的记载被甲骨文所证实,以及众多三代考古遗存的发现,我们可以看出,这种“王朝循环”式的线性历史发展轨迹并不适用于上古三代。实际上,在特定时间段内,夏、商、周是三个同时存在的古代文化,它们之间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
我们就拿夏和商的历史来说。在夏朝的发展过程中,商族人就已经在自己的土地上建立起邦国了,而到夏朝衰微之时,商汤灭夏,建立了商王朝。可见,夏和商其实是同时共存的两种文化。实际上,这里的“灭”也是不够精确的,因为无论是夏朝灭亡还是商朝灭亡,他们都只是失去了天下共主的地位,随后又以臣属的身份在新的地方继续生活,他们的文化、子嗣、祭祀都没有断绝。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理解三代历史的话,我们会发现,至少从二里头时代开始,华夏文明就已经告别了“满天星斗”的存在方式,而是开始呈现出一种“月明星稀”的新的存在方式。[66]夏、商、周的王朝更替,其实就是各个王朝在争夺天下共主的地位,也就是争夺那个“月亮”。
周文化也是如此。周最早只是一颗很微弱的“星辰”,在夏商的时代,周一直扮演着陪衬“月亮”的角色,最后在击败商朝之后,周从“星辰”跃升为“月亮”。
“小邦周”的崛起
周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呢?
根据《史记·周本纪》的记载,周族人的先祖是弃。弃的母亲叫姜嫄,是帝喾的妃子,姜嫄一次外出,踩在一个巨大的脚印上,回去后就怀孕了,生下来的就是弃。姜嫄认为这个孩子是个不祥之物,于是几次想把孩子丢弃掉,结果都没能成功。姜嫄隐约觉得,这个孩子非同一般,是个神物,于是就留下养育了。正是因为多次丢弃,所以这个孩子也就名弃,这颇有点黑色幽默的意味。
和商人先祖契的出生一样,弃的出生也反映出当时的“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社会特征。而这种弃子的行为,表面看似残酷无情,实际上也是当时原始宗教文化的一种反映,“弃子”很可能是当时的一种宗教仪式。
童年时期的弃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特点,最特别的就是他喜欢种植各种谷物,而且他喜欢钻研和农业有关的所有事情。弃长大之后,就成了农业领域的专家。
很快,弃被尧看中,成了当时的农官,被称为后稷(稷,是一种谷物,指代农官或谷神)。而且后稷不只是指弃一个人,弃和他的后代继承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称作后稷。在《史记·周本纪》中,我们可以看到,后稷生活的时代涵盖了尧、舜、夏朝的时代,时间跨度有二三百年,这显然不可能是弃一个人被称作后稷。唯一的解释是,弃和他的后代继承人都被称作后稷,显而易见,弃和他的后世族人是有很深的农业传统的。
不过,随着夏朝国政的衰败(指太康失国),后稷的职务也就此没有了,周人的首领带着周人来到西北之地,与戎狄杂居。后来到了公刘的时代,公刘作为周人的首领,带领周人开始重新务农、耕种,周人逐渐找回了根植于其血液中的农业传统。《史记》对公刘时代评价很高,认为“周道之兴自此始”。
正是由于《周本纪》中记载了周人早期和戎狄杂居的历史,因此很多人便想当然地认为早期的周人或许是一个游牧部落,有些人甚至推论夏、商、周早期阶段都是游牧社会。
关于这一问题,现代民族学和人类学给出了几乎完全否定的答案。实际上,游牧文明的出现要比农业文明晚得多,农业文明在距今一万年前就已产生,然而游牧文明到公元前1000年——青铜文明的晚期才徐徐产生。
比如,作为坐骑的马在公元前2000年以前还尚未形成,驯化马匹以及与游牧相关的技术在公元前1500年左右才走向成熟,而游牧经济至少要到公元前1000年甚至更晚一点才真正产生。[67]
在商代甲骨文中,商人对周边民族和邦国一般都称为“某方”“某伯”,虽然甲骨文中有“夷”字,但无“戎狄”二字的文字记录。而且,甲骨文中的“夷”是指东部的“尸方”(也作“人方”),和我们后世所理解的“夷”也并不相同。
很显然,商朝以及商朝之前的历史时期并不存在“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这样的民族概念。事实上,这种观念要到西周以后才逐渐形成。
西周以后,“族群自我意识”和“异族意识”开始逐步产生,到春秋战国时期最终形成。也正是在这一时期,“戎狄”才作为华夏族群对西北异族的指称出现在历史中,但是这并不代表“戎狄”就是野蛮民族或是游牧民族。[68]
一个很显然的例子就是,周人也把商朝称作“戎殷”[69]。商人当然不是游牧民族了,周人之所以把商朝称作“戎殷”,主要是在表达周人和商人之间政治上的敌对。
事实上,游牧经济是由于农业资源的匮乏而产生的一种经济形式,是在农牧混合经济的基础上产生的,其根源还是农业文明。因此,周人早期所面对的“戎狄”其实也是农耕民族,抑或是农牧混合经济族群,而绝非单纯的游牧民族。
公刘之后,周人迁到了更接近于中原的豳(音同“滨”),一般认为是今天的陕西省彬州,并在此建国,从此周真正成为一个国家。而周人建国的时间,大致也就是夏朝中后期的时代。可见,周作为一个国家是和夏、商同时存在的。
又过了几百年,周的历史进入古公亶父的时代,这也是整个先周最为关键的时间节点。古公亶父作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策——迁都,将国都由豳迁到岐山下的周原。这不只是简单的人口迁徙,豳在黄土高原,而周原在关中盆地,迁徙之后,周族人的历史从此开启了新的篇章,具有非常重大的历史意义。
第一,有效避免了被戎狄等周边民族长期侵袭骚扰;第二,周原为周族人发展农业提供了良好的自然环境条件;第三,地理上更接近于中原文明,有利于和中原文明的交流。
史书记载,古公亶父有着超强的个人魅力,“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而且倡导以德立国,以至于周边其他诸侯小国都纷纷归附,周人的势力迅速崛起。事实上,古公亶父“以德治国”的国策不仅仅是为自己赢得了一众拥趸,而且对后来的周文化的形成起到了奠基作用,因为周文化的核心之一就在于“德”。
古公亶父临终,传位于第三子季历。季历在位期间,秉承古公亶父的遗训治理国家,越来越多的诸侯继续向周国归附。此时的周国虽然还号称小邦,但是已经具备非常强大的影响力了,这迅速引起了商朝的警惕。当时的商王名叫文丁(《史记》作太丁),文丁索性将季历囚入监狱,随后将其杀害,这就是《竹书纪年》中所说的“文丁杀季历”。
“文丁杀季历”一事只记载于《竹书纪年》中,《史记》并无记载,但是,“文丁杀季历”的具体原因却隐约可以从《史记》中找到答案。据《殷本纪》记载,文丁(太丁)的父亲是武乙,武乙昏庸无道,他曾经到很远的渭河平原一带狩猎,结果遇到暴雷,被雷击而死。渭河流域属于周人的势力范围,而武乙就是在周人的地盘上死的,很难说他的儿子文丁不会对周人产生仇恨。同时,周人的势力越发强大,文丁想方设法杀死周人的首领季历也是大有可能的。
我们通过对甲骨文的释读和研究可以发现,从商王武丁开始,周就属于商的属国,并被称作“周方”,商与周之间虽然保持着表面的和平,但是商王却经常占卜周地的情况,商王甚至赶到周地田猎。[70]因此,历史学家夏含夷认为,早期的商周关系是“一种不很稳定的联盟关系”[71]。
除了殷墟甲骨文之外,在周原出土的甲骨文中,也有不少甲骨卜辞透露出商周之间的紧张关系。其中,有一条甲骨卜辞记载:“衣王田,至于帛,王隻田。”衣王就是殷王,帛在周原附近,隻就是获。大意是,殷王田猎,到达帛地,大有所获。[72]
在殷墟和周原两地出土的甲骨卜辞中,都有关于商王到渭河流域田猎的记录。可见《殷本纪》中所记载的武乙到渭河狩猎一事绝非虚言,商王到周人属地狩猎也绝非一次两次,而是经常性的,其目的很有可能是监控和打压周人。
由此可见,商朝后期的商周关系确实一度胶着,《史记》和《竹书纪年》中的记载也绝非捕风捉影。
如果“文丁杀季历”是真,那么这一事件无疑在周人心中埋下了对商人仇恨的种子,这也很可能就是后来武王伐商的原因之一。
“翦商”大计
季历之后,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周文王姬昌。姬昌在位时期,周的影响力继续扩大,姬昌成为当时的“西伯”。可别小看这个“西伯”,“西伯”意味着西方诸国之首,可以统御一方诸侯。
这里就涉及商朝当时的方伯制度了,商王将某片区域的最高统治者称作“某某方”或“某某伯”,而“西伯”其实就是西方之伯,也就是西方的最高统治者。
当时商朝在位的正是最后一任商王——商纣王,而姬昌这位西伯也早就成为纣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纣王身边正好有一个名叫崇侯虎的人诋毁姬昌,纣王索性就把姬昌投入狱中,周人只能进献贡品,姬昌才得以被释放。获释后的姬昌,一面在私底下继续扩张自己的势力,相继消灭了犬戎、耆国等,一面又夹起尾巴做人,渐渐地让商纣王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
姬昌驾崩后,武王姬发即位。姬发手下有太公望(后世称姜子牙)、周公旦、召公等人,可谓人才济济。而按照孔子后来的说法,此时的周国已经是“三分天下有其二”了[73],周对商的战争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武王姬发即位第九年,率兵东至孟津(今河南洛阳孟津区一带),与八百诸侯会盟,一致认为“纣可伐矣”。武王姬发认为“天命”还未到,于是又蛰伏了两年,等到商纣王杀害比干、囚禁箕子后,武王姬发最终发起了对商朝的讨伐战争,几代人蛰伏的“翦商”大业自此发起。
公元前1046年农历二月的甲子日,天还将亮未亮,在商都郊外的牧野,武王姬发所率领的四万五千人的诸侯联军集结完毕,在经过短暂而激昂的动员宣誓之后,朝着纣王所在的朝歌发起了进攻。商纣王也临时组织起了七十万人的军队,以拒周军。商军根本无心应战,纷纷倒戈,周军一路势如破竹,商纣王见大势已去,便自焚而死。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牧野之战。
然而,真实的牧野之战真的如此简单而顺利吗?
我们不妨看看《史记》之外其他史书中的记载。比如《左传》中就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细节,书中说“纣克东夷而陨其身”。意思是,纣王对东夷大范围用兵并取得胜利,但最终却丢了国家,自己的性命也不保。
这是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历史细节,有人就据此推测,纣王其实绝非传统意义上的昏君。当然,本书并无兴趣为商纣王翻案,这里想明确的一点是,当牧野之战发生之时,商朝的主力军队极有可能是在对东夷作战,换句话说,武王伐纣很可能是一场偷袭之战。
再回顾这场战争的整个过程,我们会发现,周武王在两年前突然撤军或许另有玄机。当时周武王已经集结军队完毕,而且得到八百诸侯的响应,在黄河边的孟津整装待发,周武王却突然认为“天命”未到,诸侯联军全部打道回府,这不是相当于另一出“烽火戏诸侯”吗?诸侯联军长途跋涉纷纷赶到,有些甚至是从巴蜀之地赶来的,而周武王却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诸侯会没有怨言吗?
事实上,如果结合《左传》上“纣克东夷而陨其身”的这条记载,我们可以推测,周武王很可能是认为自身实力不足故而不敢贸然发起战争,而他所说的“天命”未到,很可能就是想等商朝兵力空虚的时候再乘虚而入。
而到了两年之后的正式东征,周武王率领诸侯联军竟然可以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渡过黄河,径直深入到商朝腹地的别都朝歌,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军事阻拦,这似乎也非常令人不可思议。
如果我们再结合《左传》上的这条记载来看,这一异乎寻常的现象似乎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此时商朝的主力军队都陷入征讨东夷的战争泥潭中,根本无暇西顾,留守在朝歌的军事力量也非常薄弱。这或许才是周武王两年来所等待的“天命”吧。
先秦时代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就是“冬夏不兴师”[74],然而武王伐纣的时间恰恰就是隆冬时节,这在当时来说显然是不合常理的。最好的解释就是,周武王是明知常理,却偏偏要打破常理出牌,目的显然就是出其不意,打商朝一个措手不及,好让商朝猝不及防、难以招架。
因此,武王伐纣的真实面目,可能并非一场讨伐暴君的正义之战,而是一场偷袭之战。
按照《史记》中的记载,牧野之战中双方的军力对比是,周武王的四万五千人对商朝的七十万人。这个数字显然是被夸大了,因为按照当时商朝都城的配置和规模,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多兵力的,即便是老幼妇孺全民皆兵,也是绝对达不到七十万的。即便后世学者提出商朝兵力应是十七万(七十万乃是十七万的误写),我觉得也是有水分的,因为牧野之战仅仅一天就结束了,一天的时间纣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远处调动太多的兵力。唯一的解释是,这十几万的商朝军队中有大量的战俘和奴隶,正规军是绝对不可能有十几万数量的。
因此,在我看来,商朝在牧野之战中投入的兵力不会超过十万。
按照儒家典籍上的说法,周武王之所以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主要原因是他宅心仁厚,民心所向,“三分天下有其二”,所以商朝的士兵纷纷倒戈向了周军。事实上,周武王当时凭他的影响力能做到“三分天下有其一”就相当不容易了,“有其二”不过是后世儒家的美化,而且牧野之战包含了太多的偶然因素,这场战争绝不是兵不血刃就能取胜的。历史的真相不仅是“血流漂杵”般惨烈,而且赢得胜利后的周武王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哪怕是班师回到周原,他依然夜夜难眠。
武王为何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呢?并非是因为战胜后的激动和狂喜,而是因为深深的忧虑。
周国终究只是一个小邦,商朝的王都虽然被攻破,纣王已死,但是商朝的影响力和残存势力还非常强大。周武王非常清楚,牧野之战的胜利带有非常强烈的侥幸因素,面对偌大的商朝国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治理这片疆土?如何才能巩固自己的胜利果实?这些都是让周武王所担心和忧虑的。
《周本纪》中记载,失眠的周武王被周公旦(周武王的弟弟)看到了,周公便问:“大王为何不睡?”
周武王答道:“我不知道上天是否会保佑我们,我怎么能安睡呢?”随即周武王开始慷慨陈词,决心要励精图治、安抚百姓,以得到上天的保佑,要让周朝的德行光照天下。
光喊口号是没用的,还要有实际行动,然而还没等到周武王大展宏图,他就英年早逝了。按照《史记》的说法,周武王在位仅仅三年,而按照夏商周断代工程的研究成果,周武王是在位四年。不管哪种说法,周武王过世实在是有点太匆忙了,他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崭新的时代好好道别,就这样永远离开了。
三监之乱
年轻的周王朝刚刚失去他的最高统治者,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还得从武王伐纣的善后处置说起。
商纣王虽然葬身于火海,但是商朝的王室还在,纣王的遗孤也在,商朝的军队和遗民也都在。如何对待这些战败者,成为当时摆在周武王面前的一道难题。
在当时,“灭国不绝祀”也是一个老传统,也就是说一个国家消亡了,但对这个国家的祭祀不能断绝。比如,商汤灭夏之后,夏朝的国祀就被商汤设在了夏朝旧都斟鄩(音同“真”“寻”,在今河南洛阳盆地巩义一带)。
为了统治商朝遗民,为了维系商朝的国祀,周武王将商纣王的儿子武庚以及商朝的贵族和遗民全都迁徙到了邶(商朝都城朝歌以北),商朝臣民都由武庚来统率,武庚继续享受王室待遇,以续商朝国祀。
当然,周武王也多留了个心眼,他将自家的三个弟弟分封在商朝旧都周边。这三个弟弟就是后来俗称的管叔、蔡叔和霍叔,他们的职责就是监视武庚和殷商遗民。
这可以看作周武王的安抚人心之举,包括商朝的军队,周武王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主要采取了收编的办法,于是就有了后来驻守在东都洛邑的殷八师。周武王又释放被囚禁的箕子,将纣王鹿台内的财宝全部分发给百姓,这些都是周武王争取人心的政治举措。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都没有想到周武王会突然一病不起,并骤然离世。周朝很快迎来了他的第二任君主,这就是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姬诵。成王即位之时,非常年幼,年方10岁,朝政便由周公姬旦主持。
面对周朝王室中突如其来的变故,武庚的心中燃起了复国的希望,他迅速派人对管叔、蔡叔和霍叔加以游说,撺掇他们起兵反叛。其实,管叔、蔡叔和霍叔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对周公摄政非常不满。他们都是周武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凭什么朝政就由周公主持呢?于是,他们迅速联手,举起了反叛的大旗,这场叛乱在历史上称为“三监之乱”。
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军,周公却从容不迫,他亲自率兵东征,用了三年时间彻底平定了这场叛乱。在这次东征的最后,周公还不忘收服东夷人。东夷经过商纣王的征伐之后,已是强弩之末,周公采取恩威并施、剿抚并用的策略,同时又命令东夷人西迁,从而基本解决了东夷的历史问题,周朝的疆域也随之向东得到极大扩展。后来,齐国又获得了周成王授予的征伐之权,继续将东至沿海的区域全部占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