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银行的利润表

一、利润表的作用——净利润的计算

利润表记录了一定时间段里银行获取的收入和产生的费用。由于资产负债表中的资产是银行营业收入的主要来源，而负债产生了主要的营业费用，因此银行资产负债表和它的利润表有非常紧密的联系。与资产负债表相比，银行的利润表反映了一段时期内资金流量的情况，而资产负债表反映的是某一时点上资产、负债和股东权益的存量。因此我们可以将利润表视为记录资金流入和流出的报告，如表2.9所示。

表2.9 利润表所显示的资金流入和流出

银行最重要的利润来源是通过“盈利性资产”——贷款和投资所实现的利息收入。银行也可以通过收取特定服务的“手续费”来获得收入。相反，银行主要的费用发生在产生收入的同时，包含支付给存款者的利息，支付给其他非存款形式借款的利息，股权成本，支付给银行雇员的工资、奖金及其他福利，与银行有形固定资产相关的管理费用、为贷款损失预留的资金、应付的税款和其他各种费用。

总收入和总费用之间的差额就是净利润，因此净利润=总收入-总费用。结合总收入和总支出的构成部分，图2.2展示了净利润的计算过程。

从图2.2中我们可以知道，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如果要提高其净利润将面临多种选择：①提高每一项贷款和资产的收益率；②重新组合盈利性贷款和资产，将更多资金投入收益率高的贷款和资产项目中；③增加能够产生手续费收入的服务项目；④提高所有服务项目的手续费率；⑤以更低的成本来筹集资金；⑥设法降低各种管理和营业费用；⑦采取合理合法的避税措施减少应付税款。

图2.2 净利润的计算过程

显然，银行管理层不能完全控制和影响银行净利润的所有项目。长期来看，社会公众是决定银行出售何种金融产品、提供何种服务的主要因素。不同贷款和资产的收益率、提供服务的手续费收入，以及为存款和其他非存款形式借款所支付的利率也都最终取决于市场供求的力量。虽然银行面临着市场竞争、监管机构的监督及公众需求对银行的外部压力等问题，但是银行管理决策仍然是决定银行贷款、证券、现金、存款及收入和费用各部分规模和比例的决定性因素。

二、理解利润表

表2.10是一张真实的银行利润表，它是我们学习银行财务报表时所研究的中国工商银行2018年和2019年度的利润表。绝大多数银行的利润表的科目设置都与表2.10所示相同。我们可以将它分为营业收入、营业支出等几个主要的部分。

表2.10 2019年度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合并利润表 单位：万元

资料来源：2019年中国工商银行年报。

1．营业收入

在表2.10中，营业收入包括利息收入和支出、手续费及佣金收入和支出、投资收益、公允价值变动净收益或损失、汇兑及汇率产品净损益、其他业务收入等科目。下面，我们将对这些科目加以分析和说明。

（1）利息收入。

由贷款等账户产生的利息收入是银行收入中的最大部分（通常为总收入的三分之二或更多）。在表2.10中，工商银行贷款等的利息净收入为6 069.26亿元人民币，利息净收入（利息收入减去利息支出）占到营业收入的70.97%。从2019年工商银行年报中可知，如果细分贷款等账户，利息收入来自客户贷款及垫款、金融投资、存放和拆放同业及其他金融机构款项、存放中央银行款项等科目，详见表2.11。这些利息收入对银行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它们对银行利润的相对重要性因为利率和贷款需求的变动而不断变化。然而必须指出的是，与手续费及佣金收入等其他收入相比较，贷款收入对银行营业收入和利润的相对重要性正在发生大的变化。从表2.10中可知，工商银行2018年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率为74%, 2019年下降为70.97%。这是由于银行家近几年来致力于发展以赚取手续费等为基础的服务业务。

（2）利息支出。

银行财务中最大的费用项目通常就是存款的利息支出。从表2.10中可知，2019年工商银行利息支出为4 312.28亿元人民币，比手续费及佣金支出高26.88倍。从表2.11中可知，利息支出主要来自客户存款，其次是同业及其他金融机构存放和拆入款项，最后是已发行债务证券科目。

（3）利息净收入。

利息收入减去利息支出就可以得到一个新的科目——利息净收入。这一重要的科目通常也被称为“利差收入”，即银行贷款和投资证券的利息收入与筹资的利息成本之间的差额。它是银行利润的决定因素。当利差收入下跌的时候，银行的股东将会看到利润表底线上方“税后净利润”的下降，以及每股分红的减少。

表2.11 2019年度工商银行利息收入和支出 单位：万元

资料来源：2019年中国工商银行年报。

（4）手续费及佣金的收入和支出。

从表2.10中可知，2019年工商银行手续费及佣金的收入为1 716.41亿元人民币，手续费及佣金的支出为160.41亿元人民币。其净收入是1 556亿元人民币，是银行营业收入中仅次于利息净收入的第二大收入来源，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18.20%。近年来银行都瞄准非利息收入，借助于现代金融科技，广泛地发展各种各样的服务业务，因而手续费及佣金等也在迅速增长。可以预见，手续费及佣金等收入将在未来成为银行收入的几大支柱之一。从表2.12中可知，其银行手续费及佣金收入来自：银行卡、结算、清算及现金管理、个人理财及私人银行、投资银行、对公理财、担保及承诺、资产托管、代理收付及委托，以及其他业务等。更进一步说，银行通过大力发展这些金融服务业务，不仅能够提高银行的净利润，还可以将利润的来源分散化，这也使得银行能够充分地免疫于过度利率波动对银行收入的影响。

表2.12 2019年度工商银行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 单位：万元

资料来源：2019年中国工商银行年报。

（5）其他收入。

其他收入包括表2.10中的投资收益、公允价值变动净收益或损失、汇兑及汇率产品损失、其他业务收入等。这几项收入相对较少，加总后占2019年营业收入的10.83%。

投资收益科目的损益是指银行以高于或低于所购入证券初始成本的价格从投资组合中出售未到期的证券时，所产生的投资收益或损失。从表2.10中可知，2019年工商银行有95亿元人民币的投资收益。

公允价值变动净收益或损失是指为交易者持有的证券与以公允价值计量证券的价值变化，这两类证券对市场利率敏感，对银行损益影响较大，因此这种还未实现收益或损失需计入当期损益，以反映资产的真实价值。从表2.10中可知，这一科目有113.12亿元人民币的净收益。

汇兑及汇率产品净损失是指包括与自营外汇业务相关的汇差收入、货币衍生金融工具产生的已实现损益和未实现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以及外币货币性资产和负债折算产生的汇兑损益。从表2.10中可知，2019年工商银行产生了37.11亿元人民币的汇兑损失。

其他业务收入包括了保费净收入及其他共计755.37亿元人民币。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从国盛证券研究所报告中可知，在2019年36家A股上市银行中，四类上市银行的收入来源各有其特点：

①国有大型银行：以利息净收入为主。

国有四大行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比重显著上升，除交通银行外基本都超过70%。交通银行的收入结构更类似股份行，利息净收入占比约60%，手续费净收入、其他非息收入占比均为20%左右。

②股份制商业银行：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占比较高。

股份制商业银行的银行卡、理财、交易银行、投资银行业务布局较广，除中信、兴业、平安等银行外，非利息收入整体占比有所上升，基本在20%以上。

③城市商业银行：利息净收入下滑，关注其他非息收入。

贵阳、成都、北京、西安等银行依旧以利息收入为主，但整体利息收入占比下降幅度较大，主要是其他非息收入占比提升。

宁波、上海、江苏等银行其他非息收入占比较高。大多数城商行利息净收入占比有所减少，主要是投资货币基金产品的分红收入计入投资收益带来的。

④农商行：利息净收入占比最高。

对利息收入依赖度高，主要受制于客户结构（主要在县域、农村等地区），规模较小（难以形成大型结算网络且科技投入力度有限）。

2．营业支出

从表2.10中可知，营业支出包括税金及附加、业务及管理费、资产减值损失、其他业务成本四项科目。2019年工商银行总的营业支出为4 645.96亿元人民币。

（1）税金及附加。

税金及附加科目包括城建税、教育费附加，及其他三项，共计76.77亿元人民币。

（2）业务及管理费。

业务及管理费是营业支出科目中最大一项。从表2.10中可知，2019年工商银行这一项支出为1 990.50亿元人民币。业务及管理费包括职工费用（如工资及奖金、职业福利、各种公积金等），固定资产的折旧费用，一些无形资产的摊销，以及业务费用（如日常经营消耗的水电费、办公费、维修费、租金等）等。

这里要引出的是一个成本收入比指标，它是业务及管理费与营业收入之比。成本收入比反映银行的经营效率，成本收入比较低，说明其经营效率高。成本收入比与银行的经营战略、客户结构、科技投入有密切的关系。例如，2019年工商银行成本收入比为23.28%，建设银行为26.53%，农业银行为30.49%，中国银行为28.00%，交通银行为30.11%，邮储银行为56.57%。从中可知，工商银行的成本收入比在六大国有银行中最低。

（3）资产减值损失。

资产减值损失包括贷款减值损失和其他资产减值损失，其中贷款减值损失占比最大。从2019年工商银行年报中可知，资产减值损失为1 789.57亿元人民币，其中贷款减值损失占1 621.08亿元人民币，占比为90.58%。资产减值损失科目实际是一个非现金形式的账户，设立它的目的是从税前利润中提取一部分资金用于补偿可能潜在的贷款和其他资产风险带来的账面损失。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2011年中国银监会发布《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管理办法》，提到了计提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的两个指标：拨备覆盖率（贷款减值准备/不良贷款）≥150%，贷款拨备率（贷款减值准备/贷款余额）≥2.5%。2018年，银保监会发布了《关于调整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监管要求的通知》，把拨备覆盖率从150%调整到120%至150%，贷款拨备率从2.5%调整到1.5%至2.5%。拨备的计提是对未来可能发生的贷款损失的提取确认。

上述拨备覆盖率和贷款拨备率公式中分子的贷款减值准备如何计提呢？根据2002年央行发布的《贷款损失准备计提指引》的通知，银行应计提一般准备、专项准备和特种准备三项贷款减值准备。一般准备计提的年末余额应不低于年末贷款余额的1%。专项准备计提中，针对关注类贷款计提比例为2%，次级类贷款为25%，可疑类贷款为50%，损失类贷款为100%。有关特种准备，银行可根据不同国别、行业等贷款的特殊风险情况、风险损失概率和历史经验，按季度自行确认计提比例。按照银监会2012年发布的《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试行）》，银行超额贷款损失准备计入银行二级资本。

（4）其他业务成本。

其他业务成本主要包括保险业务支出。从表2.10中可知，2019年工商银行这个科目支出费用为789.12亿元人民币。

3．净利润

当上面营业收入（8 551.64亿元人民币）减去营业支出（4 645.96亿元人民币）后，就得到营业利润（3 905.68亿元人民币）。营业利润（3 905.68亿元人民币）加上营业外收入（22.22亿元人民币），再减去营业外支出（10.01亿元人民币），得到税前利润（3 917.89亿元人民币）。税前利润（3 917.89亿元人民币）减去所得税费用（784.28亿元人民币），就得到净利润（3 133.61亿元人民币）。净利润中一部分通过现金分红的形式分配给股东，剩下的部分作为留存收益（未分配利润）来增加银行的资本金，作为银行未来发展的支持资金。这一大型国有银行在境内外都有银行业务，境内利润按25%的国内法定税率交税，而境外利润按当地相应税率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