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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田氏—大田氏”带盖三分格青铜鼎——分格鼎的意义
党凤丽
“田氏—大田氏”带盖三分格青铜鼎,2016年10月渭城区正阳宫出土,与其同时出土的还有“筑阳家铜钟”“武安侯家铜壶”两件有铭文铜器。筑阳侯萧延,西汉丞相萧何三幼子、高后(吕雉)封萧延为筑阳侯;武安侯,西汉时仅是田蚡封号,《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有载。证实此“田氏—大田氏”带盖三分格青铜鼎是西汉时期的遗物。鼎带盖,盖为圆顶,上有三钮,鼎盖子母口相合,腹下三蹄足,腹中一凸起弘文,鼎口两侧对称附有两圆形耳,鼎内三分宫格。鼎通高260毫米,最大腹径270毫米,鼎内口径214毫米、外口径250毫米,耳外距290毫米,鼎盖沿刻“田氏”,鼎口沿刻“大田氏”字阴刻隶书。与“田氏—大田氏”分格青铜鼎比较相似的有2009年由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发掘的大云山汉墓(盱眙县马坝镇云山村的大云山顶西汉刘非墓),也出土了一个分格鼎,即:五分格青铜鼎。鼎带盖,盖圆形,两者子母扣相合,腹下三蹄足,器口两侧有两个稍外撇之身。称本件五分格鼎为国内首次出土,又推测与文献中的“濡鼎”有关。
首先,五分格鼎称为首次发现。其实,分格鼎在各地多有发现,有陶质的,也有铜质的,只是未被重视发表而已。汉代铜鼎中礼器功用逐渐下降,大多作为食器使用。分格鼎的出现实际是一种用器物的简化,食器应用的方便,一鼎即可代替多鼎功效而用。关于“濡鼎”,古人煮肉可用镬,也有用大鼎烹煮食物的。这种大鼎应所谓“函牛之鼎”(《后汉书·刘陶传》)。如果不动用这类大器物,小规模煮肉叫濡,濡亦作臑。汉代时制食物有濯、煎、腊、脯、炮、濡、菹、脍、熬等十余种。《盐铁论·散不足篇》:“臑鳖脍鲤。”但濡不像现在的炖肉,不在煮的同时加调料。《礼记·内则》郑众注:“凡濡,谓享(烹)之又以汁和之也。”其第一步即“烹之”,这时“不致五味”(《周礼·享人》郑众注),类似现代的白煮肉。但第二步还要“以汁和”,此“汁”即《内则》所称“欲濡肉,则释而煎之以醢”的醢。醢指肉酱,亦可泛指一般的酱。《说文·西部》段玉裁注:“酱,醢也。”也就是说,煮好了的白肉要再放进热酱汁中濡染加味,即所谓“煎”,之后方才进食。濡肉时蘸调味品的用具叫染器,是由一个染杯和一个染炉组成的,讲究的在染炉底下还加一个接炭火灰烬的承盘(大云山汉墓与分格鼎在一起出土的还有两个染炉)。例如,国家博物馆所藏“清河食宫”染器,器归典膳的食官掌管即染炉;河北鹿泉高庄西汉常山王墓出土的染炉上刻铭“常食中般”。现存之铜染器有十余件,绝大部分是西汉的。染杯中盛的主要是酱。《急就篇》唐·颜师古注:“酱,以豆合面而为之也。”用一种通称酱曲的菌类分解大豆蛋白,能生成可溶性氨基酸及一部分谷氨醯胺,从而产生鲜味。汉·应劭《风俗通义》说:“酱成于盐而咸于盐。”所谓“咸于盐”,意思是说,它的咸味比盐的咸味还更具味道。颜师古更认为:“食之有酱,如军之必须将,取其率领进导之也。”所谓“濡鼎”仅是白水煮肉,涮蘸酱料而食,应与分格鼎的分格关系不大吧。
分格鼎的出现证明了用鼎制度的礼制简化,鼎的食具功能扩大,将鼎分格成为不同的烧煮空间,避免不同味道的肉汤串味,从而达到一鼎多食的简便功能代替了多个鼎的功能。从“染器”的配制看,在大云山汉墓分格鼎旁边,还出土了两套“染器”。从考古发现来看,染器有的是盘行,有的则呈杯态,如果有加热装置,则称为“染炉”。染器加热后再涮蘸着吃吧,所谓“濡鼎”就是小规模的白水煮肉的鼎吧。分格鼎就是礼器性质的退化,食用器物的发展。
注释:
[1] 孙机:《中国古代的“膳食”》,中华书局2018年1月版。
(党凤丽:陕西省咸阳市渭城区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工作人员,助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