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郑宏业摇了摇头：“卿儿，你有这样的心气儿很好，但功法这东西的难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复杂程度还是其次，气一旦走错，后果是很严重的……”
“轻则气血逆流，气息溃散；重则经脉断裂，窍穴破损；再严重些，则体魄崩溃，不得修行，乃至于身死当场。”
看着李意卿侃侃而谈，仿佛亲身体验过一般，郑宏业第一次愣了一愣。他自然不知道，这些都是李意卿亲眼所见的。推演了一百多次的“自杀利器”，那死法简直推陈出新……
可即便知道李意卿对此是有所准备的，他还是严厉地警告李意卿，绝不允许自己亲身尝试推演出的功法。虽然有违医者的仁心，但如李意卿这样不缺钱的人，根本不需要以身试险。十两八两黄金一次地去找人来尝试功法，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白纸黑字一画押，钱交到手里，这便是天经地义的买卖，谁也说不上错来。
李意卿自然是点头称是。反正他也确实不需要以身试险，最多就是辛苦一下小黑而已。
拜师这一事便如此简单地敲定了下来。郑宏业不是注重繁文缛节之人，但也十分看重此事，所以最起码的拜师礼是要行的。
于是一番准备之后，客厅正中挂上了祖师画像，桌上摆上了香炉，郑宏业端坐于主位之上，而李意卿则手持三柱香，规规矩矩地站在郑宏业面前，朗声道：
“弟子李意卿，于辛晨年巳月廿七日，拜张医圣门下第七十二代弟子郑宏业为师，此后必尊师重道、克己守心、勤学苦练，宏周济苍生之伟业，明悬壶济世之大志。”
话音落后，他便对着郑宏业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将香奉上。郑宏业起身接过香，转身面朝着祖师画像道：“七十二代弟子郑宏业见过祖师。祖师在上，弟子愿收李意卿为徒，从此尽心尽力树德树人，传祖师不世之业，添泽被万世之功。”随后带着李意卿一起，对祖师画像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上香之后，郑宏业再次坐回主位之上，而李意卿则是从一旁的萱儿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茶，双手呈给师父。郑宏业则接过茶杯，三口喝完。
礼毕，师徒成。
师徒礼成之后，郑宏业连脸上的皱纹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他拍拍李意卿的肩膀，笑道：“卿儿你不必太过在意这师徒名分，以后也不必叫我师傅。以后若要拜入他人门下也可，你也不必有什么想法。祖师张医圣在创立我们这一门的时候就说过了，只要不将医术用于为非作歹，其余门规都可通融。”
李意卿双手拱于身前，正色道：“既已拜师，断然不会有无缘无故另投他门之说。别的暂且不提，或许日后真有须拜他人为师的时候；唯有医道，此生必然不会再拜他人！”
“好好好！”郑宏业不禁大笑不止。平时李意卿总会作最坏的打算，所以总会留下一线。但只要他做出了承诺，就绝不会失言。“爷爷今天高兴，卿儿你说，你想爷爷送你什么礼物？”
李意卿不假思索：“我只希望能早些步入医道一途，学得郑爷爷您的医术。”
这倒不假，毕竟其它的东西他都有，哪怕他没有，他的爹娘和他两个哥哥也有。现在他最想得到的，只有名为医术，实为攻略的那些知识和技能了。
郑宏业再次大笑不止。今日可能是他几十年来难得的高兴日子了。“好！卿儿你既然对医术有如此兴趣，爷爷就满足你的心愿！来，随我到我的书房里来，那里有我数十年来收藏的医道书籍。无论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于是，越国公府中自建成以来，就再无除郑宏业的第二人进入的杏林居，今日第一次迎来了新的客人。那些尘封多年的古籍、孤本、器具，也终于得以再一次重见天日。
——
李意卿这一学，便整整学了三日。
三日后，因练功房和药房的建成，李意卿才回到院里。
如今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四天，而李意卿除了引了一口气之外，在修行上还没有一点建树。脱胎换骨有六个步骤，就算平均每个花五天，这第一个五天也马上过去了。
但李意卿还是不慌不忙。因为他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功。他是立志要全九级功法筑基的，尽管九级功法引进来的气也不比一级的特殊，但这样更有成就感啊。
而且他后来也才知道，除非不计较效果，否则最短的脱胎换骨时间也要一年，一月要想达成是绝难的。所以不如赌一把，或许那九级功法就是在速度上一骑绝尘也未可知呢？
这三天以来，李意卿没有学习任何其它的医道知识，只把运气、经脉、窍穴的有关知识全数学过一遍。如今他的技能列表中又增添了一个“医道”的子列表，其下有着“医道基础知识（一级）”“经脉窍穴解析（七级）”“运气要诀总合（七级）”三个技能。
李意卿觉得这三个技能自家郑爷爷估计都是九级，只是时间紧迫所以只教导了这么多。至于基础知识为何只有可怜的一级，李意卿觉得那应该是自己学得太片面了，完整度上不够，综合起来只能评为一级。
当然，一如既往的，李意卿只会“用技能”。那些知识他只能用录像记住，也只能在逻辑上理解明白，要运用是千难万难。
不过这也足够了。李意卿多次小心仔细地吩咐了萱儿去准备汤药之后，便在练功房中盘腿坐下，在脑海中进入演武堂。
再一次看到那幅曾经让他直接放弃的运气路线图，李意卿不再茫然，而是生出了几分熟悉感，毕竟这些天都在和它打交道。但仅仅是熟悉是不够的，还需要避开忌讳推断出具体的路线。所以李意卿放松了心情，凭借着感觉开始勾勒路线……
是的，这就是医道技能的使用方法：凭感觉。只要不横加干涉，李意卿在看到和技能有关的知识时，心里便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些想法，身体也会不自觉的想做一些相应的动作，就如同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握住他的手慢慢指导一般。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带给他的惊喜和快乐丝毫不亚于之前的引气成功。
当李意卿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画出数千张路线图了。本来他还怕会有几十万上百万的可能性，没想到才几千就停了，这让他欣喜万分。只要把这些尽数尝试一遍，或许就能找到更加优秀的排列组合。
说做就做，李意卿立马召唤出小黑，挨个尝试起来。
……
当萱儿跑进来告诉自家少爷汤剂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家少爷竟然正躺在床上发呆。而且少爷脸上没有了往日少年英才的气度，颓废得就像一只懒猫。
李意卿没法不颓废。他已经把所有的路线图尝试一遍了。这一次的确比上次好很多，好几百张都有评级，还有几张的等级达到了八级。
但是，就仅此而已了。李意卿心心念念的九级功法连影子都没看见。
所以他没法不沮丧。接下来怎么办？自己加些经脉窍穴进去再尝试吗？这数千次尝试李意卿是很专心的，所以花的时间可能是相对最短的，那也足足用了半天功夫。他还有多少个半天能用呢？哪怕这个成功了，那其它的功法呢？
萱儿自然不知道自家少爷在烦恼什么，而考虑到萱儿的小脑袋的容量问题，李意卿也没特意告诉她自己要自创功法的事。但忽然间她就福灵心至地问道：“少爷可是烦恼功法的事？”
说实话，听到这话的李意卿差点就第一时间跳起来大叫“何方妖孽”了……
估计这丫头是在那天拜师的时候听到的吧，然后就忘了，今天不知为何又想起来了。李意卿推断着小丫头的思路，点头道：“是啊，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进展，我准备要放弃了。”
萱儿闻言也皱起小鼻子来。要说小丫头能理解什么，那是不可能的。自家少爷为何要创造功法、创造什么功法、遇到了哪些问题，她都一概不知，却偏偏一副煞有介事的思考模样，着实呆萌可爱。
李意卿看着，心情也慢慢好转起来。成与不成自有天意（概率），又何必太过纠结呢？
于是他便跳下床来，拍拍萱儿的脑袋笑道：“算了，不管了。我有点饿了，丫头咱们去吃些点心吧。”
却见小丫头思考半晌，断断续续地说道：“功法……应该就是吸气和吐气吧……把气吸进肚子里……过一会儿再吐出去……如果肚子自己就会吸气……那……”
李意卿不禁暗自好笑。丫头，周天呼吸法可是你家少爷第一次就想到了的东西，要是这么简单还会难倒我？
但一朵思想的火花忽然在他脑中绽放。
不……不对！
李意卿也不顾其它，当即就盘腿坐下尝试起来。几息之后，他一下子跳起来，一把把萱儿抱起转了好几个圈：“哈哈哈！丫头你真是个天才！”
“吸气……吐气……诶？少……少爷？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