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海有蛟欲乱海
祖秀杰，祖家三杰之一。他天生一副傲气不凡的模样，行事也是一般：一声令下，其余擂台的人便尽数被他赶下。偏偏还无人敢说半句。不过转眼功夫，台上便只剩了他一人。
高台上，祖秀杰身披五彩，脚蹬金靴，一举一动间引动周围金光映衬，犹如天神下凡。他拱手邀请，举止文质彬彬，声音清朗有力，发丝飞扬间，尽显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不过场中并未因这人是世家公子就有何异动。莫说九公主没有显身，就是那个主持的声音也未曾响起。
祖秀杰就这么在台上躬身站着，无人搭理。台下因想笑的人不敢笑，敢笑的人有涵养，故而也是一片安静。气氛一时间有些沉滞。
李意卿当然没有选择在这时继续和宋仁轩闹。在此时闹的话是折人面子的，真君子犯不着去争这点所谓自由。不过宋仁轩倒是趁这个机会堵住了他的路。
这安静持续了约莫十来息的功夫，李意卿发现那祖秀杰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然后耳边就响起了宋仁轩略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这小子快绷不住了。本来就不是啥君子，装蒜呢。”
李意卿不露痕迹地看了看王川的脸色，见并无有变，心中便了然：这多半是传音术一类的术法了！据说修行要进入“五气朝元”之境以后才能使用法术，宋仁轩修为果然深厚。
果不其然，只两息后，祖秀杰就直起身来一挥衣袖，发出了一声不悦的冷哼。但他还是没有当场爆发，而是用比之前冷冽了不少的声音哼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展示了才艺，再请公主定夺吧！阿大阿二，上来！”
话音刚落，台下骤然飞起两道身影。那是两个身高约莫八尺高的彪形大汉，状若巨熊，凶神恶煞。这二人一跃，竟是直接从平地跳上那二三丈高的台中！
人群中止不住传出惊呼，不少人看着这凶恶的两人，都有些发怵。但这两人上台之后，却齐齐朝着祖秀杰一跪：“主人吩咐！”
祖秀杰满意地看着场中的反应，然后喝道：“两个奴才，来陪本少爷切磋一场！”
“喏！”
不少人都震惊于这状若山匪的两人竟然是祖秀杰的奴隶，更震惊他竟敢和这二人切磋。毕竟刚才这一跃就能两人身手不凡，就算不是修行者也是武道高手了。如此一看，祖秀杰的修为不是更加厉害？
当然也有人满腹怀疑，心想这两人是祖秀杰的奴隶，难道还真敢打伤他不成？多半是作秀而已。但那两人一出手，便惊住了他们。
“虎裂山林！”
“怒狮狂涛！”
阿大阿二一声怒喝，一个一跃而起挥拳而砸，一个闪身向前抬腿便扫，招式狠辣配合完美。挥拳扫腿间，声势骇人，让人觉得好像恶虎凶狮出笼，要扑杀人而食一样。
“当真出手？这声势绝不是走过场啊！”
“绝对收不住手！那祖家少爷要没有功夫就危险了！”
“这是要杀人吗！”
场下传来一阵阵惊骇的呼声。
然而祖秀杰仍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不屑地撇了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迎上去，根本正眼看眼前的拳脚。等到阿大阿二的拳脚快落到他身上时，他才伸出双手，一上一下迎向二人的攻击。
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响，阿大阿二的拳脚竟就这般被他接了下来，甚至连身形都没有晃动一下！
“这不可能！”台下有人惊叫出声。
然而这时祖秀杰手中还牢牢抓住阿大的拳头和阿二的小腿，任凭这二人怎么加力也纹丝未动。二人见状不妙，连忙变招，将空出的手脚狠狠砸过来。
“哼！”祖秀杰冷哼一声，双手一推，直接将还在变招的两人甩出去。随后他不再被动，右脚一踏地面，整个人便如大鹏展翅一般追上二人身影，毫不留情的就是两脚踢出。
“噗——”
阿大阿二两人各自被一脚踢中，竟是直接喷出鲜血，染红了台上的地面，随后重重地摔在了高台边缘。若非那金光延展了一部分高台，恐怕他二人就直接掉到台下去了。
“哈哈哈！”
一招击败两个高手的祖秀杰声势大涨，他大笑不止，趁势在高台上大展拳脚，打起一套拳法来。只见他忽而腾挪转闪，如鹞子翻身；忽而力有千钧，如金刚怒目。一招一式施展开来，竟是将那金光都扫开了一部分。
“九殿下！九殿下！”祖秀杰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似魔障一般，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请殿下上台一叙！”
场中没有声音，更别提有人出现了。只有空中的那些凤凰还一如之前那般降下，想要栖在他身上。
“这些庸脂俗粉不配沾我身！”祖秀杰一声怒吼，拳脚尽出，竟是要把靠近的凤凰打碎！
忽而，一声清脆的凤鸣传遍全场，这声音之悦耳，让场中所有人如着魔一般抬起头循声望去，连那暴怒的祖秀杰也一样。
那是一只冰凰，如雪雕玉砌般的冰凰，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它从凤凰构成的祥云中飞出，一声唤回了所有的凤凰，然后看都没看祖秀杰一眼，便升到了高处。
“九、殿、下！”
祖秀杰一字一句地怒吼，他在场中无处发泄，居然一跃而起冲向了祥云，想将冰凰抓住！
然而纵使他一跃数丈，祥云不过轻轻一飘，便避开了，如同不想搭理顽皮的孩童一般。
这让祖秀杰更加暴怒。他开始满场搜寻合手的物件，想要借此把祥云砸下来。只是那些金光不再听从他的命令，场中便空无一物。
正当他准备破坏高台抓取木板时，一个声音响彻全场：“祖秀杰，你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
祖秀杰闻言微微一愣，停下了手转身看去，“海无量！还有海无法海无天，你们观海三杰来做什么？”
“今日来这‘栖凤之会’还能如何？自然是希望能一睹九殿下的倾世之容了。”海无量一身蓝色衣袍，手中折扇轻轻摇动，那淡定从容的气质让人想起一望无垠的大海，让他本就俊朗的脸上更添几分神采，直接压住了祖秀杰。
“九殿下倾世姿容，一见便是三生有幸，不得见也是一般常理而已。你有何不满？竟然驱逐凤凰，还想破坏这高台，你是要毁了这栖凤之会吗！”
这一声声下来，句句有理有据，正气凛然，直接说得祖秀杰退后数步不敢出声，让台下叫起好来。
逼退了祖秀杰后，海无量又微微躬身，朝着凤凰祥云和四周施了一礼，然后道：“殿下请莫要为这人而恼。他今夜因多饮了几杯，有些神智不清，方才做出这等蠢事来。”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身后的海无天、海无法一拱手：“还请二位师弟将醉酒的祖公子送下台去。”
海无法和海无天也是笑着拱手道：“谨遵师兄吩咐。”
趁着那二人去对付那“醉酒”的祖秀杰时，海无量又朗声笑道：
“因我这兄弟做错了事，在下便自作一首诗送与殿下，愿这简陋文字博殿下一笑。若殿下垂爱，在下更是三生有幸。”
也不待众人反应，他便一卷衣袖，卷起了一片金光，让其化为一支狼毫斗笔落入他手中。然后他一挥手，身前便出现一盆墨汁，而身后出现了一道墙壁，一如之前展示书画那般的墙壁。
他竟要直接在这墙上书写！
海无量随手将笔浸入墨中，稍稍搅动，然后一个转身，如提枪拔剑般挥舞起来。墨汁飞扬，化为金光点点溢散在空气中。
他一边写着，一边大声朗诵出来：
“闻京有凰兮，高居在宫墙；
烟霞披羽衣，顾盼倾春江；
蛟出南海兮，只为思卿狂；
不得凤凰顾，四海具为觞！”
待得落笔，海无量一踢那铜盆，真气鼓动，墨汁顿时飞到空中，然后挥笔一卷，竟是直接引导起整盆的墨汁在空中舞动起来！
舞到后来，墨汁化为了一龙一凤在空中飞舞盘旋，不止惊得全场寂静，连一些凤凰都似乎跃跃欲试要飞下来与之共舞。
台下，李意卿看到这一手，也不顾这海无量还算是他“情敌”，直接拍起手来。这般场景他真没见过几次，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做到，他就更加情不自禁了。
不过他才拍了一下，就被打掉了。
“你怎么就这么没志气呢！”宋仁轩有些恨铁不成钢，“那可是你的对手！”
“但他表演的确实不错。”李意卿微微一笑，“祖秀杰和他的搭配简直天衣无缝，这一番下来，他的人气应该会到一个一般上台者难以企及的高度。若无意外，之后登台的人不会有超过他了。”
宋仁轩被这一句惊住了。他没想到李意卿居然一眼就看出祖秀杰是演戏！当初他在接到这个情报的时候都愣住不少时间，更何况今晚祖秀杰的表演如此完美！
当然，那是他不知道，李意卿之所以这么判断，是有着两个最简单直接的原因：他见识过更优秀的演技；以及他根本不认识祖秀杰，不知道这个祖家三杰之一的人要为他人做嫁衣是件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所以……呢？”宋仁轩的声音有点迟滞，“你若是难以打开局面，不如我们也来演一场戏……只是海无量和我修为相当，再加上他两个师弟，我怕支持不了太久……”
“不用。”李意卿语气轻松。他没有再推辞，毕竟这让他有了点兴趣。他交代了几句，便拉起萱儿的手，不急不缓地朝着场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