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栖凤会中是非多
“要按贤弟这么说的话，恐怕京都就没有能入九殿下的眼的了。”宋仁轩爽朗地一笑，然后稍稍压低了声说道：“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贤弟可是想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正戏来了！李意卿心头一动，仍是不动声色：“世子……宋兄莫要取笑我，你在此处，小弟哪敢造次？”
不料宋仁轩却是神秘一笑：“贤弟莫要提防为兄，为兄可是你这边的。”
“哦？”
见李意卿有意动，宋仁轩又上前了几步，低声笑道：“愚兄可没有骗你。这九殿下也算我的妹妹，我早有接触，有无意动自然已有定论。此次前来更多就是看热闹，顺便也替我这妹妹把把关。”
这话倒是没错。李意卿点点头，然后继续听着。
“以我之见，场中这么多人，要有能力入我这妹妹的眼的，其实不过双手之数。而这十来人中，论品德、才学、身世，最为适合的 恐怕就非贤弟莫属了。”
“哦？”李意卿懒懒地应了一声，在场恐怕也就萱儿能听出来。不过宋仁轩倒越说越兴奋。
“所谓京中十余才俊，真要论起来，其实半数都不好来。就比如我那哥哥，早已心有所属，已经娶妻，如何能来？”
“而这剩下的一半，虽没有明面上的消息，暗地里多半也有些安排，根本没几人来。所以贤弟所面对的最大对手，其实不是那些权贵，而是……”
“世家和宗门，对吗？”李意卿没了之前的恭敬，风轻云淡地笑道。
这一句话让宋仁轩经不住愣了愣。随后他便苦笑着摇摇头：“姑妈所言果然不错，根本没法骗到你啊。”
这下轮到李意卿气结了：他还真没想到连这都是娘亲的安排！
话已经说开，宋仁轩便不再装出那副公子模样。他大大咧咧地拍着李意卿的肩膀，笑道：“表弟你别在意啊，这都是姑妈的吩咐。她说一旦你知道了真相多半要走，所以能先提起你对这事的兴趣最好……你要实在气不过的话，就打我两拳出出气吧！”
解开了伪装，宋仁轩其实是个更加粗犷豪放的人，一如他的身份：武将。至于他刚才的表现，李意卿也没意外。早说了为将者多智勇双全，而且算是皇家之人的宋仁轩自然不会缺了这点涵养和素质。只是一般情况下他还是喜欢简单粗暴的行事风格而已……
再三声明了自己不会走，李意卿才苦笑着把自己这便宜表哥的手扒下来。揉了揉肩膀，顺便看了看一旁的王川，这么看来，这小子在门口“碰巧”遇到自己的事怕也有文章。呵呵，真是“好兄弟”呵……
王川正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好像头上有个圈圈……
“表弟你也别怪我，哥这都是身不由己啊。”宋仁轩把这称谓换了以后用得可熟练了，他拍着李意卿的肩膀说话，顺便发挥着自己一流的推卸责任的功夫，“这事主要是那些孙子太可恨了，再加上姑妈找上我，我这才秉承正义前来的……”
“好好好……所以能说正事么？”李意卿只觉得这几巴掌下来要把自己骨头打散架。话说他叫的还真是亲热，明明隔了几代来着……
“哦哦，正事正事。”宋仁轩拍拍自己脑袋，笑道：“其实你大概也知道，这事说起来就一句话：九殿下要招亲，世家和某些宗门的孙子就想来癞蛤蟆吃天鹅肉，不但想趁此机会搞事，还觊觎咱小妹的天姿国色……”
“咳咳，说正经的。”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啊！李意卿就不会。他最多在心里想想……
“嗨，这还有啥说的？你不都知道么。”宋仁轩翻了个白眼。
李意卿沉吟一下：“你是说……陛下至今没有嫡子，也未立太子。而九殿下作为陛下唯一的嫡女，大受宠爱，要是能得到她的帮助，就能……”
“慎言啊！”宋仁轩忽面色一肃，制止了李意卿说下去。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不过事实大致就是这样。”
“但这找我作甚？”李意卿也翻起了白眼，“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直接让九公主把他们踢出去，这样不香……不好吗？”
“要真能这样，那就不用麻烦你了。”
宋仁轩露出了苦笑——李意卿还以为他那性格不会露出这表情呢。随即他就开始大倒苦水：“表弟啊，你是不知道，这九公主虽然倾国倾城又聪明，但她的性子可清冷了，而且又古怪。除了陛下，根本没人能主动和她说上话。”
“而且一旦她做了决定，就是陛下也不得不依着她，这次栖凤会就是她的决定。若她真被小贼蒙骗了，那谁都无法啊！”
李意卿微微沉默，然后开口：“有办法的。可以拉拢、调查、栽赃、暗杀……”
这话一出口，其余三人顿时一片沉默。场中传来的欢呼声铺天盖地地涌来——那是又有人栖凤了。但现在听来这呼声竟似乎越来越遥远。
宋仁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个打颤：“老弟……不，贤弟，你还真是……读书人都这么可怕么？”
李意卿笑笑：“这不过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已。”
王川没说话，就是不知为何脑袋上开始冒汗。至于萱儿，在她嚷嚷出来之前李意卿提前捂住了她的嘴。
“这……办法倒是办法……”宋仁轩觉得自己应该笑得不怎么好看，“就是代价太大了……”
“嗯，明白，利益最大化，防患于未然是最简单的。”李意卿点点头。
宋仁轩没说话。
其实单纯从李意卿的身份来说，他有这样的心思很正常，毕竟侯门深似海——反正就这么个意思。但这事放在李意卿身上就不太对了。越国公府的环境太干净了，他平时又不接触别人府上的腌臜事，按说不该培养出这么黑心的人才是。
见气氛有点凝重，李意卿只好自己打开话题：“那怎么又找上我？合适的还有几个吧，而且我娘亲是陛下的亲姐，这血缘有点……太近了吧？”
听到李意卿问话，宋仁轩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回答道：“此事可有渊源。九公主平日里从不对男性假以辞色，但她身边却有一本你的诗集，就凭这，你便是那最佳的人选。至于血缘那事……”
见他支支吾吾，李意卿顿时恍然：“反正目的不是成婚，只要我保证九公主不被蒙骗，之后我就可以被放弃了是吧？明白，是我想多了。”
见李意卿自己说破了，宋仁轩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解释这么伤人的事实了。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贤弟宽心，陛下绝不会亏待你的！”
却没想到李意卿反倒放松下来。“原来只是演戏，早说嘛。”那模样就差接上一句：我还以为是来抢我的鸡蛋的。
“所以你同意了？”
“那自然。”李意卿忽然一脸正气目光犹若视死如归：“为陛下分忧，乃我等份内之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宋仁轩足足呆了三息时间才缓过神来，不过就算缓过来他的眼中也是一片茫然，就跟三观被洗牌了似的：“那什么，我给你介绍下那几个孙子……”
“咳咳，世子，慎言……”王川忍不住提醒道。
……
一番介绍之后，李意卿也了解到了他的“对手”有哪些。
王家的大公子，京中的“一王”王弘。当然，这个王家和王川家里关系不大，而是世族王家。王家的根本在扬州，是世家中数一数二的巨族，但京都为一国之心，他们自然不会不伸手。
同为世家之一的祖家的三公子祖秀杰。祖家盘踞在徐州，论势力似乎比王家更大，因为其族中还衍生出了一支勋贵支族。不过也正因如此，反倒让他族中多有不和。而这祖秀杰正是那世家一支的。
除此以外，就是所谓的“观海三杰”——观海派的弟子海无量、海无天、海无法。据说他们是观海派的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几个。尤其是海无量，曾横扫数门派的弟子，修为极为强劲。
“就只有五个？”李意卿还有些惊讶。这么重要的事，连宫中都如此重视，世家不该把他们所有的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子弟全部拉出来看看牙口……试试么？
宋仁轩耸耸肩：“就这几个能入眼了，可能和你争锋一下。其它那几百都是来凑数的，九公主要看得上他们的话那真是愧对她的冰雪聪明。”
原来还有几百啊，那没事了。李意卿看了看场中，大约也就几百的富家子弟，心中了然。
“川儿，我们走吧。宋兄，山不转水转，我们后会无期。”
“诶诶诶，别啊！贤弟，表弟，哥！咱们再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商量的！难道要我去和那几百个世家选出的“优质男”争夺那啥权吗？
正当宋仁轩看李意卿真要走了，在思考要不要强行将自己这堂表弟丢上场以免被姑妈抽之的时候，场上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和李意卿都不由得一滞。
“祖家祖秀杰，诚邀九公主殿下上台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