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斑比出生了

小鹿斑比出生在茂密森林里的灌木丛当中。在这片森林中有许多小小的栖身之所，这些林中空地看起来完全开放，但实际上它们却十分隐蔽，旁人从各处都无法探其究竟。他出生的地方空间很小，仅仅能够容下妈妈和斑比自己。

此时，他站在那里，细细的双腿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踉踉跄跄。与此同时，他茫然地盯着远方，可双眼浑浊，什么都看不真切。于是，他低下了头，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多漂亮的孩子啊！”一只喜鹊大叫道。

这只喜鹊刚才从这里飞过时，斑比的妈妈正在分娩，低沉的呻吟声把她吸引了过来，落在附近的树枝上。“多漂亮的孩子啊！”喜鹊又重复了一遍。虽然无人回应，她还是说个不停，“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您想想看，他居然能够自己站起来，应该还会走路！这多么有意思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儿呢。当然了，我还年轻，您应该知道，我离开家才不过一年哩。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奇妙，这孩子来到世上还不到一分钟呢，就已经能走了！这可真不得了。说实话，我发现你们鹿做每一件事都让我大开眼界。他现在也能跑了吗？”

“当然，”鹿妈妈轻声回答，“但是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跟您继续聊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我现在还觉得有点头晕。”

“您忙您的，不用理我，”喜鹊说道，“其实我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但是这样的事，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的。您知道吗，对于我们来说，生儿育女这种事情简直太折磨人了，太叫人心烦了。孩子们刚刚破壳的时候连动都不会动，只能没用地躺在巢里，天天叫唤着让父母去照顾他们。我再重复一遍，天天叫唤着让父母去照顾他们，估计这点你是肯定不会有所感悟的了。而且给他们喂食真是一个十分辛苦的活儿，照看他们也够麻烦的。您想想看，出外要给孩子们找食物，在家又要无时无刻地盯着他们，以防发生意外，这多么辛苦呀。如果你不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您说我说的对不对？我们每天都在想，到底要过多久他们才能动，又要过多久，他们才能长出羽毛，看上去有点鸟的样子。”

“对不起，”鹿妈妈答道，“我一直没在听您说话。”

喜鹊生气地拍了拍翅膀，飞走了。“呆头呆脑的笨蛋，”她自言自语道，“好是好，就是太没劲了。”

鹿妈妈几乎没有注意到喜鹊的离开，只是全神贯注地清洗她刚出生的孩子。整个过程中，她一直用自己的舌头擦拭着孩子的身体，同时温柔地爱抚着孩子。

一开始，这个小家伙还有些站不稳。鹿妈妈轻柔地舔舐着他，这里一下，那里一下，不断地轻触后，他总算站直身体，一动不动地站稳了。他那身还未长全的、红色的皮毛还有些蓬乱，但却点缀着好看的白色斑点，懵懂的婴儿脸上还挂着一副没醒过来的表情。

空地周围生长着淡褐色的低矮树丛、茱萸、黑色的荆棘和接骨木的幼苗。高大的枫树、山毛榉树和橡树在空地上方编织成一个碧绿的穹顶。在空地坚硬的、深褐色的土壤上，生长着蕨草、野豌豆，还有鼠尾草。在它们下面，开得正欢的紫罗兰和刚刚冒头儿的草莓叶子紧贴着地面。清晨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撒下金色的网。整个森林里弥漫着喜悦欢愉的声音。画眉一直欢歌，鸽子也咕咕地叫个不停。黑鸟吹着口哨，燕雀轻声呢喃，山雀啁啾不休。不仅如此，也有松鸦时不时地飞过，发出阵阵如争吵般的叫声，喜鹊则嘲弄般地回应大伙儿，更有野、鸡高声地咯咯打鸣。有时，啄木鸟欢快的尖叫声会盖过所有这些声音。猎鹰那嘹亮又有穿透力的吼叫也时而从树顶传来，伴随着乌鸦嘶哑的叫声，此起彼伏，一齐奏响了悦耳的森林合唱曲，不绝于耳。

可是，林间这些鸟儿的欢歌笑语，小鹿一点儿都听不懂；鸟儿们叽叽喳喳的话语，他也一个字都不明白。他甚至都没有在听这些声音，也没有注意这林间飘荡的种种气息。他唯一听到的，只有妈妈轻轻地用舌头清洗他身体时所发出的声音，不断地温暖他，亲吻他。他唯一闻到的，也只有妈妈身上的味道，这种让他觉得好闻的味道深深吸引着他，于是他紧紧地依偎过去，急切地寻找，终于找到了滋养他生命的乳汁。

他吮吸着，鹿妈妈继续抚摸着他。“斑比。”她轻轻地唤道。她也时不时地抬起头，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嗅着林间的微风。然后她又低下头，亲吻她的小宝贝，安详又幸福。

“斑比，”她喃喃说道，“我的小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