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话 始元梦境
下落数秒之后——
鲁小本感觉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很软的东西，像是落水一般，噗通一声，整个人瞬时掉进了一个黑色背景的大空间。
“纸张·飞毯还原模式！”
伴着白妹纸清脆的声音，包裹着鲁小本的白妹纸纸团如花瓣般一点点舒展开来，没多久，又变回床单大的纸飞毯形态，慢慢地，也停止往下坠，最后悬空。而黑哥笔则斜斜扎在鲁小本的右手边，笔毛都没进去了一半。鲁小本看黑哥笔那样子，感觉像极了汽车换挡杆。通过脑补，他还差点握住黑哥笔挂挡，给白妹纸飞毯加速。——不对，是拔黑哥笔出来。
不过，鲁小本并不打算把黑哥笔从白妹纸身上拔出，除非黑哥笔开口求他，他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叫你们整我！这下子，一个挨插，一个四——一脚朝天了吧！这就是报应，这就是下场！
鲁小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挪了挪坐在白妹纸飞毯上的屁股，扭头，视线移向周围。
如果说刚才那个元蛋内的世界像个小宇宙，那么这里就是浩渺的超大宇宙。他就坐在这个超大宇宙中的一张纸上，宛若沧海一粟。与他在元蛋中醒来后看到的巨大白色“宇宙”产生的视觉冲击相比，这里多了远近的参照物，视野更广阔，视觉冲击更大些。
这个超大宇宙为黑色背景，望不到边际，远处繁星点点，而在近些的地方，除了大小不一但形状差别不大的像数字0一样的椭圆球体外，就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奇形怪状的非球体。但不管是球体还是非球体，都在半空静止悬浮，且外观都是全白，只是似乎非球体的白色比球体的略暗淡一些。
鲁小本想，那些椭圆球体应该就是元蛋。因为看起来就像个蛋。而那些形状千奇百怪的非蛋体，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这些非蛋体，有的像长方体，有的像圆锥，有的像熊掌，有的像手指，有的像苹果，有的像鸭梨，有的像一点水滴，有的则像一朵爆炸后定格在一刹那的烟火……
这些非蛋体，看起来形状各异，但其形状好像都有规律。它们似乎都具备一个共同点，就是，视野所及好像大部分都是轴对称图形（如左右或上下对称），有的是中心对称图形。由于角度问题，他看到的一些非蛋体并不对称，但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兼完美主义者，他猜测并希望这些看上去不对称的非蛋体应该也都是轴对称体或旋成体。而元蛋是椭圆球体，全是旋成体。换句话说，不管是蛋体还是非蛋体，都是对称体。
“嘻嘻，小菜头，向下飞的感觉如何？爽吧？”就在鲁小本观察这个未知宇宙的时候，却听到展开后的白妹纸开口说道。鲁小本的视线从四周转回到白妹纸身上。
诶？好像哪里不对？鲁小本眉梢扬起后一皱。
声音好像并非从白妹纸处发出，而是直接从他耳内传出的？
“……”鲁小本沉默，没有回答白妹纸的问话。他不想说话，之前被耍的感觉，让他不爽。
刚经历了一次十秒左右的极速坠落，鲁小本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不过回想起来，这确实是一次很奇特的“飞行体验”。没工作，宅家久了，能意外“享受”到这样一次有惊无险的无拘无束的“快感飞行”，确实挺爽的。鲁小本当然不会说自己很爽。因为他觉得被黑哥笔和白妹纸耍了。
“咋的，菜头？看你那表情，是说不爽咯？你还想多飞一会儿？只可惜你的元蛋不够大，我们也没办法。”黑哥笔很狡黠地说道。黑哥笔并未觉得他倒立插在白妹纸身上有什么不妥似的。
神了奇了，黑哥笔发出的声音好像也是直接从自己的耳内传出。黑哥笔是在鲁小本的右边，但鲁小本明显感觉听到的黑哥笔的声音不分左右，如果不是知道黑哥笔在右手边，闭上眼听根本分不清黑哥笔在左还是在右。
“喂，我说你们两个，非得那样乱来也好歹提前说一声吧？”鲁小本垂下眼皮看向黑哥笔。
“人家可提前说了呀，向下飞——不也是飞吗？”白妹纸好像显得很无辜。
“给了你一份意外的惊喜，又省时省力，你还想怎样？”黑哥笔又狡黠说道。
“……”
对声音的疑惑暂且放到一边，鲁小本抬头看向自己头上的元蛋。
元蛋白色外壳，非常巨大，跟一座小山似的。从下面往上看，视野所及范围内的元蛋底部横截面至少两个足球场大，没有半点纹路瑕疵（也可能是因距离太远而没有发现），只有明亮的纯白色。
他就是从上面的这个元蛋内掉下来的，但元蛋的蛋底却完好无损，连一丝破裂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变魔术一般，他就像是隔空从里面穿了出来。
白妹纸正载着他往前移动，慢慢驶离蛋底中心。
“上面的这个巨蛋就是我的蛋？”
“没错，你的元蛋并不大。”
“有多小？”
“宽632米，高正好1000米，你蛋内的棺材‘灵石镜’离蛋底618米。”
鲁小本又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元蛋，又问道：
“这还不大？”
“确实不大，黑哥笔没骗你。小菜头，你的元蛋才上千米，其他‘宿人星’的蛋高，小则两三千米，大则近万米哦。”
“为什么？”
“他们的‘魄力’比你大得多。”
“魄力？”
“魄力决定了元蛋的大小和广度，不过，你的‘魅力’跟他们差别不大，处于中间水平。”
“魅力又是什么？”
“魅力决定了元蛋的厚度、硬度、密度等内部结构。魄力显露出来的是外在的力量，而魅力是内在的力量。一般来说，男人的魄力比女人的魄力大一些，而魅力，一般是女人比较强。”
“哦？那远处那些蛋形结构的蛋体就是其他人的蛋咯？”
“没错，每个活着的人都会在这里以元蛋的形式存在。”
“那些不像蛋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你们类人以外的其他动物的‘淡淡’。”
“蛋蛋？——它们是不是都是对称的物体？”
“猜对咯！因为它们都不像蛋，颜色虽然也是白色，但比元蛋暗淡一些，且至少两边是一样的，所以用‘暗淡’的‘淡’字叠词称呼它们。”
“‘元蛋’和‘淡淡’都是意识的产物，你们类人的意识比较完整，所以形成了蛋体，属于成品。而由于其他动物的意识并不完全，所以才形成了这些千奇百怪的不完全体。它们这些半成品可能需要经过亿万年的进化，才会变成跟类人一样的元蛋成品。”
这时，鲁小本发现一个形似臼齿的物体迎面而来。
“这是什么动物的淡？”鲁小本很好奇，视线跟着该臼齿状的物体移动。
该物体足球般大，下方突出四条对称的长形尖脚，外观颜色白色，但比元蛋的白色色调暗淡一些。
“这是蚊子的淡淡。”白妹纸说道。
当该淡淡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鲁小本突然伸出双手，像守门员扑球，一把抓住了它。
蚊子的淡淡？
蚊子！
一听到这是自己最讨厌的蚊子的淡淡时，鲁小本就来气，下意识地手一痒，想拍死它，因而不自主地伸手抓住了它。
鲁小本曾在某个工作的地方受尽了蚊子的折磨，往事不堪回首，都是心酸的泪啊！而这个时候，蚊子居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离得这么近，还长得跟牙齿一样，他能不下手为强么，难道还要等着它来咬？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蚊子的淡淡却像一只充满气的皮球，无论是用双掌合力挤压，还是放在胸膛或大腿上挤压，都没能把它挤爆。那四根突出来的长形尖脚倒是很软，但很滑，根本抓不住，扯不了。
“我说菜头，你跟这蚊子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啊？”黑哥笔看着鲁小本，看着他那咬牙切齿地挤压蚊子淡淡的样子，似有种不挤爆誓不罢休的决心。
“你不懂！我对蚊子恨之入骨，有不共戴天之仇！”鲁小本改为用拳捶打，依然是咬牙切齿。
“嗐，至于么？在生物链中，蚊子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黑哥笔叹了口气。
“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招我惹我，管它是死是活，但只要出现在我面前……哼！”鲁小本捶了好几下未果，又使出浑身解数用手掌挤压，但还是没能挤爆蚊子的淡淡，就差用脚踩、用嘴咬和用屁股坐了。
“别再白费力气了，菜头，以你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把它挤爆。那可是蚊子的‘小宇宙’，哪那么容易让你挤爆。即使挤爆了，它也不会死，还是会重新出现在这里。——除非你把它吃了。”
“嗯？”
“嘻嘻，小菜头，用你的牙使劲咬它，以牙还牙，把它吃了，你就能进入它的身体去吸人血，如果你不怕痛就一头撞墙自尽，把它给杀了。当然，你是不会死的。”
“额，我可没那样的恶趣味，呼。再说了，那么大，怎么吃？”鲁小本尝试‘挤淡’数十次未果之后，气喘吁吁，只好将蚊子的淡淡狠狠往后扔去，看都不看一眼。
“吃得了。你要不信，可以试试。很好吃的。”黑哥笔说道。
“……”鲁小本表示很无语。
“每吃一点，它就会变小一点，你也会相对地变大一点。直到你可以整个吞下它，你就能将蚊子的身体占为己有，在人间醒来了。”白妹纸说道。
“尸人就是通过这样吃了你们类人的元蛋从而控制你们类人。这是尸人的专属技能，名为‘尸位素餐’。我们召集你们宿人星就是为了阻止它们进入这里。”
尸位素餐？鲁小本心想，不是吧，元蛋那么大，尸人要多久才能啃食掉啊？尸人都长得很大吗？还是说，因为他是宿人星所以比普通人的元蛋要大很多？
鲁小本又抬头看向自己的元蛋。
此时，白妹纸已经飞离蛋底中心很远很远。
元蛋上方竟然顶着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环，光环的半径比元蛋的横向直径大很多。
“我的蛋是不是比普通人的大很多？”
“只是大一点而已，差别不大。”
“啊？”
“小菜头，虽然你的元蛋是普通大小，比较大众，但是，你既然被选定为宿人星，肯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我独到，所以我头上顶着个光圈？而且是绿色的？”
“那是宿人星的‘专属光环’，也叫‘专属罩’。你对应的是绿色。”
“怎么感觉像是死掉了，头上顶着个‘灵魂光环’，真不吉利！”
“现在的你本来就是个‘零魂’。”
“头顶这么个东西，总感觉怪怪的，‘元蛋’变“完蛋”咯！”
“嘻嘻哈，小菜头，你可以管这个光环叫做‘主角光环’，就吉利了！”
“……”
“其他宿人星也有这样的光环罩着，不过都是在中间位置。就你这个比较特别，菜头！”
随着白妹纸继续往前飞，元蛋离鲁小本越来越远。鲁小本抬头回望自己的元蛋。
绿色光环就罩在元蛋上方的正中不远处，其半径比元蛋大上好几倍。由于这里只有黑白，这个绿色光环显得格外耀眼，就像一条首尾相接的绿色丝带，又如一顶紧箍咒，泛着莹莹的绿色，像是在嘲笑他这个光头。
“其他宿人星的光环都是什么颜色？”
“七个宿人星对应彩虹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你是‘星宿四’，刚好处在中间，所以是绿色。”
“……”
“小菜头，你在中间，可是中流砥柱！”
“那我怎样才能进入游世，跟其他宿人星会合？”
“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始元梦境’的‘零’，才能穿越到游世。但我们现在还处在你头顶上的那个绿色‘专属罩’的磁力范围内，受其干扰，我们还无法感知她的具体方位。”
“人家需要离开这个光环磁场才能加速去找‘零’。从这点来看，小菜头，你头上的那顶主角光环确实挺讨厌的。”
“零？——咦？”
鲁小本说道，脑海中忽感到灵光一闪，背景是蒙蒙的绿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很温暖、很明亮的奇妙之感，就好像是脑袋中装了盏电灯泡，突然亮了的那种感觉——恍然大悟一般的感觉。而灯泡上则呈现出一个很明朗的“零”字——绿色的“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