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GDP测度的两个问题

经济表现和生活水平的货币测度在我们的社会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原因是通过货币价值可以很容易地把不同属性的货物和服务的量进行相加。例如，如果知道了果汁和DVD的市场价格，就可以通过统计数字对果汁和DVD的生产和消费进行描述。因此，市场价格不止是一种核算工具，经济学理论也告诉我们当市场正常发挥其功能时，一种产品对另一种产品的价格可以反映出人们对所购买的两种产品的相对评价。另外，GDP记录了经济中住户、公司或政府部门对所有最终产品的消费，通过这一消费数字就能测算出社会的经济生产活动。此外，在对未进入GDP核算范围的服务进行估测时，使用市场价格来进行估算似乎也是一种合理的方法。

但事实证明，真实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复杂。就GDP的测度来说，存在着两个问题：市场价格和估算。

一、市场价格

测度经济表现的出发点是市场交易，市场交易的优点是可以提供“客观”价格，通过价格可以对货物和服务数量进行评价，使得“苹果”和“橘子”能够相加。宏观经济和财政政策要求要对市场交易进行监控。事实上，随着凯恩斯经济学的发展，现行的测度主要源于对市场生产的测度。

当市场竞争没有外部性时，货物和服务的相对价格反映了个人对使用物品方面的相对价值。Weitaman（1976）告诉我们，在竞争市场上交易时，经济福利只依赖于对市场产品的消费，国内净产出（NDP，即GDP以固定资本消耗调整的）的变化是评价经济福利变化的最好指标。

实际上，一些货物和服务没有价格，即使有价格，其价格也会偏离社会的基本估价，特别是在存在外部性的条件下，纯粹的由以市场为基础的测度而得的GDP中是不包含福利这个部分的。

理论上谈论“价格”和“物量”是很简单的，确定和测度价格和数量在实践中是完全不同的。统计人员一般观察两个变量，即交易金额（即产品的价格和物量）以及不同类型产品的价格，通过这些价格来构建价格指数。在许多情况下，用价格指数来获得对“物量”或“数量”的测度，然而，只有当观察的价格不随时间而发生变化时，才有可能构造出价格指数，否则就无法构造。由于许多产品的“质量”会随着时间而发生变化，因此对如医疗保健服务、教育服务、研究活动或金融活动等进行测度时是很复杂的。

对统计人员来说如何对质量进行正确的评估是比较困难的。低估产品质量相当于高估通胀率和低估实际收入，比如，一份对美国通货膨胀测度的报告（Boskin Commission Report）指出，对货物和服务质量评估的不充分会导致对通货膨胀的估计增加0.6%。为此美国劳动统计局——负责估测CPI的机构，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去解决Boskin Commission提出的问题。在最新的报告中，该机构致力于解决与美国消费者价格指数的质量改变和新产品有关的问题。

若把市场支配力也考虑进去，那么会产生一个更微妙的问题：不管常规经济统计如何测度，住户都面临消费者剩余的损失。GDP的不可靠性会导致对消费者实际生活水平的测定很难进行，只能通过一般均衡模型来对其进行评估，同时考虑消费者的购买量和替代效应变化。

二、估算

对市场价格和市场交易的观测是经济活动测度中的中心部分，实际上，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包括了一系列收入、支出、生产等没有反映市场交易的项目，这些非市场交易通常基于估算，如果遗漏它们，那么对经济活动的估测将会出现偏差。

然而估算是有代价的，即便不存在或没有明确的经济交易，估算也需要提供生产、收入和消费方面的数据，估计得出的值主要通过综合测度而来，其中的一些估算（如虚拟租金）已被纳入GDP中。而固定资本的消耗情况并非如此，比如，对生产中使用的资本价值损失的估算需要从GDP中扣除NDP。一些交易发生在市场领域内，但其价格却是未知的，如金融中介服务（FISIM）。其他交易虽是明确的，但在估算时却将其遗漏了，如对政府提供的货物和服务的消费，遗漏这些估算意味着对经济活动的估算是不完整的。

估算有助于保留国民经济核算的“不变性原则”，对总量的核算是不应当依赖于一个国家的制度安排的。比如，同样的医疗保健服务不管是由公共部门还是私人部门提供，总产出不应该受两种制度环境的影响，不变性原则提高了时空的可比性。

1．现有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最重要的估算项目

（1）由政府提供货物和服务的个人消费。

免费提供的货物和服务（医疗保健和教育服务）不是住户消费支出的一部分，因为住户没有直接支付。当然，住户是以缴税的形式来支付这些服务的。但是如果从住户收入中扣除这些支付，那么认为住户收入和消费的货物和服务价值的增加是没有意义的，对扣除支付的调整不包括在传统的对住户的收入和支出的测度中，但包括在SNA（通过估算）经过调整的测度中。

（2）住户自给性生产的货物和服务。

对住户生产的自给性消费的所有货物的价值是通过对国民经济核算的估算而得出的，在发达国家，自给性消费往往占生产和收入的一小部分，但在发展中国家却占据很大的比例。自给性货物包括的种类很多，比如自己种植农产品；自有住房出租所提供的服务等。其他家务（洗衣、做饭、照顾儿童等）的经济活动不包括在SNA中；对住户生产的扩展测度在后面有进一步讨论。

（3）金融中介服务（FISIM）的间接测度。

金融机构提供的只有小部分的服务，但其有明确的价格，比如，押金管理费。其他服务，如开立活期账户时顾客接受的流动性服务或会计服务，不直接开具发票。支付间接发生，支付给储户的利息低于市场利率，产生的利差构成了所提供服务的隐含价格，这些会对国家间的对比产生影响，国家价格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因此，通过对这些隐含价格服务的估算，国家之间定价体系的改变或不同定价体系金融服务价值的总量是不变的。就实际测度而言，其难点在于在一个经济体中FISIM总量在不同部门之间的分配——特别是在住户和公司之间。

（4）非寿险服务消费。

由住户和公司支付的保险金构成一个“保险共同体”对保险公司通过保险和理赔管理所提供的服务进行支付（如在保险政策选择上为顾客提供咨询）。SNA把这种服务作为住户消费项目考虑，而对它的测度是很困难的。

2．主要国家估算量的规模

估算量是很大的，其大小依赖于一个国家或国民经济的综合账户，表2—1显示两个欧洲国家（法国和芬兰）主要估算量约占住户调整后可支配收入的三分之一，而美国为20%。因此，在缺少估算的情况下法国和芬兰的住户生活水平与美国相比被低估了。图2—1对法国住户收入和消费的估算为法国收入和消费估算提供了一幅详细图像。

然而估算是有代价的。一是由于数据的准确性，由于需要对内含成本进行假设，因此估算值比观测值可靠性差。二是对国民经济账户估算的理解是比较难的，并不是所有的估算都容易理解，如人们不承认把自有住房服务价值算做收入。当经济活动范围扩展到包括不通过市场传达的其他服务时，这个问题就更严重了。据估算，住户的生产约占传统GDP测度的30%，当闲暇时间所创造的价值所占的比例更大时，它对整体经济总量的影响是不可忽略的。

对收入和消费统计的估算依赖于国家调查所考虑的事项。Deaton（2005）讨论了在国民经济账户中关于住户调查部分里没有包含的收入项目，即自有住房的虚拟租金和间接测度的金融中介服务。印度的FISIM价值从1983/1984年的接近0增加到了1993/1994年消费的2.5%，其每年在国民经济账户和消费数据调查中的增长速度为四分之一个百分点。Deaton对以下问题进行了研究，即从穷人的角度看，金融中介服务是否和他们的生活水平相关。当通过国民经济账户测度的平均收入和平均消费增长快于通过住户调查获得的结果时，假如穷人从估算的8个项目中能够获得不均衡的好处，那么SNA对于穷人收入和消费的测度描绘所呈现的是一幅美好的图画，但这是存在风险的。贫穷国家的统计可能会受“低估全球贫困下降的速度和高估世界经济增长速度”的影响（Deaton,2005）。

发达国家的状况则不同，比如，法国的FISIM在可支配收入总量中所占的份额很小（在1%～2%），并且从20世纪60年代起几乎没有发生变化。另一方面，虚拟租金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从1960年起的5%上升到了现在的10%。这说明了租金价格的变动不是一个稳定的趋势。同样，法国实物社会转移占调整的可支配收入的份额也在稳定地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