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色影棚

暮色四合时，慕歆瑶踩着高跟鞋走进慕氏影视大厦。电梯镜面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剧本卷起的边角。走廊尽头的化妆间亮着刺眼的白光，化妆台上散落的假睫毛像僵死的蝶翅，粉底液在掌心晕开时泛着冰冷的珠光。

她望向窗外，摄影棚的场景布施已经就绪，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站好，准备拍摄《夏日终章》，然而却没有人知道摄影棚里的一切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就等着慕歆瑶来。

血色在监视器荧蓝的画面上晕染开来，慕歆瑶的手指刚触到场记板冰凉的金属边缘，黏腻的润滑油顺着指腹爬上来，那股工业油脂特有的酸腐味猛地窜进鼻腔。她下意识缩手，却在抬眼的刹那看见承重柱表面蛛网般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快躲——”她的警告被钢筋断裂的爆鸣声撕碎。整个摄影棚仿佛被无形巨手狠狠摇晃，悬在半空的电缆网轰然坠落，数十条裹着绝缘胶皮的铜芯如同暴怒的蟒群，将场记小陈的右腿绞进金属与电流的牢笼。青年身体被扯倒的瞬间，他后仰的额头撞碎了补光灯的亚克力罩子，飞溅的透明碎片在慕歆瑶的视网膜上划过细密的红痕。

她踉跄着向前扑去，靴底碾过满地滚动的螺丝钉。她连忙冲到小陈的身边想将他拉到安全位置，但是她却被倒塌的场记板砸伤手臂，只见小陈抽搐的小腿在电缆缝隙间时隐时现，牛仔裤已经被焦糊味浸透。监视器屏幕在她余光里持续闪烁，那抹扩散的血色此刻正倒映在碎裂的灯罩残骸上，像极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在盯着你。

意外发生的同时，祁煜城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风驰电掣般赶来，只见拍摄现场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断裂的电缆，尘土飞扬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他在人群中搜寻着慕歆瑶的身影，乍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慕歆瑶在用手臂挡着场记板，祁煜城也不管现场有多危险，便要冲进去，身旁的傅明杰眼疾手快地拦住祁煜城，以免自家总裁受伤并冲着身后慕氏影视的员工大声吼道：

“马上切断C区总闸！还有，立刻联系消防和救护车。”

祁煜城的声音裹挟着北极冰原般的寒意，瞬间撕裂了片场此起彼伏的尖叫。他黑色羊绒大衣的下摆扫过满地扭曲如蛇的电源线，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之后，祁煜城也明白了幕后的人肯定是不会让这部剧顺利拍摄的，所以他便来摄影棚探班，却没成想意外还是发生了。

听到祁煜城的声音之后，慕歆瑶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等到消防和救护车到达之后，消防迅速处理好现场。慕歆瑶只是受了点轻伤，医护人员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拉着受伤严重的小陈离开了现场。

“三号机位轨道车偏移量超过了安全阈值1.7厘米。”他修长的手指在总控台上飞速掠过，每个指令都如通过精密编程的代码，“在开拍之前的校准单是谁签的字？我要看到原始的记录。”

他腕间的陀飞腕表在闪烁的警报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表盘上的玻璃那道蛛网般的裂痕格外刺目——那是他刚到的时候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击中的痕迹。

处理完事故现场，祁煜城便跟着慕氏影视的工作人员来到慕氏的会议室，傅明杰则是跟着维修部的工作人员去拿校准单。慕歆瑶在处理完伤口之后，便也来到会议室。

夕阳将会议室染成琥铂色，慕歆瑶手臂缠着绷带走进会议室，绷带边缘渗出点点猩红。祁煜城正倚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翻看着刚刚傅明杰拿回来的校准单，修长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有节奏的敲着。

“祁总，实在抱歉，是我的工作疏忽导致这次意外，进而导致拍摄延期。”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三分，尾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软弱无力。他忽然合上文件，纸质的校准单“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

他目光紧紧盯着她受伤的手臂，那里层层纱布下隐约透出碘伏的褐黄色。眉头紧锁，但还是转移了视线，修长的手指重重叩击在校准单上。“所有设备封存待检，包括在开拍之前报废的轨道车配件。”声音裹着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压迫感，还没等祁煜城接下来说什么，慕歆瑶便补充道，“我在来的路上这边已经让人把之前采购的记录，以及拍摄现场的监控录像整理好拿过来了。”

祁煜城很是欣赏的看向慕歆瑶，不多时，慕歆瑶的助理唐楚楚便把采购记录和监控录像拿了过来。

唐楚楚把监控录像里的内容放进投影仪里播放出来，屏幕上，那道裹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在设备区反复徘徊，帽檐压得极低，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连走路时都刻意避开摄像头正面。

祁煜城眯起眼，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他忽然注意到那人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上面好像有什么字。“停，把他的左手放大。”唐楚楚听到之后，一顿操作之后把监控录像放大，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枚刻有“CS-814”编号的铂金戒指。

慕歆瑶耳后的月牙形胎记突然刺痛，仿佛某种生物电流被激活一样。祁煜城注意到到监控里那人的身影，与十五年前那起绑架案中的某个身影很相似，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去查清这个人是谁。”唐楚楚接到指令之后，刚准备转身出去，却慕歆瑶抬手拦住——“顺便把在剧组人员的履历表都拿来。”

“是。”唐楚楚便走了出去。

“既然慕总公司内部有事要处理，我就先行告辞了。”祁煜城说罢也起身离开了会议室，毕竟这是慕氏内部的问题，他过多插手肯定会引起外界怀疑，万一惊动了幕后的人就得不偿失了。

很快，唐楚楚便调取了拍摄棚的门禁系统的后台记录，发现那个神秘人使用的门禁卡登记名赫然显示的是——“林编剧”。

唐楚楚便把后台记录以及剧组人员的履历表都整理整理成册，便回到了会议室。

慕歆瑶接过唐楚楚整理好的文件，这才发现林编剧的全名是“林彦如”——是三年前加入公司的，但是此之前的工作记录为零，家庭住址以及家属姓名也都是空白的，推荐人的那一栏却写着陈俊，陈俊为什么会要推荐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公司呢，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