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炼清化稠
那傀儡老者白发苍苍，鬓髫垂胸，面容之上不见丝毫悲喜之色。乍眼望去似真人一般，毫无异样。然而，若细细审视，便会惊觉其肢体关节僵硬无比，双目空洞无神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似是感知到古今与无名的存在，傀儡没有丝毫停顿，刹那间，手提七尺乌铁剑，裹挟着磅礴气势，直朝着二人砍杀而来。其势如长虹贯日，凛冽的杀风阵阵呼啸，令人胆寒。此傀儡虽无神智，却速度惊人。古今与无名在剑影之下，左闪右突，每一次躲避都惊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被利剑所伤。二人深知不敌，无奈之下，只得暂且退避锋芒，寻机再战。
时间缓缓流逝，二人在持续的躲避中，体力渐渐衰减。反观那傀儡，却依旧活力满满，攻势丝毫不减。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目光交汇间，心意相通，默契地点了点头，准备伺机反击。
古今手捏摩诃掌印，采取以退为进之策，化守为攻，静静等待时机。只见傀儡一剑刺来，他侧身轻巧躲过，无名则趁势将傀儡持剑的手拨向一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今轻喝一声：“摩诃二掌断水逆！”，饱含劲力的手掌如猛虎出山，直朝着傀儡胸膛猛击而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嘭”响，傀儡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然而，令古今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傀儡在尚未撞至石壁之时，竟在空中陡然翻身，脚尖轻点侧墙，稳稳落地。
二人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目睹傀儡毫发无损，身为攻击者的古今尤为震惊，心中暗自思忖：这傀儡的躯体究竟是何等的硬朗，竟能承受如此重击？要知道，摩诃二掌的威力，即便是修炼出体纹的灵兽，也不敢轻易硬接，可在这傀儡身上，却如同被轻轻抚摸一般，毫无效果。这傀儡究竟是何种奇异之物？也难怪传言说此秘境中但凡有封印的洞穴，皆危险重重，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在战况胶着之际，古今抽空轻瞄了一眼石棺之内，只见其中除了一些铺陈之物外，别无他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疑：“难道当年的强者已然尸骨无存？不然石棺中怎会空无一物？可若是如此，石棺内又怎会如此整齐？依我看，很有可能从一开始，这石棺中就只安放了这具傀儡。”
此时，两人已无暇多想。他们合力与傀儡相斗，却依旧难以抵挡，只因尚未寻得破解傀儡的方法。更何况，在此境中，倘若两人分开，古今便会受到巨大的压力压迫。因此，两人不得不紧密相连，相互照应。然而，这紧密相连的状态，在此时却反倒成了一种负累。两人被傀儡逼得四处逃窜，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狼狈不堪。但他们心中明白，这场战斗无可避免，唯有坚持下去，寻得生机。
没过多久，古今心中一横，一把将无名甩到自己背上。无名见状，欲要挣脱，说道：“如此做法，对你而言岂不是雪上加霜？万万不可！”古今则神色肃穆回首，厉声喝道：“若不想死，就乖乖抱紧！”无名微微一怔，短暂的迟疑后，便不再言语。
古今虽年纪不大，但其肉身之力极为强横，背负着无名，就如同背负着一蓑斗笠般轻松。然而，正因为要时刻留意后背不被傀儡伤到，这无疑更增添了几分困难。其背负着无名，在有限的空间内四处闪躲。此处空间逼仄，并无掩体可供借用，所幸古今略通几成游龙步，当下便施展出来，左躲右闪，同时在心中苦苦思索克敌之法。
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二人始终未能发现傀儡身上的弱点。这傀儡虽只是一具人偶，且毫无智力可言，却仅凭其坚硬的躯体，让二人无可奈何。就在此时，傀儡再度气势汹汹地袭杀而来。千钧一发之际，背上的无名忽然警醒道：“攻击其脖颈二分处！”古今闻言，来不及多想，此刻两人同处险境，他只能选择无条件信任无名。随即，他迅速开启修罗体，刹那间，浑身血气翻涌，双手凝聚起七重劲，严阵以待。
历经方才的苦战，古今深知摩诃掌对这傀儡几近无效。摩诃掌主要依靠气力攻击，以摧毁敌人的内里为目的，而此傀儡身如金铁，内里结构与生灵迥异，故而对其作用不大。相较之下，七重劲更适合应对此傀儡。需说明的是，这并非意味着摩诃掌的威力不及七重劲，只是摩诃掌在对付生灵时，凭借其气力攻击，更具威势罢了。
且说古今，双手全力运使七重劲，在修罗体对武道的强大提升之下，此刻的他宛如一尊战神，与傀儡展开正面交锋，直击锋芒。一招一式间，其目光紧紧锁定在傀儡的脖颈处。终于，在傀儡一击不中的瞬间，古今瞅准时机，欺身而上，如鬼魅般贴近傀儡怀中，自下而上，重重击中其脖颈。
就在傀儡颈部中招的一刹那，古今明显感觉到它有瞬间的迟钝。见状，二人兴奋不已，既然发现了破绽，便有了取胜的机会，当下准备乘胜追击。下定决心后，施展游龙步。虽说他对这步法尚未熟练掌握，但此刻也有模有样。只见他身形一闪，快速欺身上前。傀儡手持乌锋剑，横扫而来。古今后仰身形，惊险万分地躲过这凌厉一击，而后趁机跳至傀儡身后，双手将七重劲运用到极致，全力朝着傀儡的脖颈击去。只听“咔咔”几声脆响，傀儡向前栽倒在地，紧接着，其脖颈二分处先是微微弯曲，随后竟“咔嚓”一声断裂开来，头颅骨碌碌地向前滚去。
“呼……呼……”，此刻，二人终于长舒一口气，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
古今深知，七重劲在对付筋骨或器物之时，威力确实不俗。尤其是双拳齐运，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并非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经此一战，他的双臂剧烈颤抖，手骨麻木不堪，心中暗自惊叹：“这傀儡的身躯好硬！”尽管如此，好在战斗终于是落下了帷幕，结果也算差强人意，两人心中暗自庆幸。
“咔嚓，咔嚓！”就在二人盘坐于地，喘息未定之时，一阵突兀的“咔咔”声骤然传来。二人闻声，立刻警觉地转头看去，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脸上的镇定瞬间消失不见。
只见那无头傀儡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躯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但却又顽强地挺立着。二人彻底懵了，呆立当场，不知所措。无名亦是满脸惊疑，口中喃喃自语：“咦，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啊，傀儡的核心神念俱在其首，虽说它身躯坚如金铁，但脖颈乃是神念运行的关键要道，既然已经被毁，它又怎么可能还能动弹？……”
古今听了无名的话，也是一阵头疼。他深知七重劲的反震之力巨大，尤其是在与这等坚硬之物硬碰硬的过程中，反震更为强烈。此刻，他的双臂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近乎报废。可如今这傀儡再度站起，该如何是好？
反观这傀儡，虽然行动相较之前确实有所迟缓，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看起来依旧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照此下去，若想让它彻底动弹不得，唯有将其所有关节尽数摧毁。然而，以他现在的状态，在摧毁傀儡关节之前，自己恐怕就已经精疲力竭，成为废人了。到那时，即便能够离开此地，自己也将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都成问题。若是因为这场战斗而不得已退出秘境，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丢了西瓜捡芝麻。
正当古今在心中苦苦思索突围之策时，无名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突然，他眼前一亮，喜形于色，仿佛找到了关键线索。当即，他对古今说道：“我知道了，若我所料不错，此傀儡乃是一具虫儡！”
“虫儡？那是什么东西？”古今一脸茫然，从未听闻过这个名词。
见古今一脸疑惑，无名便解释道：“虫儡，顾名思义，便是由虫子所操控的傀儡。在遥远的大陆，有一种名为儡虫，又名尸蛊虫。此虫智力低下，但其身上长有数百条触手。一旦它钻入尸体，便能操控尸体为非作歹。后来，被某个族群发现并加以利用，用以制作虫儡，守护一方。”
听闻至此，古今微微点头，对虫儡有了初步的了解。但他心中仍有疑惑，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判断这具傀儡就是虫儡的呢？”无名则直截了当解释道：“这具傀儡方才被你打断脖颈，按照常理，它必定会动弹不得。然而，此刻却依旧能够行动，这便说明它并非高阶傀儡。而在你所在的这种穷乡僻壤，才会不得已炼制这种依靠虫类操控的傀儡……”
古今听到此处，不禁微微皱眉，心中略感不悦。无名见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连忙尴尬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并非有意贬低你所在的国度，而是确实在术法传承等方面羸弱不堪，所以才……”见无名越解释越让人不舒服，古今看出他并非那种油嘴滑舌之人，便打断道：“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无名只得尴尬地干笑两声，随后回归正题，说道：“可惜如今你我实力尚浅，都未达到三阶。若是达到三阶，便可施展念力入体之术，从而探寻到那儡虫所在的位置。再以三阶强者的手段，断筋碎骨，捏死这只虫子简直轻而易举。可如今，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战胜这具傀儡，实在是困难重重。”
古今听了无名的话，心思急转，忽然计上心来。他当即悄悄开启天眼，目光如炬朝着傀儡看去。刹那间，傀儡的身躯在他眼中变得通透无比。只见在傀儡的后腰之处，有一个刺团般的肉球，数百条细丝从肉球中伸展而出，密密麻麻地绽放在傀儡体内。知晓了儡虫的位置后，古今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思忖：“如此一来，那摩诃一掌之开枢掌岂不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古今向来雷厉风行，当下便施展游龙步，身形如鬼魅般闪身上前。在巧妙避开傀儡的一击之后，他如鱼跃龙门般，纵身跳至傀儡身后，而后凝聚力量于手掌，运起开枢掌，全力朝着傀儡的后腰击去。无名正欲出声阻止，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道刺耳的怪叫之声从傀儡后腰处骤然传出。不出三息的时间，那傀儡便直挺挺地向前栽倒，这一次，终于再也没有爬起来。
无名此时满脸震惊地看着古今，问道：“你是如何知晓那儡虫所在位置的？”古今却只是狡黠地对他笑了笑，说道：“猜的！”
无名听闻，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见危险解除便从古今背上下来，却依旧扯着古今的衣襟。两人开始仔细端详起这间石厅，心中皆是疑惑不解：“这石厅中空空荡荡，按理说，即便此处没有传承宝物，也至少应该有通往下一处的通道。可为何除了这具傀儡，连个出口都找不到呢？”
二人在石厅中四处查探，然而，一番搜寻之后，却惊讶地发现，这石厅除了他们进来的来路之外，当真没有其他出口，唯有一口棺材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忽然，两人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默契地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朝着石棺内望去。只见在石棺的铺陈之中，裹挟着一卷丝帛，大约有一尺来长。古今伸手拿起丝帛，缓缓铺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虫儡之术”。
古今不禁一惊，原来此处的传承竟是炼制虫儡的方法。他本想将这卷丝帛拿回去仔细研习一番，可忽而又想起方才无名对贬低故土之辞，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闷气，一气之下，将那布帛扔回了石棺之中。无名则在一旁轻声嘀咕道：“不对劲啊，这里应该有条路才对，只是……”
就在无名在一旁苦苦思索之际，古今将布帛扔向石棺之内，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隐藏的机关。刹那间，只听棺内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声响，棺底的石板缓缓向一侧挪开。紧接着，一个向下的暗道出现在二人眼前。二人见此情景，皆是心中一喜。然而，还没等古今探头去看清暗道之中的情况，就被无名从背后用力一推。
古今猝不及防，顿时头重脚轻，朝着暗道下方栽去。无名也随即跟着跳了下去。在掉落的过程中，古今才发现，这暗道并不深，大约只有三五丈左右的高度。在即将落地之时，他身形敏捷地扭转，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翻转，而后稳稳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一双脚落在了他的肩头。
“仁兄，你在哪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无名站在古今肩头，四下张望着，轻声呼唤道。随即，便听到脚下传来古今沉闷而又烦躁的声音：“在你脚下。”
无名闻言，赶忙从古今肩头跳了下来，而后尴尬地挠了挠头。古今则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此刻，他们发现，这下方的空间并没有那种诡异的压力。
二人向前摸索着前行，不多时，一座修葺得十分工整的木桥映入眼帘。只见两侧的石壁上铺满了萤曜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此处映照得颇为敞亮。走过木桥，一座石拱门出现在他们面前。从拱门的顶部至底部，垂挂着一幕水帘，如梦似幻。古今刚要抬脚通过，却发现这水帘并非普通的水，而是如胶似纱一般，触感奇异，难以突破穿过。一时间，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名见状，当即满脸神秘地对古今说道：“放开你的念力，将其包裹自身，然后再试试看。”
古今依言照做，果然，当念力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后，再尝试穿过水帘时，竟畅通无阻。不禁惊奇地瞥了对方一眼，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怎么会知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然而，对于古今的疑惑，无名并未做出解释，只是耸了耸肩。随后，古今便径自朝着拱门内走去。穿过水帘后，他才看清，眼前是一间用阳桉木精心布置的房间。房间内古典雅致，摆放着陈旧的桌椅，四周的书架上陈列满了书籍。在房间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个木匣。
古今打量了半晌，总觉得这房间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见无名满脸阴郁地立在水帘之外，抱臂赌气。古今见状，便招手示意他进来。无名则白了其一眼，却依旧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古今无奈，只得走出去，询问道：“你为何不进来？”
“你……！”无名欲言又止，险些破口大骂，只是的生生压制着濒临勃发的满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