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这样灭亡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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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高仁厚平阡能

崔安潜瞧着麾下的蜀兵,心中满是忧虑。这些蜀兵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胆小怯懦,战斗力薄弱。他皱着眉头,暗自思忖,如此下去,如何能应对这复杂多变的局势。深思熟虑后,崔安潜决定奏报朝廷,请求另寻良策增强兵力。

“陛下,如今蜀兵战力不足,难当大任。臣恳请派遣大将携文牒前往陈州、许州一带,招募壮士。这些地方的百姓向来勇猛,若能将他们与蜀人混编,加以训练,必能提升我军实力。”崔安潜站在朝堂之上,神色恳切地向皇帝进言。皇帝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很快,大将带着使命奔赴陈州、许州。在那热闹的集市、街巷之中,大声宣扬招募之事,说:“朝廷招募壮士,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待遇优厚,有意者速速前来!”

一时间,引得众多热血男儿纷纷响应。经过一番挑选,共招募到三千壮士。崔安潜将他们与蜀人混编,分成三个军营。这些新兵与忠武军一样,头戴黄帽,号为“黄头军”。崔安潜仍不满足于此,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洪州的弓弩手。

“听闻洪州弓弩手技艺精湛,若能让他们来教导蜀人射箭之术,我军定能如虎添翼。”崔安潜再次上奏朝廷。朝廷批准后,洪州的弓弩手们来到蜀地。他们耐心地教蜀人如何挽弓搭箭,如何瞄准移动靶标。在他们的悉心教导下,蜀人中选出了一千人,号称“神机弩营”。经过这一系列的训练与安排,蜀兵的实力逐渐强大起来,士气也为之一振。

回想起当初,崔安潜镇守许昌之时,田令孜为陈敬瑄谋求兵马使一职,找到崔安潜。

“崔大人,陈敬瑄此人颇具才能,还望您能给他个机会,担任兵马使。”田令孜满脸堆笑地说道。

崔安潜却一脸严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田大人,这兵马使一职关乎重大,需有真才实学者方能担当。陈敬瑄尚无足够资历,此事断不可行。”

田令孜碰了一鼻子灰,心中不悦。陈敬瑄也并未因此放弃,转而通过田令孜的关系,进入左神策军。在军中,他历经数年,凭借着自己的手段,一路累升,最终成为大将军

。田令孜眼见关东贼寇日益猖獗,心中暗自盘算,若是局势失控,得找个安稳之地避乱。他思来想去,觉得蜀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田令孜上奏朝廷,请求任命陈敬瑄以及他的心腹左神策大将军杨师立、牛勗、罗元杲镇守三川。

皇帝看着田令孜的奏请,心中犯起了嘀咕。这任命之事关乎重大,如何抉择才好?思索再三,皇帝想出了一个奇特的办法——让四人通过打马球比赛来决定谁能获得三川的职位。

比赛当日,众人齐聚球场,气氛紧张热烈。陈敬瑄骑在马上,眼神坚定,身姿矫健。一番激烈角逐后,陈敬瑄赢得了第一场胜利。就这样,他被任命为西川节度使,取代了崔安潜。当任职公报传到蜀地时,蜀地百姓一片哗然。

“这陈敬瑄是何许人也?我们竟从未听闻。”众人纷纷议论,满脸疑惑。

在青城县,还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个妖人瞅准了陈敬瑄任职的机会,想趁机捞一把。他带着党徒,大摇大摆地住进馆驿,假称自己是陈仆射。

“巡虞侯,还不快给我取白马来!”妖人颐指气使地喊道,神色极为紧张。

马步使瞿大夫恰好路过,瞧见这伙人举止怪异,心中顿生怀疑。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抓起来!”瞿大夫一声令下,手下迅速将妖人及其党徒控制住。

经过一番审问,这伙人终于承认自己是假冒的。瞿大夫怒不可遏,下令用狗血淋他们的头,随后将他们全部斩杀。

陈敬瑄抵达成都后,为了掌控局势,派遣了不少人到各县、镇去刺探消息,这些人被称为“寻事人”。然而,这些“寻事人”到了各地,多半是借机索要财物,搞得民怨沸腾。有两人路过资阳镇时,行为却与其他人不同,并未索要东西。镇将谢弘让见状,主动邀请他们,可这两人却拒绝了。谢弘让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们,一时间忧心忡忡,到了晚上,竟吓得逃到贼人那里去了。

第二天早上,那两人离开了资阳镇,谢弘让这才发现自己虚惊一场,根本没事。可捕盗使杨迁却动起了歪脑筋,他想借此机会立功。于是,杨迁诱骗谢弘让出洞自首,等谢弘让一出现,便将他抓起来,送到节度使府,还谎称是在征讨中抓获的。

陈敬瑄也不仔细审问,听了杨迁的一面之词,便下令用刑杖打了谢弘让二十下,之后又将他钉在西城长达十四天,甚至还用烧热的油浇泼他,用胶麻抽扯他的疮口,刑法极其残酷。百姓们见此情景,都摇头叹息,认为谢弘让实在是冤枉。

邛州牙官阡能,因办公事延误了预定日期,害怕遭受杖刑,无奈之下逃亡做了贼寇。杨迁得知后,故技重施,又想去诱骗阡能。阡能本打算出来自首,可当他听闻谢弘让被冤枉的遭遇后,心中怒火中烧。

“这杨迁,如此陷害忠良,我怎能再相信他!”阡能大骂杨迁。

一怒之下,彻底下定决心当贼寇。他四处驱赶掠取良民,若有人不服从,便将其全家杀害。仅仅一个多月,他的贼众就发展到了一万人。阡能见势力渐大,便建立起军事组织,设置各级官吏,在邛、雅二州之间横行霸道,所到之处,城镇乡邑皆遭劫难,百姓苦不堪言。

原本蜀中盗贼甚少,可自从阡能之事后,各地纷纷效仿,盗贼四起,州县却毫无办法制止。陈敬瑄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赶忙派遣牙将杨行迁带领三千人,胡洪略、莫匡时各带领二千人前去讨伐。

蜀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见阡能势力壮大,觉得有利可图,各自聚集部众数千人响应阡能。杨行迁等人与他们交战,却多次失利。

“这贼人势力不小,我们怕是难以取胜,得赶紧增派士兵。”杨行迁焦急地向陈敬瑄请求。陈敬瑄无奈,只得将官府中的士兵都派出去支援。

这一月,双方在乾溪展开了一场大战。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硝烟弥漫。然而,官方军队终究不敌,被打得大败。杨行迁等人害怕因没有战功而获罪,竟想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主意——抓村子里的老百姓当作俘虏送到官府。每天都有数十至一百人被送来,陈敬瑄也不仔细甄别,竟将这些无辜百姓统统杀掉。

其中有年老体弱的,还有妇女。旁观者心中不忍,上前询问情况,这些百姓哭诉道:“我们本本分分地在耕田、绩麻,官军突然冲进村子,将我们捆绑起来送到这里,我们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啊!”

蜀人韩求见此情形,也聚集部众数千人响应阡能。如此一来,阡能的军队愈发壮大,势力逐渐侵入蔓延到蜀州境内。陈敬瑄见杨行迁等人许久都没有战功,心中不满,决定改派押牙高仁厚担任都招讨指挥使,率领五百士兵前去替代杨行迁。

在高仁厚出发的前一天,军营中来了一个卖面的人。此人从早晨到中午,在军营中进进出出三四次,行迹十分可疑。巡逻的士兵发现后,立刻将他抓住审问。一番审讯后,果然发现他是阡能派来的间谍。

高仁厚得知此事,亲自下令解开捆绑间谍的绳子,和声和气地询问他:“你为何要做这等事?”

间谍满脸惶恐,哭着回答:“大人,我本是村中的老百姓,阡能将我的父母妻子囚禁在监狱中,威胁我说:‘你去刺探情况回来,若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就释放你的全家。否则,就把他们全都杀掉。’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高仁厚听后,心中怜悯,说道:“既然如此,我又怎忍心杀你呢!今日我便放你回家,解救你的父母妻子。你回去告诉阡能,就说‘高仁厚明天出发,所率领的士兵只有五百人,再没有更多的人了。’但我既然救了你一家,你也应当替我暗中告诉寨子里的人:‘陈敬瑄怜悯你们都是善良的老百姓,只是被阡能所控制,不得已才如此。现在高仁厚想要洗刷你们的罪过,挽救你们。他来了之后,你们都要放下武器投降,高仁厚会派人在你们的背上书写“归顺”两个字,然后送你们回去继续做原来的事情。他要杀的人只有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这五个人。’一定不会连累到普通老百姓身上。”

间谍听了,又惊又喜,感激地说道:“大人所言,正是老百姓心里所想。您如此体谅我们,还有谁不听从您的命令呢!一人传十,十人传百,百人传千,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等您到达时,老百姓必定像婴儿见到慈母一般,纷纷跑来投降,阡能马上就会被孤立捉住了。”

第二天,高仁厚带领士兵出发了。到达双流时,把截使白文现出来迎接。高仁厚仔细察看了堑栅等防御工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声说道:“阡能不过是个带领种地老百姓的小人物,你却动用一府的士兵,一年多了还抓不住他。今日看到这些防御工事,层层叠叠,牢固精密到这种地步,怪不得你能吃饱饭,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养着贼人来求取功名!”

说罢,高仁厚下令将白文现推出去斩首。监军见状,赶忙上前求情,经过一番苦苦哀求,白文现才得以赦免。

高仁厚随即命令填平沟堑,毁去木栅,只留下五百个士兵防守,其余的士兵都带在身边。他又召集各寨的士兵,让他们陆续集合到这里。

阡能听闻高仁厚即将到来,赶忙派遣罗浑擎在双流的西边建下了五个寨子,又在野桥箐埋伏一千士兵,准备阻击官军。高仁厚通过侦察得知了这一情况,带领士兵迅速包围了他们。他下令不要杀人,只是派遣士兵脱下军衣,进入贼营中,将昨天告诉间谍的话传达给众人。

阡能的部众听了,顿时欢呼雀跃,纷纷争着抛弃战甲,扔掉兵器,要求投降。他们伏地跪拜,场面十分壮观,那声势如同山陵崩塌一般。高仁厚一一安抚告谕他们,并在他们的背上写下“归顺”两字,让他们回去告诉寨子里还没有投降的人。于是,寨子里余下的人都争着出来投降了。

罗浑擎见大势已去,狼狈不堪地翻过寨子想逃走,却被他的部下抓住,送到了高仁厚那里。高仁厚看着罗浑擎,不屑地说:“你不过是个愚蠢之人,不值得我多费口舌。来人,将他捆绑起来,直接送去官府。”接着,高仁厚又下令将五个寨子和所有的战甲、兵器都烧掉,只留下旗帜。这一战,投降过来的总共有四千人。

第二天早晨,高仁厚对投降的人说:“我本想马上遣送你们回去,然而前面各个寨子里的老百姓还有不知道我的心意的,有的人可能还有些忧虑怀疑。所以我想借你们为我引导开路,等经过穿口、新津寨时,你们就给他们看看背上的字样,跟他们说明事实情况,等到了延贡,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于是,高仁厚取下罗浑擎的旗帜倒挂着,让每五十人编为一个队,同时挥动旗帜大声呼叫:“罗浑擎已被活捉,送到官府去了,官军就要到来。你们守在寨子里的人快快出来投降,像我们这样马上就可以成为良民,不会处罚你们的。”

到了穿口,句胡僧设置的十一个寨子里的人全都争着出来投降。句胡僧大惊失色,拔出剑来想要阻止,可众人根本不听他的,纷纷丢瓦块石头攻击他,最终将他捉住,献给了高仁厚。句胡僧的部众五千人也全部投降了。

第三天早晨,高仁厚下令把寨子都烧了,然后派遣那些投降的人拿着旗帜走在前面引导开路,如同从双流出发时一样。到了新津,韩求设置的十三个寨子也都出来投降了。韩求见大势已去,绝望地跳到深沟中自杀。他的部众将他钩出来时,他已经死了,将士们便斩下他的头,献给高仁厚。将士们想要烧掉寨子,高仁厚阻止道:“那些投降的人都还没有吃饭呢。”

于是派人先运出资财粮食,然后再烧掉寨子。最新投降的人争着烧火做饭,他们与先投降传告的人一起吃饭,笑语欢歌,一整晚都没有停止。

第四天早晨,高仁厚让双流、穿口投降的人先回家,派遣新津投降的人再拿着旗帜在前面引导开路,并说道:“等进入邛州地界,你们就可以解散回家了。”

罗夫子在延贡设置了九个寨子,他的部下在头一天夜里就望见了新津的火光,心中忐忑不安,已经睡不着觉了。等到新津投降的人过来,罗夫子惊慌失措,连忙抛弃寨子,逃到阡能那里。所以,他的部下也都投降了。

罗夫子到了阡能那里,与阡能谋划要尽全力同官军决一死战。可他们的计划还没有议定,太阳已经西下,延贡投降的人已经到了。阡能、罗夫子骑马巡视寨子,想要出兵抵抗,可部下们都不愿意响应。

高仁厚率军连夜进逼,到了早上,各个寨子都知道官军已经逼近,纷纷呼喊着捉拿阡能出来投降。阡能走投无路,窘迫之下投井自杀,却被部众擒获,没有死成。众人又去捉拿罗夫子,罗夫子见大势已去,拔剑自刎了。大家割下罗夫子的头,捆绑了阡能,赶着他们去迎接官军。

见到高仁厚,众人跪着抱住马头,大声呼喊哭泣着说:“大人,老百姓含冤已久,却无处诉说。自从那个间谍回来告知以后,我们就每天伸长脖子盼望您的到来,真是度日如年啊!今天终于见到您,我们就像从九泉之下出来,重见青天白日,死而复生了。”

众人欢呼喧哗,情绪激动,久久无法平息。在其他地方的寨子,高仁厚也分别派遣各将领前往招降。

高仁厚出兵前后共六天,就将五个寨子里的贼寇全部讨平了。每攻下一个寨子,高仁厚都会让县镇补上镇遏使,派他们去安抚聚集那些老百姓。陈敬瑄在马市将韩求、罗夫子枭首示众,把阡能、罗浑擎和胡句僧钉在城西,七天后就将他们凌迟处死了。

阡能的孔目官张荣,本是安仁地方的士子,多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未能及第,无奈之下投靠了阡能,为阡能出谋划策,还替他起草檄文。阡能失败后,张荣心中害怕,写信作诗哀求高仁厚饶命。高仁厚不为所动,将他送至官府,也钉在马市上斩首示众。从这以后,高仁厚再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陈敬瑄在邛州贴出告示说:“凡是阡能等人的亲戚、党羽,都不再追究。”

不久后,邛州刺史上报捕获了阡能的叔父行全一家三十五人,将他们关在监狱中,请求依照连坐法处死。陈敬瑄为此事询问孔目官唐溪,说:“唐溪,你怎么看此事?”

唐溪回答道:“大人,您已经贴出告示,下令不再追究其他人,可刺史却还在缉捕他们,这里面必定有缘故。今天若杀掉他们,岂止是让您失去信用这么简单!我担心阡能的余党会因此起来作乱啊。”

陈敬瑄觉得唐溪所言有理,听从了他的意见,派遣押牙牛晕前往查实。牛晕在州门聚集众人,当众打开刑具,释放了行全一家人。他顺便询问了事情的缘由,原来行全家拥有良田,刺史想要买下来,行全没有同意,所以刺史怀恨在心,借此机会报复。

陈敬瑄得知此事后,十分愤怒,召来刺史,正要查核他的罪行,刺史却因心中忧虑,竟一命呜呼了。

后来行全听说,他们全家是因为唐溪的建议才免除罪过的,心中感激不已,偷偷地送给唐溪蚀箔金一百箱。唐溪见状,发怒道:“这都是陈敬瑄大人仁爱廉明,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你送东西给我,是想心怀事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