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神通43 一战敢否
43一战敢否
彩云降落，冈前空地陡然现出数千妖人。之所以称之为妖人，是指“山洞”的修炼者，总在身上体现某些怪异的特征，比如长出一支牛角、一撮虎毛、一双獠牙；甚至于一根狐尾、一只鸟爪；也有身上出现植物的特征：象树桩一样的腿，象枝条一样的指甲等等。只要修为达到有着这些特征的妖人，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道业，属于有着高深法力的强者。修行上千年后，道业达到千年者，这些动植物的征兆又会慢慢褪去，成为大神通的修行者！
从妖人群中，走出两排持锦旗仪仗的红衣人。“咣——”一声天地皆响的鸣锣，却见两名壮汉，抬着一口大锣，自中间走出。间隔着边走边打，响彻四方。总有三十六声锣响后，又有一人站出。双手抖开一道黄绫檄诏，一刹那华彩纷呈，祥瑞叠叠。就听那人大声朗诵：“诏曰：山洞仙人，大驾光临！所谓名门，伏道相迎！焚香熏衣，祈降福聆！从此诚服，永无二心！”
那人倒有一副好嗓子，加上运用法力扩音，还有丝丝的魅惑之术掺杂，声波荡漾，春风拂面，听来相当舒服。三人相隔较远，影响不大。水莲道术尚在，灵力失去，定力大减，闻言低头不语，似乎觉得那人说的极是，又隐隐察觉一丝的不对，两厢抵触，立即面红耳赤。与之相比，水草与元十八反倒没事人一样。
元十八笑道：“一干妖人也讲排场，只是有些不伦不类，贻笑大方。”“等会儿总要打破那面铜锣，让他们敲个屁去！”水草定下了她的目标，发下狠话。话音刚落，又听那边笙簧齐奏，锣鼓喧天，更有用法术幻化出异彩花光，映照着锦绣丛生，层出不穷，一派繁华。恰似仙家出行。
水草咬牙恶声，狠啐了一口：“等会连那些破烂也砸了！哗众，招摇，炫耀，恶心！”
快活冈这边显然摆设了阵法，一片水色的云霭遮挡，任是眼力极好，也不能看透一丝一毫。那边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他们。只怕“山洞”妖人一到，这边已知。可能抱着先让其闹腾闹腾再说的打算，所以做出了惊天动地的沉默。
妖人闷得耐心终究有限，初来时的趾高气扬消耗的七七八八。有的哈欠连连，有的东张西望，更多的是交头接耳，声音渐大。
“那边有人么？昨晚咱们八方堵截，打退了十多波的五大派援兵，那些家伙不见了指望，自然是逃的远远的，不见了踪迹。”
“我看他们一定是钻到了地下。你想呀，咱们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几个不长眼的哪里逃啊？只有钻地！”
“可惜可惜，今日不能杀两个五大派弟子，殊为遗憾！”……其实他们包括他们的高层，也搞不清状况：到底有没有敌人。
不怕扑空，就怕扑到硬茬上。
有妖人脑筋灵活，提议个恶毒的招数：“骂！”
这一招歹毒且有效，几名健壮嘴大的小妖站了出来，作势要出嘴！
偏这时，就这时，云霭一动，走出一人，正是元帅。今日元帅衣袍崭新，鲜艳夺目，加上本人站立高处，身材挺拔，玉树临风。就以一人，也不逊对方一片。
元帅负手而立，颜容和悦，朗声说道：“对面带队的可是大开老人？不在师炼山纳福，到中原有何贵干？”
带队的？大开老人？
元帅一语，竟然使对面一阵骚乱：“吔，那家伙怎会知道我们这边最深法力的是大开老祖？他他他竟然说是带队的，可不大为不敬?”“难道他会预测卜卦的神通？将我们的底细探查的一清二楚？”“说不定他们也来了高人，隐藏在内，而我们竟不得知。”“对方深藏不露，一会儿突然展现，就是要使我们大吃一惊！”“你看那人，那般从容，可不是胸有成竹模样？”“看来，今天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争斗的。”……
一旦议论，妖人阵型已乱，就像一口气憋住，骤然松懈时，反而面红耳赤。
妖人中站出一人，彩衣披身，头上也不知是插着还是长着两根雏尾毛，手中横着根铁杖，扬声喝道：“老祖法讳，岂是你这小辈可以提及？即知老祖在此，还不前来，望风归顺，纳降受训！或许老祖一时高兴，传授你三言五语，岂非让你终生受用不尽？”
元帅伸出右手，单以食指轻摇：“阁下可是空竹洞的步少止。我说你此言差矣！你既尊敬大开前辈，没有他的授意，阁下竟敢前出说话，表面上是指责在下，谁能料想不是自家想出风头、招摇显世呢？”
步少止一顿，忽然面红耳赤，瞥目瞅见大开老脸阴沉，似乎很为元帅的话语而动。不由心里咯噔，暗道不好。
“大开前辈一生深悟一个‘开’字，深谙‘开明开心开化’，你不用害怕，他是不屑生你气的。只是你以后记住，不要越俎代庖、自以为能才好！”
步少止也是“山洞”一方中有数的高手，忝为“四少”之一。由来已久的心高气傲，眼无余子。但是大开老人偏偏又是他所惧怕忌惮的少数人中之一。这次本想在大开面前小讨个好，未料弄巧成拙，姗姗无趣。
一架云床自动飞出，床边彩云轻涌，变幻不止，大开老人斜倚在云床上。至此，他当然要出面。大开老人相当富态，须发银白，脸庞红润，衣袍宽松，神态雍闲。一足盘膝，一足耷拉，一手安抚床栏，一手抺额。双眼微眯，有笑暗隐。
“那一元宗的小娃，老夫曾听元好山说过他有个儿子叫做元帅的。称其稳重持正，言颇偏爱，就是你吧？没想到你口舌便给，不亚刀兵啊！怎么，你也知道老夫悟得‘开’字中的明、心、化么？”
元帅抱拳一揖：“家父曾言，二十一山、三十六洞的高人，当属‘四老’为最。大开前辈位列第三，在下不敢忘记。那时，家父已知前辈悟得‘开’字十三阕中的明、心、化、拓，尚有本、创、端、除、展、脱、释、戒、放等九字未曾阐述。倥偬二十年后，前辈想必再有精进。”
“那是当然！”大开毫不掩饰自得。双目开阖，精光迸现，脸含威杀，“二十年也不算长，往日对手有子如此，他元好山也当十分的满足了！其实，你还有所不知，老夫最为精纯的还是悟得‘二十四开’杀人大法。旧也叙过，闲话就免。我知你绝不投降却又不想以大压小，打压了你。嗯，这样吧，你是否考虑就此让出大秦地界，划归我‘二十一山、三十六洞’辖制，免动刀兵！”
“让出大秦，免动刀兵！”那数百妖人齐声高呼，颇为震撼。声势滔滔，气为之夺。
元帅头颅微扬，冷冷以对：“休想！”
大开老人嘿嘿一笑，“你拦得住么？你们拦得住么？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那总要一战的！一战之后方才见晓！”元帅忽而叉手于腰，张目绽舌：“一战敢否？”后四字运用一元宗的“方正心法”，气势如虹。就像战鼓疾擂、春雷并发，当真是浩浩荡荡，怒涛猛烈，足以激荡人心澎湃、昂扬。
自始至终，元帅一人对阵一点都不落下风，可谓独当一面，绰绰有余。
“吔！小子不赖啊！”大开老人无所谓一笑，拉长了腔调，“战当然战，未战之前，还有一事待决。打打杀杀，也不是急于一时半晌滴！是不？”
“何事？”
“换人！”步少止一手一个，自自家阵中拎出明天华与宋英豪。这二人法力被封，不能动弹。步少止随手一扔，将二人扔出四五丈，相距元帅不远，“换回我这一边的申骏翼、邰森。”
元帅遥遥出手，虚空打出两道力量，打中明天华、宋英豪的胸口“膻中穴”，明宋二人立即翻身而起，各自晃荡，却没倒下。这一手，隔空而为，漂亮干净，很不简单，妖人中也有识货，不由叫出好来。
“你二人要不要紧？有何不妥么？”元帅关切地问。宋明二人相视一眼，均对元帅摇摇头。
“好，我们换了！”
云霭里唐打虎板着脸走出，也是一手一个，提着申骏翼、邰森。这二人没死，可是全身多处骨折。水草下手，只图痛快，没有分寸，留下性命殊为不易。昨晚让他们其服食丹药，吊住了一口气，保持着不死而已，比宋英豪、明天华的状况差了许多。
步少止眉头大皱，“老祖，你看－－－－－－”
“废物！”大开老人扭开了头，看都懒得看申邰二人。这等喽啰，“山洞”有的是，若不是看在侄子尹重份上，才懒得救助呢。对了，我那愚蠢的侄子昨晚可将那两个小娘皮上了？到现在还不曾见到他人影。不想了，办了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他先提出换人，面子问题，倒不好出尔反尔了。
唐打虎大步走来，到达大开老人前三丈处，放下手中二人。反身回走，走到宋明两人身边，一手拉着一人，快步而回。元帅待二人临近，右手心里射出两点金光，低喝：“张嘴！”宋明二人口一张，各有一粒丹药准确地落入口中，入口既化。明天华惊呼：“龟鹤丹？”
一粒龟鹤丹，可抵十年的道业，是寻常修行者梦寐以求、万金难觅的丹药。明天华与宋英豪只要服食下去，当最快时间恢复灵力。
明天华咕咚一口咽下。宋英豪却身子踉跄，张口吐出，趔趄着倒向元帅。
“怎么，被他们下了手脚了？”元帅一惊，伸手扶住宋英豪。“怎么啦？”
宋英豪忽然一挺，反手抓着元帅右手手腕命脉，一头撞向元帅的胸膛。另一手手臂滑动，一柄黑漆漆的窄刀在握，恶狠狠刺向元帅小腹。这一下变起仓促，谁也不及防备。明天华惊讶张嘴，唐打虎暴喝小心，都不及援手。
“脱袍卸甲！”元帅不愧是五大派中的翘楚人物，面临大劫，忽然吸胸收腹，一吸一收间，似乎架起了天涯海角，宋英豪那柄刀怎么也刺不中、刺不到。咔嚓一声，元帅硬生生自卸右小臂，脱出了宋英豪的掌握。
“宋英豪，受不了他们的利诱和酷刑，叛变了？”元帅痛心疾首的喝问。他心思何等的敏捷，立即猜中其中的关窍。
“不！”宋英豪仰头嘶声以对，“我只是省悟了。我本来就是妖人，本来就是‘山洞’一脉的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