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逆熵奇点
凌夜挣扎着站起身，双腿骨折的剧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他咬紧牙关，每一步都让断骨在血肉中摩擦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妈的……”
血沫从嘴角溢出，但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废墟中央那团扭曲的光芒。
逆熵奇点。
那东西悬浮在半空中，像一颗倒转的黑洞，周围的时间流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扭曲。
碎石在靠近它时先是加速坠落，然后突然倒飞而起，重新组成完整的建筑结构。
这就是让整个城市陷入时间混乱的罪魁祸首。
凌夜拖着破碎的身体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在右臂留下新的剥蚀痕迹。
皮肤如燃烧的纸片般飘散，露出下面惨白的血肉。
但他必须到达那里。
必须触碰那个该死的奇点核心。
“存在力：44%……”
数字还在下降，而防火墙依然在消耗着他仅剩的生命本质。
天空中的金色符文网开始出现更多裂痕，怪物们的咆哮声越来越清晰。
凌夜踉跄着攀上一座倾斜的水泥柱，尖锐的钢筋刺破了他的右腿。
鲜血瞬间涌出，但更恐怖的是，他看到血液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就开始透明化。
连血液都在失去存在感。
“还有……几分钟？”
他估算着距离。
奇点核心大约还有三十米高，而他现在连正常行走都困难。
但这不是选择题。
从来就不是。
凌夜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钢筋开始向上攀爬。
每一次发力都让断裂的肋骨刺入肺叶，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血腥的泡沫。
十米。
右臂的剥蚀已经扩散到肘部，露出半透明的骨骼。
二十米。
左腿的骨茬彻底刺破皮肤，白色的骨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二十五米。
凌夜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奇点核心就在眼前了。
那团扭曲的能量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辉，周围的空间像被揉皱的纸张。
“熵增定律……”
凌夜嘶哑地开口，“给老子向前滚！”
他纵身一跃，双手直接插入了那团能量漩涡。
瞬间，剧痛超越了所有之前的经历。
不是物理疼痛，而是概念层面的撕裂。
凌夜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扯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经历不同的时间流速。
他在奇点核心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个在键盘前熬夜到猝死的程序员。
看到了现在——这个拼命守护城市却即将消散的定义者。
还看到了无数可能的未来——有些未来里他成功稳定了奇点，有些未来里他失败而死，更多的未来里这座城市彻底沦为怪物的巢穴。
“不……”
凌夜咬紧牙关，强行集中意识。
他要选择的不是某个既定的未来，而是要创造一个全新的可能性。
“定义：时间流速锁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奇点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啸。
紫色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入凌夜的身体，他的皮肤开始碳化脱落。
先是双手，然后是前臂，黑色的焦炭状物质簌簌掉落，露出下面晶莹透明的骨骼。
但奇点被锁定了。
周围的时间扭曲开始平息，那些倒流的碎石重新顺从地坠向地面。
整个城市的时间流终于回归正常。
存在力：43%……
41%……
凌夜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急速流失，但他没有松开双手。
相反，他咬碎了自己的舌尖，用血液在奇点表面画出复杂的符文。
古文明的束缚术式。
“封印……启动……”
金色的光芒从符文中绝望地闪烁，奇点开始收缩。
但收缩的过程中释放出更猛烈的能量冲击，凌夜的胸膛被彻底碳化，露出下面透明如水晶的肋骨。
他现在看起来像一具燃烧的骷髅，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存在力：39%……
数字跌破了40%的危险线。
凌夜知道自己快要彻底从现实中剥离了。
但奇点已经被压缩到拳头大小。
现在只剩最后一步。
凌夜看着手中这颗脉动的能量结晶，里面蕴含着足以扭曲时空的庞大力量。
如果能吞噬它，如果能将这股力量转化为存在力……
他咳出一口血，“高阶特性可以补充存在力。”
“但代价呢？”
“管他妈的代价！”
凌夜张开嘴，一口吞下了奇点碎片。
瞬间，他的身体被一股狂暴的能量洪流贯穿。
血管中流淌着紫色的电光，骨髓燃烧着时间的火焰，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历加速和减速的循环。
存在力开始飙升：40%……
50%……
60%……
凌夜的碳化皮肤重新生长，透明的骨骼恢复血肉。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重新凝实，重新锚定在现实之中。
70%……
75%！
但代价也随之显现。
凌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视觉出现了奇怪的分裂。
他能看到正常的现实世界，但同时也能看到时间的影像——物体在不同时间点的叠影，像是多重曝光的照片。
一只鸽子在他眼中同时呈现出飞行、降落、死亡、腐烂四种状态。
废墟的钢筋同时是崭新的、生锈的、断裂的、熔化的。
甚至他自己的双手也被时间分解成无数个瞬间的叠影。
“这是……时间的影子？”
凌夜眨了眨眼，但异常的视觉并没有消失。
他意识到这是吞噬奇点碎片带来的后遗症——他的感知系统被时间概念污染了。
从今以后，他将永远生活在时间的多重投影中。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活下来了。
而且存在力稳定在了75%。
凌夜站起身，活动着重新长出的血肉。
骨折完全愈合，剥蚀的皮肤也恢复如初。
只是那种时间分裂的视觉依然困扰着他。
他抬头看向天空，金色的符文网已经稳定下来，不再闪烁。
街道上的怪物残骸开始真正腐烂，不再有复苏的迹象。
防火墙成功了。
城市得救了。
而他，凌夜，依然存在着。
虽然付出了永远活在时间影像中的代价，但这比彻底消散要好得多。
“下次……”
凌夜擦去嘴角的血迹，“下次一定要问清楚代价再动手。”
但他知道自己在说谎。
面对同样的选择，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因为这就是他的选择。
不是英雄的选择，不是救世主的选择。
而是凌夜的选择。
一个拒绝向命运低头的疯子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