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的智囊故事(全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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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文臣

吕不韦说异人奇货可居

秦昭襄王四十二年(前265),秦王立他的第二子安国君为太子。安国君非常喜爱一位妃子,将其立为正室,称之为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而安国君膝下却有二十多个儿子,其中有个儿子名叫异人,异人不受安国君喜爱,被派到赵国做人质。

秦国与赵国连年交战,在赵国为质的异人过得并不好,他生活窘迫,出行没有车马,也无法维持日常开销。这时,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吕不韦。这位大商人往来各地,低价买进货物再高价卖出,靠此积累了丰厚的家产。吕不韦在邯郸做生意,他见到异人后非常欣喜,说道:“异人是一件珍奇的货物,可以囤起来待价而沽。”

吕不韦说干就干,他前去拜访异人,对他道:“我能光大你的门庭。”

异人不以为意,笑道:“你将自己的门庭光大了再说吧,竟还说要光大我的门庭!”

吕不韦摇摇头道:“你不明白,只有等你的门庭光大了,我的门庭才能光大。”

异人立马明白了吕不韦的意思,请他坐下详谈。吕不韦道:“秦王年迈,安国君为太子。我听说安国君最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谁能做下一任太子,华阳夫人的意见至关重要。现在你有二十多个兄弟,按年龄你排在中间,不受重视,长期滞留他国为质。等秦王死后,安国君继位,你哪还有资本和你那些早晚都侍奉在安国君身边的兄弟们竞争太子之位呢?”

异人叹息道:“确实是这样,那我该如何行事呢?”

吕不韦道:“你现在很贫穷,客居异国也无法拿出什么好东西进献亲长,结交宾客。我吕不韦不算富有,但甘愿拿出千金前去秦国,代你侍奉安国君和华阳夫人,游说他们立你为继承人。”

异人闻言大喜,拜谢道:“如果您的计划得以实现,我愿与您分享秦国的土地。”

吕不韦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当即送给异人五百金,用于日常开销和交结宾客,而他自己则拿出另外五百金购买奇珍异宝,带着宝贝前往秦国。

到了秦国,吕不韦找到门路,先拜访华阳夫人的姐姐,通过她把宝贝全部送给华阳夫人。吕不韦对华阳夫人大赞异人聪慧贤明,结交宾客遍及天下。他还替异人诉衷心:“公子常常说‘我将夫人看得如上天一般重要,思念太子和夫人以致日夜哭泣’。”华阳夫人听到后笑容满面。

吕不韦又去拜见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他道:“您可知您即将大祸临头了?”

阳泉君不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吕不韦道:“您的门客都身居高位,而安国君门下无一显贵。您享有财宝、骏马和美女,但如今大王年老,太子随时都有可能继位,到那时您就危险了。”

阳泉君闻言大惊,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吕不韦道:“我有办法能令您永享富贵,地位稳固。”

阳泉君道:“先生不妨直言。”

吕不韦一顿,缓声道:“太子继位后,必定会重用秦国人。您与华阳夫人出身楚国,华阳夫人无子嗣,到时你们必将不如现在。一旦新太子打压您,您就毫无还手之力。为今之计,就是请夫人扶持一个心向你们的继承人。公子异人德才兼备,因母族低微,只能去赵国为质。如果华阳夫人将毫无继位希望的异人立为太子,那他必定对您们感恩戴德,这样您与夫人就有了依靠。”

阳泉君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吕不韦乘机请华阳夫人的姐姐和阳泉君一同前去劝说她认异人为养子,华阳夫人欣然同意。

某日,华阳夫人与安国君聊天,谈及在赵国为质的异人很有才能,来往之人没有不称赞他的。接着华阳夫人低泣道:“我有幸能侍奉您,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儿子,我希望异人能成为您的继承人,这样我将来也能有个依靠。”

安国君道:“你不要伤心,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做。”于是两人刻下玉符,宣布立异人为继承人。他们还赐送异人丰厚的礼物,并请吕不韦担任异人的老师,如此,异人的名声日盛。

秦昭襄王五十年(前257),秦军围攻赵都邯郸。赵孝成王愤恨不平,想杀死异人以作报复。异人与吕不韦密谋逃跑,他们用六百金贿赂守城官吏,一路逃出赵国,返回秦国。

华阳夫人出身楚国,吕不韦便事先教异人穿着楚国服装,前去拜见。华阳夫人一见,果然非常感动,决定正式收异人为义子,并更其名为子楚。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前251),昭襄王去世,安国君继位,是为秦孝文王。一年后,秦孝文王暴薨,子楚继位,是为秦庄襄王。庄襄王上位后,任命吕不韦为相,封文信侯,食邑十万户。

吕不韦花费区区千金,换来了秦国的相位和十万户食邑,他的投资堪称一本万利。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吕不韦在异人落魄时,投资以前途、权势、感情,最后实现了阶层的跃升。

李斯进言获得秦王的重用

李斯来到秦国,希望可以一展所长。他先成为吕不韦的门客,被吕不韦任命为郎,得到了面见秦王的机会。

当时,秦王嬴政还没有亲政,每天要做的就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李斯见秦王,也不说别的,就是大谈特谈“帝王之术”。说到天下形势,他更是直言不讳,劝秦王抓住时机,尽快统一天下。他道:“从前秦穆公是一代霸主,却做不到吞并东方诸国,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当年大小诸侯林立,周朝国力还没有完全衰败。所以,即使春秋五霸一个接一个地兴起,却还是要承认周室。而自秦孝公之后,周室越来越衰败,诸侯间混战兼并,关东只剩下了六个国家,秦国也趁机攻伐诸侯,到现在已经过六世。如今的诸侯国畏服秦国,就如同地方畏服中央一样。以秦国的国力和大王您的贤明,一定能灭掉六国,统一天下,成就帝业,这就和炊妇擦灶台一样轻松。如今的时机千载难逢,如果现在不立刻部署,而放任机会流失,等到六国再联合起来合纵抗秦,那您即使有黄帝那样的贤德,也不可能打败六国,统一天下了。”嬴政非常欣赏李斯的才干,当即拜他为长史。

李斯利用自己超前的眼光,抓住少年君王想要建功立业的心理,成功劝说嬴政抓紧时机早早布局灭六国,成就伟业。

李斯上《谏逐客书》

韩国担心会被秦国所灭,便派精通水利的匠人郑国到秦国,鼓动秦王修建水渠,以消耗秦国国力,让秦国无力进攻韩国。

后来,郑国修水渠的目的暴露了,再加上东方六国派遣了许多间谍深入秦国上下,秦国的本土官员本就不满这些外来人,趁机建议秦王:“那些六国之人来到秦国做客卿,大概是为了维护本国的利益,所以来秦国搞破坏的,请大王下令把这些人都驱逐出秦国。”于是,秦王便下了逐客令。根据逐客令,李斯也是要被驱逐的。

李斯惊闻变故,赶紧写下《谏逐客书》并献给秦王。他写道:“我听说朝廷想要驱逐大臣,这是不对的。从前秦穆公求贤若渴,从西戎请来由余,在楚国找到百里奚,从宋国迎来蹇叔,还任用晋国的丕豹、公孙支。秦穆公正是因为任用了这五位贤才,才吞并了二十国,称霸西戎。秦孝公任用卫人商鞅来实行变法,令秦国移风易俗,国富军强,能够打败楚、魏,扩地千里。秦惠王采纳魏人张仪的建议,才瓦解了六国合纵抗秦的计划,令六国畏惧秦国。秦昭王也是因为任用魏人范雎,才得以削弱贵戚,巩固王权,进而蚕食诸侯,成就秦国的霸业。这四代秦王正是任用六国客卿,才对秦国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如果他们在位时也下过逐客令,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富裕强大的秦国。”

秦王觉得很有道理,便放弃了逐客令。李斯也因此愈发被看重,被封为廷尉。

按逐客令,李斯也要被驱逐,但他没有从个人的利益出发,而是从国家大义出发,用历代君主对人才渴求的史实,论证了人才对国力强大所起的作用,说服秦王放弃了逐客令。

萧何整理秦国资料

刘邦率军进入咸阳城,秦都威严繁华,刘邦看得忘乎所以。他跑到皇宫中去东张西望,奇珍异宝、华服美人令他目眩神迷、不忍离开。

这时,大将樊哙怒道:“沛公是想夺得天下,还是只想在这里当个富家翁?正是因为这些奢靡之物,秦国才败亡,您可不能迷恋这些!”张良等人也来劝阻刘邦,刘邦幡然醒悟,命人封了皇宫,然后返回灞上驻军。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萧何。一入咸阳城,萧何就火速前往丞相府和御史府,他派兵包围丞相府和御史府,禁止任何人出入。秦朝的制度是丞相辅佐皇帝处理朝政,御史大夫负责监督各郡御史,接收官员奏事。除了军队,丞相和御史大夫几乎包揽了国家的一切事务。萧何做秦吏多年,自然对这些一清二楚。萧何派遣可靠的手下将户籍、地形、法令等档案分类登记好,全部妥善收藏起来,以备日后使用。

刘邦得知这件事,惭愧之余也不忘称赞道:“萧何真是个奇才啊!不枉我这么器重他。”

太多人看问题只看表面和眼前,只有少数人能看到问题的本质和未来。在别人关注物质繁华时,萧何却不为外物所动,看得更远更深。萧何的格局和视野,实在值得佩服和赞叹。

萧何向刘邦力荐韩信

刘邦被封为汉王,带着军队前往封地巴蜀。路上,韩信因为不受项羽重用而选择逃出楚营,投到刘邦麾下。起初,刘邦给了韩信一个小官当,让他去管理粮草。韩信很失望,但这也令他遇到萧何。在交往的过程中,萧何发觉韩信有胆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便多次向刘邦举荐韩信,但刘邦仍对韩信不以为然。

两个多月之后,由于蜀中远离家乡,很多汉军将士不愿久驻,便逃离军营。韩信见自己在汉营待了这么久还是得不到重用,便也背上包袱逃离汉营。萧何听说韩信跑了,也不管还没处理完的公务,亲自骑上马奔出军营追寻韩信。这就是著名的“萧何月下追韩信”。

军吏不了解情况,见此情景立即禀告刘邦:“萧丞相跑了!”刘邦一听惊怒不定,心想这左膀右臂没了可不行,便立刻派人去搜寻萧何。

过了一两日后,萧何自己回来了。他去拜见刘邦,刘邦质问道:“为什么连你也要逃跑!”萧何解释道:“我没想跑,我是去追逃跑的人。”刘邦寻根究底道:“你追的是哪个人?”萧何答道:“韩信。”刘邦简直像是听了个笑话:“逃走的将军怎么也有十几个了,我怎么不见你去追其他人,偏要去追这个韩信?你竟然还想骗我?”

萧何解释道:“那些将军没什么可稀罕的,但韩信却不一样,他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人杰,跑了就找不到第二个了。大王如果只想缩在汉中,那韩信就无足轻重了。但如果您还想争夺天下,那就非用韩信不可。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刘邦道:“我当然是想打拼出去,老困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萧何道:“大王既决意要出汉中,那就要重用韩信,这样他就不会想跑了。不过如果您还是冷遇他,那他早晚有一天还是会离开。”刘邦妥协道:“好,就听丞相的,我让他做个将军,你看行不行?”萧何道:“只是将军,那他还是会走的。”刘邦道:“那我拜他为大将军,你觉得如何?”萧何道:“很好。”

刘邦便令萧何去召韩信,打算当场拜他为大将军。萧何觉得不妥,他劝道:“大王平时不讲究礼仪也就罢了,拜大将军可是件大事,怎么可以叫他来随随便便说两句就了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王既然决定了要拜韩信为大将军,就得先建造一座拜将台,然后选个好日子,大王先沐浴更衣,斋戒之后再举行一场正式的拜将仪式。这样,才能让全军将士听从韩信的指挥,就如同听从大王的命令一样。”

刘邦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你亲自去办吧。”几天后,刘邦带领萧何等文武百官来到拜将台,郑重地任命韩信为大将军,而韩信也不负众望,为西汉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萧何的力荐下,韩信被重用,为刘邦平定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当时韩信地位低下,萧何却能看出其将来能成大事的潜力,辨识人才的眼光实在是了得,这种能力也是一个杰出政治家所必需的。

萧何自污,消除刘邦的猜忌

西汉建立之初,萧何这个大功臣得以封侯拜相。后来他又帮刘邦除掉韩信,刘邦不仅加封他,还专门派了一名都尉率五百士兵保护相国。萧何辞谢封赏,并把全部私产都捐给军队,刘邦知道后对他大加赞赏。

同年,英布谋反,刘邦率兵亲征。他身处前线,每当萧何派人输送粮草来时,刘邦便会问使者:“萧相国在长安怎么样?”使者便据实回答:“萧相国替您稳定后方,除了筹措军需之外,还会做些安抚、慰劳百姓的事。”刘邦听到这样的回复就默然不语。

萧何的一个门客察觉到了刘邦的不对劲,他提醒萧何:“您这是要被灭族啊!”

萧何错愕地问道:“何出此言?”门客答道:“如今您位极人臣,已是封无可封了。再加上您在关中管理政务十余年,深得民心。陛下屡次问您的近况,就是怕您声望过高,万一您有异动便没人能够制衡。”

萧何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门客建议道:“您不妨向百姓低价赊账,多买一些田地。引起民怨,皇帝自然会放心您。”

萧何采纳了门客的建议,做了许多侵吞百姓财产的事情来败坏自己的名声,民间一时间尽是对他的谩骂、怨恨之声。

刘邦听说了萧何的所作所为后,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也不询问萧何。刘邦从前线回来,百姓拦路申冤,指控萧何强买强卖、低价收购百姓的田地屋舍,以权谋私侵吞数以万计的百姓财物。刘邦召见萧何,将百姓的上书交给萧何,对他说:“身为丞相,你怎么能和百姓争利?这就是你所谓的善待百姓吗?你自去向天下百姓谢罪吧!”于是萧何便承认自己的过错,补偿了百姓。

这件事后,刘邦也不再怀疑萧何,萧何最终病逝于相国之位,谥号“文终”。

伴君如伴虎,一不留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尤其是那些功高震主的功臣。萧何在关中理政多年,名望实力已经让刘邦感到了威胁。在门客的提醒下,萧何果断选择自污其名,给刘邦安全感,以保全自己。

萧何大修宫室,咸阳易名长安

统一天下后,西汉王朝定都咸阳,刘邦命丞相萧何负责修建宫室。公元前199年,皇宫修建完成,萧何请刘邦来检验成果。萧何引着刘邦观赏精美的宫殿。最大的未央宫占地广阔,东西两方有非常大的阙门。殿宇高大宽敞,前殿华丽壮观,仓库建在宫殿旁边,气势宏伟。

刘邦巡视一圈后,嫌萧何把宫殿修得太漂亮,过于铺张浪费,责备道:“朕当初起义是为了救助天下百姓。如今天下刚刚安定下来,百姓们还生活困顿,怎么能把宫殿造得这么富丽堂皇!”

萧何被问责也不惊慌,他道:“正是因为天下初定,才能多征些百姓和物资来修建宫室。皇帝以四海为家,宫室气派才能凸显您的威严,这也免得后世子孙辛苦重修。”

刘邦见萧何答得有理有据,满意道:“这样一看,是朕错怪你了。”萧何谦虚道:“虽然陛下宽容地对待我,但来日方长,我难免会有错漏,到时还希望陛下多多提点我。”

刘邦摆摆手,笑道:“你很有远见,朕记得当初攻进咸阳时,大家趁乱入宫,都顺手拿了些东西,只有你收好了书籍表册,因此现在办事才方便多了。”

萧何也笑道:“臣没有什么长处,做了一辈子的官吏,才会把前朝典籍视若珍宝,经常拿出来观摩学习,现在竟然被陛下一语道破。陛下您才是天资聪慧,又事事留意,臣下真是赶不上您的万分之一。”

刘邦听了非常高兴,指着未央宫对萧何道:“此处可以修筑城墙,作为京都,就改叫长安。”于是咸阳便正式更名为长安,而萧何便是长安城最早的规划者和设计者。

秦始皇大肆修建宫殿,成为导致秦朝灭亡的原因之一。萧何却建议大修宫殿,刘邦自然大为光火。但萧何认为,不仅新生的王朝需要一座宏伟庄严的宫殿来震慑四方,更重要的是,宫殿一步到位,免除了后世子孙劳民伤财继续修建。果然,萧何建议修建的未央宫,在后来的上千年里,仍是不少皇帝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直到唐朝才被大明宫取代。

萧何辅佐吕后计杀韩信

公元前197年,阳夏侯陈豨(xī)自立为王,刘邦亲率大军平叛。韩信借口生病,没有跟随。不久韩信的手下告发说,韩信指使陈豨造反,打算与陈豨里应外合。韩信准备假传圣旨,把奴隶和犯人全都放出,然后杀了吕后和太子刘盈,再和陈豨共享天下。

吕后一听也不论真假,急忙召见丞相萧何商量应对之策。商定之后,萧何和吕后开始行动。萧何派出一名心腹扮成军士,令他去北地(刘邦和陈豨对战的地方)绕了一圈装成皇帝的使者,报信说陈豨已经全军覆没,皇帝将不日返还。众大臣听到捷报,纷纷前往宫中贺喜,唯有韩信闭门不出。

第二天,萧何宴请韩信,韩信仍称病婉拒。于是,萧何亲自来到韩信府上探望,他直接走进内室,韩信眼见萧何已经进来了,便只好应付一番。萧何道:“我和你一向要好,请你赴宴也是有话对你说。”韩信忙问:“您有什么要说的?”

萧何道:“前几天前线传来捷报,说我军大获全胜,陈豨逃到了匈奴的地界。你称病不肯上朝,已经令人生疑。现在皇帝获胜,大家都去祝贺,唯独你不去,这样岂不是加剧了对你的怀疑吗?”萧何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韩信一想萧何是举荐他的人,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可能害他,便跟着萧何前往长乐殿祝贺吕后。

吕后一见韩信,当即令人将韩信绑起来。韩信呼救:“萧丞相救我!”而萧何早已远远避开,只有吕后端坐于长乐殿上,斥责韩信与陈豨密谋造反,意欲加害她和太子。她也不听韩信申辩,直接命人处死韩信,又下令杀尽韩信三族。

当初是萧何举荐了韩信,韩信方得以重用。之后,为了自保,又是萧何帮助吕后诛杀了韩信。于是,人们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来形容事情的好坏或成败都由同一人造成。

萧规曹随,曹参巧谏汉惠帝

萧何死后,汉惠帝召曹参入朝为相。有人来接替曹参原本的职务,交接工作时,曹参叮嘱一定要重视监狱和市场。

继任的人问道:“官府管理这么多事,难道这才是最重要的工作吗?”

曹参道:“狱市所以并容也,今扰之,奸人何所容乎?”

曹参顺利上任,作为丞相,他处理一切事务都只按照萧何定下的旧例来办。于是,曹参每天都无所事事,饮酒享乐通宵达旦。有客人来劝说曹参,曹参便请他们喝酒。只要客人一张嘴打算说什么,曹参就不停劝酒,直至他们醉得说不出话。

汉惠帝看不过眼曹参的行为,叫曹参的儿子曹窋私下去问问,曹丞相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曹窋回家劝说曹参,谁知曹参勃然大怒,打了曹窋两百鞭。

汉惠帝知道后,对曹参道:“你处罚曹窋做什么,这事和曹窋没关系,是我令他去劝你的。”

曹参脱冠谢罪,他问道:“陛下觉得,您和高祖皇帝相比谁更圣明?”

汉惠帝道:“我哪里能比得上先帝。”

曹参又道:“那陛下您认为,论才华,臣比之萧何又如何?”

汉惠帝道:“你似乎比不过他。”

曹参道:“陛下说得都对,这下您该明白了吧?高祖皇帝和萧丞相平定天下,他们治理国家的法令已经非常清楚明白。如今陛下垂拱而治理天下,臣等各司其职,循规蹈矩,不是很好吗?”

汉惠帝听罢,道:“你不用再说了。”

都说“扬长避短”,但有时候能知道自己的短处,并及时规避就是在发挥长处了。当时天下刚刚安定,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曹参用自己的行为来劝说汉惠帝无为而治,以保证政治稳定,谋求长久的发展。

内史士劝齐王,献出封地以自保

汉高祖十二年(前195),刘邦过世,汉惠帝继承皇位。汉惠帝二年(前193),齐王刘肥进京朝见汉惠帝。吕后在宫中设宴,席间,汉惠帝考虑到刘肥是自己的长兄,按照家人之间的礼节,请刘肥坐在上首与他饮酒。

吕后看在眼里,怒上心头,皇帝谦虚一下请齐王上座,齐王竟真的把君臣礼节抛到脑后,摆出兄长的姿态坐在皇帝之上,这是完全没把皇帝放在眼里!原本刘肥就是个威胁,现在又如此不识抬举,吕后当即决定要毒死刘肥。

吕后命人在刘肥案前摆上毒酒,请他祝酒。刘肥不知眼前的酒有问题,爽快地起身向吕后敬酒。

汉惠帝看出吕后的不怀好意,立刻起身,拿起刘肥的酒杯,表示要和兄长一同敬酒。吕后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毒死,情急之下一把打翻汉惠帝手中的酒杯。吕后的可疑举动令刘肥心惊胆战,他不敢再饮酒,直接装醉离席。回到住处后,刘肥才打听到当时吕后想要毒杀自己,他自觉难以平安离开长安,惶惶不可终日。

齐国内史士(官职名)为了化解刘肥的困局,向他献计道:“吕后只有皇帝和鲁元公主这两个孩子,对这两个孩子非常疼爱。大王,您的封国占据七十多座城邑,而鲁元公主的食邑却只有几座城。不如您分出一个郡的封地,把它献给太后,请太后转赐给鲁元公主,这样太后必然满意,您也可以躲过这场杀身之祸了。”

刘肥为了保命,在内史士的建议下,将城阳郡献给吕后,请求她将此地送给鲁元公主作为封地,册封鲁元公主为王太后。吕后果然非常高兴,她接受了刘肥的示好,并设宴款待刘肥,表示既往不咎。不久,刘肥就平安地回到了自己的封国。

在刘肥面临性命之危时,内史士分析出吕后的需求,进而劝刘肥让出利益以求自保。很多时候,善于摸清他人的需求,懂得适当放弃才能摆脱困局。

张辟强劝陈平安抚吕后

汉惠帝刘盈病逝,吕后经历丧子之痛。但令诸位王公大臣奇怪的是,发丧时吕后只是干哭,不流一滴眼泪。

张良的儿子张辟强当时年仅十五岁,在皇宫中任职,他猜出了吕后的心思。张辟强对丞相陈平说道:“太后只有先帝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先帝英年早逝,她却只是干哭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平还没想明白,便问道:“是啊,太后为什么会如此?”

张辟强解释道:“先帝没有正值壮年的儿子,太后担心你们这群重臣趁机夺权。您现在最好请太后封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军,统领南北二军。再请太后召吕家人入宫,令他们在朝堂上掌权,这样太后才能心安,你们才能不被忌惮,免遭祸患。”

陈平听完深以为然,按照张辟强的建议立刻行动。吕后果然放下心来,在儿子的陵前哀声痛哭。此后吕氏的权势更胜以往,吕后立太子刘恭为帝,她临朝称制,代替皇帝管理国家,从此朝廷诏令一概出自吕后。

很多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有胸有韬略的人才能看到事情的核心。张辟强清醒地看到了吕后和大臣们在暗地中的紧张关系,及时向陈平进言,避免了朝臣被大量屠戮,保存了灭吕安刘的潜在势力集团。

袁盎妙算淮南王,三劝汉文帝

汉文帝三年(前177),淮南王刘长来到京都觐见,擅自杀死与他有旧怨的辟阳侯审食其。袁盎对汉文帝道:“淮南王如此横行霸道,将来必生祸端,希望您能适当削减其封地。”汉文帝没有理会,于是淮南王愈发嚣张。

汉文帝六年(前174),棘蒲侯世子意图谋逆,淮南王也有参与。东窗事发后,群臣建议汉文帝处死淮南王,被汉文帝驳回。汉文帝将淮南王贬到蜀地,一路上用囚车押送。袁盎劝谏汉文帝:“陛下您一向纵容淮南王,没有管束限制过他,以至于他犯下大错。现如今您又突然摧折他,淮南王性格刚直,如果不巧感染风寒死在路上,人们自然认为是陛下无容人之量,到时候您背负上杀弟的恶名,又该怎么办呢?”汉文帝听后,只道:“就是要他记住教训而已,我以后会善待他的。”仍令淮南王坐着囚车上路。

囚车还没到蜀地,淮南王就因生病而一命呜呼了。汉文帝听说此事后悲伤自责不已,不肯吃东西,民间也是议论纷纷。

袁盎去见汉文帝,安慰道:“您做代王时,太后患病,您悉心侍奉了三年,亲尝汤药。这种事曾参(孔子的弟子)尚且会为难,而您却做得很好,孝道方面您可比曾参强太多了。诛灭诸吕后,您从代国来到吉凶难料的京城,即使是孟贲、夏育,也不及陛下勇敢。群臣拥护您做皇帝,您一连推辞五次,古时的贤人许由也就推辞一次,您胜过许由四次。陛下这三件事做得都比世人高出一截,不必担心名声受到损毁。况且,陛下将淮南王贬到蜀地是想要他改过自新,是护送的人没有照顾好,才导致淮南王病死,不是陛下的责任啊。”

汉文帝听罢稍微宽心,问袁盎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袁盎提议善待淮南王的子孙,汉文帝便将淮南王的三个儿子册封为王。

袁盎看出汉文帝的纵容会令淮南王犯下大错,而汉文帝的打压淮南王也难以承受,于是两次和汉文帝唱反调。等到汉文帝因为淮南王死去而难以自处时,袁盎又及时安慰了他,令君王可以安然地治理天下。

陆贾说服赵佗令南越称臣

赵佗在南越称王,刘邦派陆贾出使南越,劝说赵佗归附大汉。陆贾得到赵佗的接见,只见赵佗梳着南越的流行发型,就像锥子,还伸开双腿坐着,这在当时是非常无礼的行为。

陆贾毫不客气地说道:“您原是中原人,亲戚、宗族都埋在真定。现在您却忘了中原人的习俗,不着衣冠巾带,还想用荒僻小国南越来和皇帝一较高下。如果真与大汉为敌,那您就要大祸临头了!”

见赵佗不以为然,他接着长篇大论道:“况且暴秦无道,那么多诸侯中只有汉王最先进入咸阳。项羽背弃盟约,自封西楚霸王,诸侯们都归顺他,可以说是强悍无敌。但自从汉王于巴蜀出兵,征服诸侯,打败项羽,消灭楚国,平定天下也不过只用了短短五年。凡夫俗子是根本做不到的,这离不开上天的辅助。如今大汉皇帝得知您在南越称王,却不愿意匡扶天下,大汉的将相都想来讨伐您。但皇帝爱民如子,可怜百姓才刚刚摆脱战争带来的苦楚,因此决定暂不出兵。

“皇帝派遣我来授予您南越王金印,剖符为信,方便两国互通来使。您应该到郊外迎接,对着北方行礼称臣。但是您却想凭借这刚刚建立的、人员都没收拢好的南越在这耀武扬威。倘若朝廷知道了,必然会挖了您的祖坟,杀光您的亲族,再找个小将率领十万大军攻克越地。到时候南越人想杀了您再投降大汉,可是轻而易举。”

赵佗道:“我在蛮夷住久了,所以有失礼数。”接着,他问道:“你说说看,我和萧何、曹参、韩信相比,谁更有才华德行呢?”陆贾答道:“似乎是您略胜一筹。”赵佗又问:“那我和皇帝比,又如何呢?”

陆贾道:“皇帝从沛县起兵,讨伐暴秦,荡平强楚,造福天下人。承袭五帝三皇的伟业,管理整个国家。那里人口数以亿计,有万里土地,是天底下最富饶的地区,政令出于一家之口,这是前所未闻的大事。现在您的属民不过几十万,还都是些无知蛮夷,您这地方夹在又小又偏的山海之间,就和大汉的一个郡差不多,您怎么敢和大汉天子比?”

赵佗也不生气,他倔强地笑道:“我不能在中原发迹,便在此处称王。假使我占据中原,又哪里比不上刘邦呢?”赵佗接着道:“当地人没有和我聊得来的,直到你来之后,我才能听到过去没听过的事。”说罢便送了陆贾许多贵重礼物,并同意对大汉称臣。

陆贾的语言十分强势,他对比汉和南越的国家实力,直击要害地指出南越国小国寡民,根基不稳,消除了赵佗对他的轻视。陆贾说赵佗比萧何等人更有才能,但逊于刘邦,既捧了一把赵佗,也维护了君主和国家的威严。

陆贾劝刘邦以文治国

西汉建立后,陆贾常常在刘邦面前念叨《诗经》《尚书》等儒家典籍。刘邦厌烦儒生,便骂道:“我马上就要得到天下,要诗书有什么用!”

陆贾当即反驳道:“您马上得到天下,难道还能马上治天下?商汤、周武都是靠武力得到天下,然后以文治国,固守基业。文治与武功相结合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从前,夫差、智伯都是因为武功(指率兵征战建立功业)太过才致使灭国,秦国也是因为只知严刑峻法而不懂变更才被灭。倘若秦统一天下后,以仁义治国,仿效先圣,那么,陛下又如何能得到天下?”

听罢,刘邦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便命陆贾写一些关于秦汉与天下得失的文章,做个参考。于是,陆贾写了十二篇文章,他每上奏一篇,刘邦都会大加赞赏,这些文章合成一本书就叫作《新语》。

陆贾引用商汤、周武和夫差、智伯正反两对例子来论述以文治国的重要性,并用秦的例子来为刘邦敲响警钟。陆贾的劝说使西汉王朝实行正确的治国方略,同时也令自己获得了为帝王著书、发挥才能的机会。

陆贾帮朱建筹钱,朱建巧救辟阳侯

西汉初年,朱建曾经出任淮南王黥布的相国,后来黥布谋反,朱建劝谏,汉高祖封其为平原君。朱建为人刚正有智谋,吕后的宠臣辟阳侯审食其想要与他结交,但朱建却一直推辞,不愿相见。

朱建的母亲过世,他家中贫困没有钱办丧事,想要找亲友借贷。陆贾与朱建是好友,他要朱建先准备丧礼,不用担心丧葬费用。说完,陆贾就去拜访审食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侯爷啊,平原君的母亲去世了!”

审食其问道:“平原君的母亲故去,我何喜之有?”

陆贾道:“从前侯爷想与平原君结交,平原君却一直推辞,其中就有他母亲的缘故。能在危难的时候施以援手才是真正的朋友,如今平原君正因家贫无法料理母亲后事,侯爷要是能送上丰厚的奠仪,按照平原君的性格,日后一定会以性命相酬。”

于是审食其派人送上百金,其他王公贵族一看辟阳侯如此重视,也纷纷随上一笔奠仪。最后竟凑到了五百金,朱建得以好好安葬母亲。

不久之后,有人向汉惠帝揭发审食其和太后关系暧昧,汉惠帝一怒之下下令处死审食其。审食其在牢狱中想起了朱建,托人请朱建来见他一面,希望能商量出一个脱罪的方法。

不料,朱建一口回绝道:“现在监狱中情势危急,我就不去见侯爷了。”审食其听到回话后,大骂朱建忘恩负义,感叹自己识人不清,然后郁郁寡欢在牢中等候处决。

朱建在送走传信人后,立即去拜访汉惠帝的宠臣闳孺。朱建对闳孺道:“陛下要处死审食其,人们都说这是因为你进了谗言。如果审食其真的被杀,太后恼怒一定饶不了你,到时你也难逃一死。”

闳孺听罢,吓得脸色苍白,忙问道:“那我该如何保住性命?”

朱建道:“办法只有一个,你去劝陛下赦免审食其。只要审食其无事,太后必定会记住你的好,如此你受到陛下和太后的喜爱,荣华富贵一定远胜今日。”

闳孺不敢得罪太后,忙前去游说汉惠帝,之后汉惠帝果然赦免审食其。审食其出狱后,知道一切都是朱建的计策,不禁大为赞叹。

虽说救人如救火,但也不能盲目施救,审时度势,谋划得当也必不可少。汉惠帝、吕后、审食其三人关系微妙,朱建看破关键,找到汉惠帝的宠臣闳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游说他去改变汉惠帝的想法。

贾谊针砭时弊有远见

贾谊刚刚就任太中大夫,年纪轻轻、才华横溢的他就开始频频为汉文帝建言献策。汉文帝元年(前179),贾谊上《论定制度兴礼乐疏》,他改革礼制的主张不太对汉文帝的胃口,便没有被采纳。

于是在汉文帝二年(前178),贾谊再接再厉,针对当时弃农从商、追求淫奢的风气,上《论积贮疏》,在这篇文章中他提了许多建议。经济上,贾谊建议汉文帝重农抑商,重点发展农业生产,贮备粮食以预防饥荒。这回汉文帝欣然采纳,推行了鼓励农业生产的政令。

贾谊还提议禁止私人铸钱、由中央统一铸钱。但这条建议文帝没有采纳,以致后来汉朝币制混乱。贾谊认为应该令列侯前往自己的封地,点出诸侯王是危害国家安定的主要因素,提议严格规范每一个等级诸侯的礼仪,并“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也就是多封些诸侯来分割诸侯的封地,直到无地可分,以此来削弱诸侯的实力。

贾谊的建议触及了西汉功臣元老的利益,于是周勃、灌婴等朝中重臣接连劝汉文帝:“贾谊年轻气盛,向往权势,想要专权揽政。如果您重用他,朝堂势必会生出许多事端。”汉文帝想了想,便将贾谊外放长沙任官。

贾谊虽然官运不济,但其政治主张十分具有前瞻性。虽然在当时,他的大多数建议没有被采纳,但后来发生的七国之乱,武帝禁止私人铸钱、推行“推恩令”等无不证明了贾谊是正确的。

田叔婉言劝君王

梁孝王命人暗杀曾担任吴国丞相的袁盎,汉景帝得知这件事后,命令田叔到梁国调查这个案件。田叔查清案件后便回朝向汉景帝复命,汉景帝问道:“梁王真的派人去暗杀袁盎了吗?”田叔回答道:“梁王确实做了这件事!”

汉景帝道:“你有找到什么罪证吗?”田叔道:“陛下还是不要过问梁王之事为好。”汉景帝道:“这是为什么?”田叔答道:“梁王如果不能被按律处死,那我大汉的刑法就无法落实。如果他被按律处死,那太后定会伤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到时候您也要跟着忧虑!”汉景帝非常认同他的话,觉得他很有才能,派他去鲁国担任丞相。

田叔新官上任,就有一百多名百姓找上他,向他控诉鲁王掠夺民财。田叔逮捕为首的二十人,判处他们每人打五十大板,其余人各打二十下手心,田叔对他们怒道:“鲁王是你们的君主,你们怎么敢诋毁君主呢?”

鲁王听说后惭愧地向田叔承认错误,并拿出钱来令田叔偿还他们。田叔对鲁王道:“君王夺取财物,却让丞相偿还,这不就是君王做坏事而丞相行善吗?我不能参与偿还的事。”于是鲁王自己将财物尽数还给百姓。

鲁王平时经常打猎,田叔会跟随他出入狩猎的苑囿。鲁王担心田叔疲惫便令他自行休息,每当这个时候,田叔就走出苑囿,坐在露天的地上等待鲁王。鲁王连连派人请田叔去休息,他却始终不肯,道:“鲁王还在苑囿中风吹日晒,我怎能独自去休息呢?”鲁王非常感动,因此减少了外出游猎。

在《战国策》中有“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田叔的劝谏无疑是高明的。在劝说汉景帝时,他站在汉景帝的角度,长远地分析梁王暗杀事件的后续影响,避免了矛盾激化;而在劝谏鲁王时,他用自己诚挚的行动来感化鲁王。

主父偃建议汉武帝实行“推恩令”

元光元年(前134),主父偃西去函谷关拜见大将军卫青。卫青认为主父偃很有才能,便把他推荐给汉武帝。汉武帝召见主父偃,两人相谈甚欢。汉武帝对主父偃感叹:“为什么这么晚才见到你?”随后封主父偃为郎中。主父偃多次上书,步步高升至中大夫,一年升了四次官。

主父偃对汉武帝道:“从前的诸侯,封地不过百里之地,中央强地方弱轻易就能辖制他们。现如今的诸侯,有的封地一连几十城,占地千里。形势缓和的时候,诸侯骄奢淫逸,形势紧急的时候,诸侯就打压他人,联合起来对抗中央。如果依照法令来削减他们的封地,就容易引起叛乱,晁错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现在的诸侯光是儿子就有几十个,长子继承王位,其他的孩子虽然也是至亲骨肉,却没有尺寸之地分封给他们,这不是我们宣扬的仁义之道。请陛下命令诸侯王,推广恩德,将他们的土地分给所有子弟,令他们人人都能成为侯爵。到时候封赏人人有份,人人都会满意的。陛下用施恩的方式分裂诸侯国,令诸侯王自己削弱自己。”汉武帝觉得这个计策非常好,便颁布了“推恩令”。

人的天性都是渴望得到,害怕失去。“推恩令”正是利用这一人性弱点,不费一兵一卒,就瓦解了各诸侯的势力。

东方朔向汉武帝劝酒

有一次,东方朔喝酒醉得意识不清,他进入宫殿后,迷迷糊糊便在殿上小便。这个举动惊得众人目瞪口呆,而他本人也被言官弹劾了一个大不敬之罪。汉武帝罢免了东方朔的职务,令其在宦者署待诏。

后来,汉武帝的姐姐隆虑公主之子昭平君,因为杀人被捕入狱。在隆虑公主死前,汉武帝曾答应她,如果将来昭平君犯错,他会用千斤黄金、一千万钱来赎昭平君,令其免除一死。

但当昭平君真的犯下杀人死罪时,汉武帝又不准备包庇外甥,下令负责查处此案的官员要依法裁决。因为失信于死去的姐姐,汉武帝闷闷不乐。之后一次宴席间,东方朔却像不会看脸色一般,举杯向汉武帝祝贺,请汉武帝喝酒。汉武帝觉得东方朔的言行不合时宜,败兴离去。

傍晚,汉武帝又召见东方朔,问他那么做的用意。东方朔说了一通阴阳五行的理论,借此来说明过于悲伤会影响身体健康和寿命长短,而一醉解千愁,所以他劝酒祝贺是希望能为刚正不阿的陛下排解忧愁。汉武帝闻言非常感动,又任命东方朔为中郎。

能在皇帝身边当亲信的,都不是一般人,因为几乎每天如履薄冰,提着脑袋在做事。东方朔陪伴汉武帝多年,抓住时机便直言进谏。他看似是在劝酒,实则却是劝导汉武帝秉公执法,可见其察言观色、机智善言的能力非同寻常。

上书汉宣帝,替徐福求情

汉宣帝时,霍氏家族权势滔天,霍家子弟骄横跋扈,作威作福,但朝堂之上却无人敢言。茂陵有一个叫作徐福的人见此情景,便上书汉宣帝:“霍家掌权的时间很长,子孙封侯不说,连霍家的女婿都手握兵权。他们家权势太盛,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皇上为了霍家好,就应该及时抑制他们的权势,避免霍家被灭族啊!”

汉宣帝看罢便将这封奏书搁置一边,不再理会。徐福见皇帝没有动静,便又上书一封,皇帝依旧不理。于是徐福第三次上书,但这也没有引起皇帝的重视。

不久,霍家想要谋杀丞相,废掉宣帝,立霍家子孙为帝的阴谋败露。汉宣帝大怒,处死了霍家九族及其同党。汉宣帝重重赏赐了告发的人,但三次上书的徐福却没有得到任何赏赐。

有人替徐福感到不平,上书汉宣帝:“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去别人家做客,看见这家的烟囱直直向上,旁边还堆积柴草,便告诉主人家这么布置很容易起火。不如将烟囱改得稍微弯一点,再把柴草搬得远远的,那就安全了。但那家人说烟囱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年了,从没出过事,便没有采纳客人的建议。不久,这户人家真的发生了火灾,附近的人都去救火。火扑灭后,这户人家摆下酒席款待帮助救火的人。但唯独那个提醒注意火灾的客人没有收到邀请。直到有人批评这家主人,那位客人才被请来并坐了上位。”

汉宣帝看得津津有味,接着读了下去:“茂陵徐福三次上书,告诉您霍家权势过重,应该及时遏制,防止他们犯下大错。如果皇上听从了徐福的建议,限制霍家的权力,那霍家就无力谋叛,也不致灭族,国家也无需把这么多土地和官爵分封给功臣。可陛下单单不赏徐福,就如同那户人家独独不谢提建议的客人一样,这很不公平。这样做,以后就没人敢冒死上书,去指出您身边的隐患了。”汉宣帝觉得有理,便召徐福进宫受赏,并封他为郎官。

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听从别人的建议,尤其是皇帝,哪怕别人是出于真心好意。徐福屡次上书,不得重视。替徐福感到不平之人上书皇帝,讲述了烟囱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是成语“曲突徙薪”的来源,比喻事先采取预防措施,以免发生祸患。

虞诩劝李修稳定凉州

东汉安帝永初四年(110),羌人叛乱,侵犯并州、凉州。大将军邓骘(zhì)觉得边疆战事耗费巨大,国家负担不起,便提出放弃凉州,先调集士兵、物资攻打北方的敌人。他打了个比方来解释,说这就好像是两件破衣服,集中精力补一件的话至少可以保住一件衣服,否则两件衣服都得变成破烂。

群臣都挺认同这个说法,但虞诩却不赞同,他对太尉李修道:“我听说大人们已经决定要舍弃凉州。但舍弃凉州后,三辅之地就将成为边塞。如果三辅之地变成边塞,那祖宗陵寝就没有屏障保护了。有句话叫‘关西出将,关东出相’。在武力方面,凉州人要远远胜于其他州郡之人。现在羌人为什么不敢入侵三辅之地,把那里占为己有仔细经营呢?就是因为还有个凉州在前面挡着。凉州的本地人之所以会奋起反抗、悍不畏死,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大汉子民。但如果朝廷放弃凉州,令凉州人迁徙到其他地方重新安家,必然会导致凉州人心生不满。万一凉州豪杰结成联盟,率兵东进,到时候就算是姜太公率领着如贲育一般的士兵也无力回天。大臣们觉得这件事是两件破衣服缝缝补补,还能剩下一件凑合的。但我却觉得舍弃凉州就像不去治疗毒疮一样,必定会导致毒素扩散蔓延。放弃凉州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李修问道:“那又该怎么做呢?”

虞诩道:“如今凉州局势不好,当地民心惶惶,我担心会有变故发生。大人可以令四府九部征召凉州人为官,把一些闲散的官职封给凉州大小官员的子孙。对外您就说是因为凉州人作战有功,奖励他们的。实际上朝廷也能借此牵制他们,防止他们轻举妄动。”

李修觉得虞诩的考虑很周到,便令四府官员征召凉州人,并将当地的官宦子弟提拔为郎官。

上位者应当做到眼光长远,为国家获取长久的利益而努力。如果只看到眼前利益,图一时便利,却遗祸后世,那就是最无能、最失职的表现。

东方朔语言诙谐,受汉武帝喜爱

汉武帝即位第一年,向天下征召才德出众的人。全国各地响应的人很多,东方朔也是其中之一。他整整写了三千片竹简上书,两个人才勉强扛起,汉武帝更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读完。

东方朔在自荐书中写道:“我东方朔少年时父母双亡,是兄嫂将我养大成人。十三岁时,我开始读书,辛辛苦苦读了三年,所学的知识已经够用。十五岁时,我开始学习剑术。十六岁时,我开始学《诗》《书》,读了二十二万字。十九岁时,我又开始学兵法和打仗的常识,掌握了各种兵器的用法,作战时提醒士兵进退的钲鼓我也会用。这方面的书我也读了二十二万字,这算下来就是四十四万字。我非常敬佩子路的豪言,如今我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像明珠一样炯炯有神,牙齿像排列好的贝壳一样整齐洁白。我就如孟贲一样勇敢,和庆忌一样敏捷,和鲍叔(即鲍叔牙)一样廉洁节俭,像尾生一样讲究信义。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够格做天子的臣子吧!”

武帝读完觉得东方朔应当是个气概不凡的人,便令他在公车署中等候传召。

东方朔领着微薄的俸禄,久久没有等来汉武帝的召见。于是,为了令汉武帝见自己一面,东方朔跑去吓唬那几个给汉武帝养马的侏儒,他道:“皇上说你们不会种田、打仗,又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于国无益,因此打算处死你们。你们快去向皇帝求情吧!”

侏儒们信以为真,纷纷跑去向汉武帝痛哭求饶。汉武帝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立即召见东方朔,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方朔风趣地说道:“我是不得不做呀。侏儒身长不过三尺,而我身高九尺,但我和他们的俸禄一样多,他们撑死而小臣就差点饿死了!如果陛下不想用我,那就干脆放我回家吧,我也不愿意继续白白浪费京城的粮食。”

汉武帝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令东方朔在金马门待诏,逐渐亲近。

在面对机会时,东方朔毛遂自荐。当被遗忘时,他大胆地假借皇帝之名欺骗侏儒,之后用俸禄来委婉地表达自己不受重用的尴尬境况。其诙谐的语言不仅消除了君王的怒火,也加深了皇帝对他的印象。

东方朔取药劝天子

晚年的汉武帝追求长生不老,宠信方士,经常派方士去各地寻访灵药。东方朔对汉武帝道:“陛下派人找到的灵药,都是些人间俗物,不能使您长生。只有天上的灵丹妙药才能使人不死。”

汉武帝问道:“谁能上天取药呢?”

东方朔道:“臣能上天。”

汉武帝一听就知道东方朔是在吹牛,想趁机令他出丑,便道:“好啊,那就由你上天取药。”

东方朔领命辞别汉武帝,刚出殿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到宫殿内对汉武帝道:“臣上天取药这件事听起来就像在吹牛,希望您能派一个人跟我一起去,证明臣没有撒谎。”汉武帝答应了东方朔的要求,派出一名方士随行,约定30日之后回宫复命。

东方朔离开皇宫后,也不管什么上天下地,每天只和大臣们在人间喝酒赌博。就这样,30日的期限马上就到了,方士不断催促东方朔尽早想法子上天。

东方朔老神在在道:“神鬼做事凡人哪能预料到,放宽心,天神的使者会来接我上天的。”

方士一听,索性蒙头大睡,不管此事了。谁料,他睡得正香却突然被人晃醒,只见东方朔笑眯眯地说:“我叫了半天,你也不醒。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跟着天上的使者上了一趟天庭,现在又回来了。”

方士震惊至极,连忙进宫禀告汉武帝。汉武帝大概是觉得东方朔把自己当成傻子糊弄,便以欺君之罪将他投入监狱。

东方朔对汉武帝哭诉道:“臣为了给陛下求得灵药,差点死了两次。”

这引起了汉武帝的兴趣,他道:“这从何说起啊?”

东方朔答道:“天帝问我凡人穿的衣服是什么样的?我说大家穿的都是虫皮,这种虫子嘴上长着马鬃一样的胡须,身上如虎皮一样有彩色的斑纹。天帝听完说我欺骗他,派使者去凡间调查。使者回禀说真有这种虫子,叫蚕。如此,天帝才将我放回人间。陛下要是不信,可以派人上天去查证。”

汉武帝听完哈哈大笑,说道:“好啊,齐人狡诈多智,你只是想借此劝我不再听信方士。”于是便不再迷信方士了。

单纯的劝谏不但不能使汉武帝不再迷信方士和仙丹,反而极有可能触怒他。东方朔另辟蹊径,指桑骂槐。他用自己的荒唐行为来向汉武帝证明方士的欺骗,令汉武帝欣然接受劝说。

东方朔巧救汉武帝乳母

汉武帝的乳母犯罪,汉武帝决定将其按律法治罪,乳母去求东方朔救她一命。东方朔道:“皇上残忍固执,别人替你求情,你反而会死得更快。其实,你只要做一个动作就能得到陛下的宽恕。”乳母大喜过望,连忙问道:“您说的是什么动作?”

东方朔道:“在快行刑时,你只管闭口不言,不必和陛下求情,只需频频回头看着皇帝的脸,到时,我自有办法激他。”

行刑前,乳母来向汉武帝辞行,东方朔陪侍在皇帝身边。乳母照东方朔的吩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汉武帝。东方朔在汉武帝旁边喝道:“你还不赶快去受死!陛下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难道还能回忆起你当初喂奶的恩情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武帝虽然固执、心肠硬,但也不免被勾起了孺慕之情,情不自禁地怜悯起乳母。于是,他下令赦免了乳母。

善于揣摩他人心思也是一种技能,东方朔是这方面的高手。他知道求情只会令汉武帝难做,故而反其道而行之,令汉武帝赦免乳母不会被人非议徇私,而是会被赞颂顾念旧情、重情重义,实在是妙。

司马相如设计“包装”自己,抱得美人归

司马相如年少时,文采斐然,喜好剑术。在家中钱财的资助下,他在孝景帝身边做侍卫。但是,孝景帝不喜欢文学,司马相如的才能得不到发挥。恰逢梁孝王来朝拜孝景帝,带来了很多名士,司马相如与之一见如故。

梁孝王离开后,司马相如辞官告假,跑去梁孝王封地投靠他。就在司马相如迎来创作高峰时,梁孝王去世。司马相如不得已回到蜀郡,在好友临邛县县令王吉处住下。就在这里,王吉与司马相如两人布局炒作,成功赢得了临邛县富人的关注,更是俘获了巨富卓王孙之女卓文君的芳心。

王吉先故意在富人面前抬高司马相如的声望,且天天去拜访司马相如。刚开始,司马相如按照礼节接待他。没过多久,司马相如称病,只派一个随从去拒绝王吉的拜访,而王吉非但不怒,还表现得更加恭敬小心。

卓王孙和另一个富人程郑见县令对待司马相如如此恭敬,便商量道:“县令的贵客,一定来头不小,我们办一场酒席,和他拉拉关系吧。”

二人先把王吉请来,等王吉到卓家后,卓家已经聚集了上百位客人。到中午时,卓王孙派人去请司马相如,司马相如依旧推辞,称病不来。王吉见状也不动筷子了,一副司马相如不来,他就不敢吃的样子。接着,王吉亲自跑到司马相如的住所去邀请他,司马相如几番推辞后,才勉勉强强来卓家赴宴。

看到风流倜傥的司马相如,满座宾客无不倾倒。见众人喝得兴起,王吉走到司马相如面前,指着一把琴道:“我听说长卿爱好弹琴,不知是否有幸一饱耳福,也给大家助助兴?”司马相如稍稍推辞后,便熟练地弹奏起《凤求凰》等曲子。

而此时卓文君正透过门缝偷偷地看司马相如,爱好音律的她听出了曲子中遮掩不住的才华。此前,司马相如来临邛县时,卓文君就见过他,男子文静儒雅,车马跟在他身后,他表现得大方得体,令人一见难忘。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正在风度翩翩地弹琴!几乎是一瞬间,卓文君就对司马相如燃起了爱慕之情。

卓文君看着司马相如,满心欢喜,但一想到他是县令的贵客,还才华盖世,不禁担心自己配不上他,心情又低落下来。

但卓文君不知司马相如也早就仰慕她的才华美貌。宴会结束后,司马相如派人花重金买通了卓文君的侍者,借此向文君转达爱慕之意。卓文君收到消息后,当即趁着夜色逃出家门,和司马相如私奔去了成都。

与人交往,适度包装自己是必要的,一个高大上的形象,自然会引来大人物格外的关注和重视。当然,包装需要实力做基础,如果司马相如没有才华,那这个包装也不会赢得卓文君的芳心。

第五伦劝谏皇帝抑制外戚

东汉时,煊赫一时的马氏诸人因罪被遣回封国,而同为外戚的窦氏又显赫起来了。皇后的哥哥窦宪和弟弟窦笃非常喜欢和宾客交往。

第五伦见此情景,上疏道:“窦宪是皇后的哥哥,他掌管禁军,能自由出入宫廷,这就会滋生出骄纵荒逸。先前马氏显贵时,人们认为应该削弱马氏兄弟这些权贵,然后宣扬其他贵戚的良好行为,觉得如此就可以洗刷耻辱,这和拿酒来解醉有什么区别?希望陛下您能在事情未发生前加以防范,这样才能保证窦宪永享福禄。”

皇帝没有听从,窦宪后来果然因为骄纵而祸及自身,死于非命。

成语“酒醉酒解”就出自这个典故,意为问题由谁制造,就应由谁解决。虽然后来劝谏皇帝抑制外戚的人有许多,但那时外戚的跋扈行为已经十分明显,此时的进谏之人都不如第五伦见微知著,有先见之明。

王商劝汉成帝不信谣言

汉成帝当政时期,关内连下40多天暴雨。百姓受到惊扰,京师渐渐谣言四起,说是洪水马上就要来了。百姓急于逃难,造成了许多起大型踩踏事件。老人、小孩的惨叫声连绵不绝,长安城内一片混乱。

大将军王凤提议,太后、成帝及后妃应该上船避难,皇帝可以令官员、百姓登上城楼躲避洪水。

群臣们纷纷赞同王凤,只有王商反对道:“从古至今,再无道的昏君当政,洪水也不会泛滥到越过城墙的地步。现如今怎么可能会有洪水在一日之内就暴涨涌向京师?这定是个谣言,陛下决不能安排官员百姓登上城楼,否则百姓觉得谣言是真的,只会更加惶恐不安。”

汉成帝一想觉得有道理,决定按兵不动。不久,混乱稍稍止住,皇帝派人调查,发现洪水果然是谣言,大家都称赞王商的冷静理智。

“谣言止于智者”,智者在任何时候都不应人云亦云。面对谣言,不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唯有仔细观察,理智思考,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丙吉宽容得人心

汉朝有一位丞相叫作丙吉,他的驾车人非常喜欢喝酒,经常毫无节制地狂饮。有一天,驾车人跟随丙吉外出,醉后腹内翻涌,一口吐在了丞相的专车上。西曹(官署名)主吏禀报丙吉,要解雇驾车人。丙吉道:“一个人因为醉酒的过失而被驱逐,那要让他之后去哪里找工作呢?西曹暂且忍一忍,不过是脏了丞相专车里的褥子而已。”于是驾车人留了下来。

这个驾车人出身边塞,熟悉边塞紧急传递情报的方式。有一次驾车人外出,正好遇到驿馆的骑兵带着红白袋子,他知道这代表边塞有紧急情况发生。驾车人连忙跟上去打探消息,得知是外敌侵入云中、代郡。于是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丙吉,并说:“恐怕是外敌入侵边塞,当地有不少年老多病的长官都无法应对战事,大人可以先看看相关资料。”

丙吉觉得他说的对,便召集东曹查询边军官员的情况,分条记录他们的年龄、履历。还没完成,皇帝就下诏召见丞相和御史,询问抵御外敌的边境官员的情况。丙吉因为提前预习,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御史仓促之间没有准备,无法做出详细的回答,受到了皇帝的责备。

容忍别人的小过错,别人会把报恩的情谊压在心底,有机会就会竭尽所能去报答。由此看来,那些揪住别人过错不放的人,岂不是太愚蠢了吗?

丙吉问牛抓根本

西汉时期,丞相丙吉在路上遇到一群人在打群架,打得头破血流。丙吉绕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不闻不问继续往前走。随行的官员感到很奇怪,又不敢询问,只能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看见有人在赶牛,这头牛气喘吁吁,一直在吐舌头。这时,丙吉下令停止前进,派侍卫询问赶牛的人:“这牛走了几里路?”

随行官员实在摸不着头脑,对丙吉问道:“丞相您用意何在?刚刚那么多人在死斗您不问,一头牛走了几里路您却这么关心。”

丙吉语重心长地对他们道:“百姓因私下斗殴而死伤,这是长安令、京兆尹等官员需要负责的,应当交给他们派人抓捕犯事者、审理裁决。我是丞相,只负责到年终的时候,考核他们的政绩,给他们评优劣。然后根据考核结果禀告陛下,对他们赏罚得当就行了。作为一朝丞相,我不能亲自去管一些超出我职责范围的具体事物,所以我不会在群斗的现场过问干预。”

随行官员恍然大悟,敬佩地看着丙吉,谁知丙吉却忧心忡忡道:“真是太奇怪了,现在明明是春令时节,天气不该太热的,我看那牛喘得那么厉害,只怕是天气炎热。若是春令时节都这么热,不符合节气,那就是时令失调啊。气候反常就有可能影响庄稼的生长,给百姓带来灾祸。既然贵为丞相,位居百官之首,那国家是否风调雨顺,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才是我最该关心的问题。凡是有关这些的事情,我都要争取先调查清楚,做到心里有谱。所以,看见牛喘气吐舌头,我就必须亲自问明白。”

随行官员这才彻底明白,丞相看似不分轻重缓急,只顾牛不惜人,但其实是以身作则,令百官各司其职,于是纷纷叹服丞相的贤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而上位者决定大局方针,要明晰事物的重要等级,分清主次,不能舍本逐末。可贵的是,丙吉并没有忽视百姓斗殴的问题,而是将其放置于问责机制之下,这更能体现责权分明的理念。

张释之阻止太子进宫门

张释之刚刚担任公车令(主要负责守门、巡视皇宫、转达信息)时,太子和梁王乘坐着同一辆车上朝,他们在到达皇宫外的司马门时,仍然安坐在马车中。

按照当时的律令:“所有出入殿门、公车司马门的人,都要下车步行,没有遵守的人要被罚金四两。”

因此,张释之一见太子和梁王竟然带头违反法令,就直接上前拦住去路,不准太子和梁王进入宫殿,并把他们的不敬之罪上报给汉文帝。

这件事惊动了薄太后,汉文帝因自己教子不严,向太后免冠赔礼道歉。于是,薄太后专门派使者送来了赦免太子和梁王的诏书,张释之才放太子和梁王进入殿门。

经过这件事后,汉文帝十分赏识张释之的胆识,对他升官提拔。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张释之严格履行职责,即使与皇室特权相冲突,也毫不退让。在封建社会,张释之不畏权贵,他的行为暗含“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可谓是超越时代。

张释之劝汉文帝依法行事

有一次,汉文帝的车驾行过中谓桥,突然有一个人从桥下冒出来,他一跑动便惊吓到为汉文帝拉车的马。马匹受惊,汉文帝在车中也很狼狈。汉文帝当即下令逮捕此人,交由廷尉审判。

担任廷尉的张释之开始审问。那被捕的人道:“我是从外地来的,初到此地,听说皇帝的车队马上就要过来,一时情急就跑到桥下躲避。我等了很长时间,猜想车驾已经离开,就走出桥下,结果正看见车马通过,就赶忙跑起来想要躲一躲。”

张释之据此上奏判决:“此人犯跸(跸读作bì,犯跸的意思是冲撞皇帝车驾),依律应当判处罚款。”

汉文帝闻言生气道:“此人令朕的马受惊,幸亏这匹马性格温顺稳重,如果换做其他马匹,岂不是会令朕受伤吗?这么严重的事情,廷尉竟只判他罚钱了事!”

张释之答道:“皇上与天下百姓遵守的都是同样的法律啊!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您现在却要更改,还想对他严加处罚,那这样的法律还如何令人信服?如果当初在他犯跸的时候,您就派人把他原地处死,那谁也不好说什么。但现在您把这件事交给我,我身为廷尉,是执掌律法的全国最高长官,必须要做到公平。如果有一点错漏被人发现,那从今往后全国实行的法律都很难被公正地执行了,臣民眼中法律失去尊严,那以后他们的行为就会失去规范。这件事陛下您可要考虑清楚啊!”

汉文帝沉默许久,同意了张释之的判决。

还有一次,有一个人潜入宗庙,偷盗汉高祖座前的玉环。汉文帝得知此事后,震怒非常,等犯人被捉拿归案后,汉文帝令廷尉张释之负责审判。张释之按照律法规定,判其斩首,并暴尸街头示众。

张释之奏明汉文帝,汉文帝怒不可遏,质问道:“这个人胆大妄为,藐视君王,竟然连先帝的器物也敢偷!朕把他交给廷尉,就是要你诛灭他三族,但你却把这当作一件普通的违法之事来处理,还奏报给朕!这不符合朕敬奉宗庙的本意!”

张释之跪下脱冠,磕头请罪道:“按法律规定,最多只能判他斩首弃市。犯罪应当根据犯罪情节的恶劣程度来量刑,这都是有标准的。现在这个人盗窃宗庙器具,您就要夷他三族,这是轻罪重罚,因为他所犯之罪,只抵得上这处罚的万分之一。将来如果有人私取高祖皇帝陵墓上的一把土,陛下还能用什么更重的刑罚呢?”

汉文帝沉思片刻,在与太后商议之后,认为张释之是正确的,同意了他的判决。

依法行事而不受掌权者干扰,尤其是帝王的支配,是最难的。张释之作为最高司法官员,认为案件一旦由他经手只能依法处理,即使是皇帝的意愿也不能顺从,公正司法正需要这种精神。

王充的驳鬼论

东汉时期,许多人都信奉鬼神之说,而王充则坚持唯物论,四处宣传无神论。当时,很多人认为人死后灵魂会变作鬼,有人就声称自己见过鬼,说鬼的容貌穿戴跟生前一般无二。

王充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矛盾之处,他讥笑道:“你们说人死了,灵魂会变成鬼,但难道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有灵魂,也跟着变鬼了?不过依照你们的说法,衣服是没有灵魂的,那自然也变不成鬼。如果你们真的见了鬼,那它不该赤裸身体、不着寸缕吗?怎么还有衣服穿呢?”

他的话令对方哑口无言,王充继续调侃道:“古往今来几千年,死去之人不知道要比现在活着的人多多少,如果人一死就变鬼,那路上岂不是站满了鬼?人要是真能看见鬼,就该看到百万千万的鬼,满屋满院的鬼,街头巷尾密密麻麻的鬼。可是,有几人见过鬼呢?那见过的人不都说只看见一两个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有人辩道:“怎么可能所有人死了都会变成鬼,只有那死时心怀怨恨、灵魂没消散的人才会变为鬼。古书上就记载过,春秋时,吴王夫差将伍子胥扔进锅里煮了,又抛尸江中。伍子胥含冤惨死,怨气难消,化为恶鬼。所以,每年秋天潮水泛滥就是他在发泄愤怒,如此威力,怎能说世上无鬼呢?”

王充道:“害死伍子胥的是吴王夫差。吴国早已灭亡,吴王夫差早就死去,伍子胥还能和谁做仇敌,怨恨谁呢?就算伍子胥真变成鬼,还能掀起大潮,那他当初被投进大锅的时候,怎么不施展掀起大潮的本事,把那一锅的滚水泼向吴王夫差呢?”王充的话就像当头棒喝,驳得众人无言以对。

《孙子兵法》有云,“攻心为上”,要想驳倒对方,论证就要直击对方要害,如此才能占据主导,循序渐进,瓦解对方的观点。王充知道鬼神论已在那些人心中根深蒂固,难以直接驳倒,便抓住漏洞,掌握主动权,予以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