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潜入

莫小雨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三块显示屏同时闪烁着代码和数据流。陈默站在她身后，目光在监控画面和城市地图间来回扫视。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持续三天的阴雨。

“找到了！“莫小雨突然压低声音叫道，手指停在一个闪烁的红点上，“新纪元科技的地下数据备份中心，就在他们总部大楼负三层。“

陈默凑近屏幕，眯起眼睛看着那个三维建筑模型：“安保系统？“

“三层防护。“莫小雨调出安保方案，“生物识别、动态密码和物理钥匙。不过...“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他们的首席安全官有个习惯——每周三早上七点准时去顶楼健身房。我有办法搞定他的门禁卡。“

陈默皱眉：“太冒险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所以才需要你的军人技能。“莫小雨转动椅子面对他，“根据你的记忆碎片，你曾在特种部队服役过，对吧？那些技能应该还在肌肉记忆里。“

陈默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伤疤。军队的记忆——这是他唯一确定真实的部分。那些训练、战术、格斗技巧如同本能般刻在他的神经系统中，即使被植入了虚假的婚姻记忆也无法抹去。

“给我平面图。“他简短地说。

莫小雨调出大楼的详细结构图：“数据中心在这里，需要穿过两道安检。我可以通过远程控制干扰监控系统90秒，但内部还有巡逻保安。“

陈默研究着逃生路线，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条路径：“通风系统可以直达服务器机房。避开主要通道。“

“通风管道只有40厘米宽。“莫小雨提醒道。

“够用了。“陈默活动了下肩膀，“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莫小雨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耳麦和一个小型设备，“这是神经干扰器，能暂时瘫痪保安的通讯系统15分钟。足够我们下载数据了。“

陈默拿起那个精巧的装置，翻转查看：“军用级别的技术。你不是普通黑客。“

“我父亲是新纪元的前工程师。“莫小雨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是最早发现'蜂巢计划'真相的人之一。三年前，他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陈默抬头看她，在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深切的痛苦。

“所以你一直在调查...“

“为了证明那不是意外。“莫小雨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好了，英雄，我们来规划下今晚的浪漫约会细节吧。“

夜晚的新纪元科技大厦如同一座发光的方碑矗立在城市中心。陈默和莫小雨伪装成加班员工混入大楼。莫小雨的黑客技术轻松绕过了前台的生物识别系统。

“电梯需要门禁卡。“陈默低声说，观察着大厅的安保人员。

莫小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借来的。顶楼那位安全官今早'不小心'弄丢了它。“

他们乘电梯下到负二层，假装是IT部门的维修人员。走廊尽头的安全门前站着两名武装警卫。

“干扰器准备好了吗？“陈默低声问。

莫小雨点点头，手指在手机上轻点几下：“30秒后启动。监控会循环播放前5分钟的画面。“

陈默数着心跳，在干扰器启动的瞬间，他和莫小雨快步走向安全门。警卫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两人困惑地低头查看。

“现在！“陈默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手刀精准击中右侧警卫的颈部神经丛。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软倒在地。左侧警卫刚摸向配枪，莫小雨已经将电击器按在他腰间。

“漂亮。“陈默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迅速拖走昏迷的警卫。

莫小雨用“借来“的门禁卡刷开安全门：“我们只有12分钟了。“

负三层的走廊昏暗狭窄，墙壁上布满了管道和线缆。陈默根据记忆中的平面图带路，避开巡逻的电子感应器。

“就是这里。“莫小雨停在一扇不起眼的灰色金属门前，“主服务器机房。“

门上的生物识别器闪烁着红光。莫小雨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装置，连接到识别器的接口。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后门程序。“她咬着下唇输入一串代码，“应该能...“

识别器突然变绿，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进来了！“莫小雨兴奋地小声欢呼。

机房内，成排的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的嗡鸣。莫小雨直奔主控台，插入一个外接硬盘。

“开始下载。“她敲击着键盘，“找到'蜂巢计划'的数据库了。“

陈默站在门口警戒，耳麦里传来莫小雨的实时汇报。

“下载进度30%...等等，这是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困惑，“陈默，这里有关于你的额外文件，标记为'MH-0731特殊协议'。“

陈默的心跳加速：“什么内容？“

“正在解密...天啊。“莫小雨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你不是普通实验体。你是...等等，系统检测到入侵！有人在反向追踪我们！“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楼层，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

“被发现了！“陈默冲向主控台，“还需要多久？“

“至少两分钟！“莫小雨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们在试图切断连接！“

陈默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无线电通话声。他迅速评估形势——至少六名安保人员正在接近，全副武装。

“继续下载。“他冷静地说，从腰间抽出一根战术警棍，“我来争取时间。“

第一个冲进来的警卫还没看清情况，就被陈默一记扫堂腿放倒。第二个警卫举枪瞄准，陈默的警棍精准击中他的手腕，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嚎叫。

“85%...快点...“莫小雨焦急地喃喃自语。

陈默以服务器机柜为掩体，躲避着子弹。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臂，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袖。他咬牙忍住疼痛，一个翻滚接近第三名警卫，肘击对方膝盖后侧，在其倒地时补上一记手刀。

“下载完成！“莫小雨大喊，迅速拔出硬盘，“我们走！“

陈默抓起桌上的灭火器，拔掉保险栓，对着走廊喷射出大量白色粉末。在能见度骤降的掩护下，他们冲向紧急出口。

“通风管道！“陈默推开天花板的一块面板，帮助莫小雨爬上去，然后自己也敏捷地翻入狭窄的管道。

下方，警卫们的叫喊声和咳嗽声渐渐远去。他们在黑暗的管道中爬行了近十分钟，终于找到一个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我们成功了！“莫小雨激动地抱着硬盘，脸上沾满灰尘却掩不住兴奋，“这里有'蜂巢计划'的全部资料！“

陈默检查着手臂的伤口：“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混入清晨的城市人流，几次换乘出租车确认没有跟踪后，回到了莫小雨的安全屋。

莫小雨将硬盘连接到主电脑，数据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滚动。

“让我们看看这些魔鬼到底在做什么...“她喃喃自语，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陈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文件——“蜂巢计划：终极阶段“。

“这不仅仅是人格改造实验...“莫小雨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他们计划用记忆植入技术控制政府官员、企业高管和军方高层！“

陈默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文件中的名单上赫然列着数十位国家重要人物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候选体“和预计植入时间。

“他们想重塑整个社会的权力结构。“陈默低声说，感到一阵恶寒，“用'净化者'程序覆盖那些决策者的人格。“

莫小雨继续翻阅文件，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陈默...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标有“MH-0731特殊协议“的文件。陈默俯身查看，心跳几乎停止。

文件清晰地写着：“MH-0731（陈默），原特种部队'影刃'小队成员，参与过'蜂巢计划'初期安保工作。因发现实验真相被列为清除对象，经评估改为实验体。记忆植入程度：深度覆盖。“

“我...我曾经为他们工作？“陈默的声音嘶哑，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更令人震惊的是文件附带的视频。画面中，穿着保安制服的陈默正偷偷复制数据，随后被实验室人员制服。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画面——张教授。

“有趣的选择，陈默先生。“视频中的张教授说，“你本可以成为我们最忠诚的守护者，现在却要成为最特别的作品。“

视频中的陈默挣扎着：“你们这是反人类罪行！那些记忆植入——“

“安静。“张教授拿出一支注射器，“很快，你会相信自己是另一个人。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丈夫，需要被'净化'...哦，别担心，我们会给你一个美丽的妻子记忆。每个人都喜欢爱情故事，不是吗？“

视频结束。现实中的陈默双手颤抖，那些被植入的虚假记忆与真实经历在脑海中激烈碰撞，引发剧烈的头痛。

“所以...晚晚从来不存在。“他艰难地说出这个事实，“那些记忆...全是他们编造的。“

莫小雨担忧地看着他：“但那个在银色墙壁前出现的蓝光投影...“

“可能是某种程序后门。“陈默揉着太阳穴，“张教授提到过'记忆锚点'，也许晚晚的形象被设计成触发某种应急机制的钥匙。“

莫小雨突然坐直身体：“等等，这里还有一份文件...'林晚协议'？“

她打开文件，屏幕上出现一张女性的照片——黑色长发，温柔的笑容，与陈默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

“这...这是晚晚？“陈默的声音哽住了。

文件内容令人毛骨悚然：“林晚，原型取自张教授已故女儿林雨晚的形象。作为MH系列记忆植入的情感锚点模板，用于制造强烈情感冲突以触发净化程序。“

陈默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晚晚不仅不存在，她的形象还是盗用一个死者的外貌。那些甜蜜的、痛苦的记忆，那些他以为真实的情感，全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畜生...“他咬牙切齿，拳头砸在桌面上。

莫小雨继续阅读文件，脸色越来越苍白：“陈默，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蜂巢计划'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三天后，他们将首次对一名参议员实施完整人格覆盖。“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陈默的声音如钢铁般坚定，“有办法侵入他们的主系统吗？“

莫小雨调出新纪元大厦的电力系统图：“有一个办法。大厦的备用发电机在地下五层，如果同时切断主电源和备用电源，整个系统会启动紧急关闭程序，所有正在进行的记忆植入手术将被迫中断。“

“那就这么办。“陈默检查了下手臂上简单包扎的伤口，“但我们需要更多火力。你认识能提供武器的人吗？“

莫小雨犹豫了一下：“我认识一个军火商，曾经和我父亲合作过。但他只认钱。“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婚戒——碎钻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这应该够了。“

行动前夜，陈默站在安全屋的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莫小雨正在隔壁房间调试设备，为明天的决战做准备。

他摩挲着那枚婚戒，思绪万千。即使知道晚晚是虚构的，那些记忆带来的情感却如此真实。痛苦、爱恋、悔恨——这些情绪是否也只是一串代码的产物？

“嘿，大兵。“莫小雨走进来，递给他一杯咖啡，“明天会很危险。你确定要这么做？“

陈默接过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那些即将被植入假记忆的人，他们有权知道真相。“

莫小雨沉默片刻：“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成功摧毁'蜂巢计划'，那些已经被植入假记忆的人怎么办？包括你...那些记忆可能永远无法恢复了。“

陈默望向窗外的夜色：“有些真相，比记忆更重要。“

他转向莫小雨，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年轻女孩眼下的青黑和紧绷的嘴角。她背负着父亲的死亡真相独自调查了三年，而现在，她正冒险挑战一个足以改变整个国家的阴谋。

“谢谢你。“他突然说。

莫小雨挑了挑眉：“为了什么？“

“为了找到我。为了不放弃。“陈默轻声说，“明天过后，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们尝试过。“

莫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脆弱，很快又被坚定的光芒取代：“为了真相。“

“为了真相。“陈默举起咖啡杯，与她轻轻相碰。

窗外，最后一缕暮光消失在地平线下。明天，他们将潜入黑暗的中心，面对一个偷窃记忆、篡改灵魂的恶魔。但此刻，在这间满是电子设备的小屋里，两颗为真相而战的心在黑暗中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