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扫楼风波与传单迷局
顾清站在宿舍门口，望着涌进来的一群学长学姐，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性格本就内向，再加上刚进大学不久，对这些“社团扫楼”的场面还不太适应。
“你是顾清吧？听说你在广播站帮了大忙！”戴眼镜的男生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绍，“我是科技社的副社长李锐，我们特别需要像你这样懂技术的人才！”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来一张表格，“这是我们社团的基本情况，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还有我呢！”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亮片背心的女生挤上前，笑盈盈地说，“我是舞蹈社的苏晴，我们社最近正在筹备迎新晚会，正缺个会修音响的后勤支援。顾同学，你气质挺干净利落的，说不定还能客串一下伴舞呢！”
她眨眨眼，语气轻快，仿佛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但落在顾清耳中却像是一记突如其来的鼓点。
他愣了一下，脸微微发红，连忙摆手：“不……我不跳舞。”
“哎呀别害羞嘛。”苏晴笑着把几张报名表塞进他手里，“至少先看看资料嘛，又不是马上让你上台表演。”
顾清低头看着手中的传单，心里却升起一丝抵触情绪。
他原本只想安静地整理书桌，没想到一下子被拉进了这场热闹的“扫楼行动”。
每张传单都带着不同的期望和热情，但对他来说，反而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想找个借口脱身，却发现屏幕上并没有消息提醒。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开口婉拒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是周远。
电竞社的干事，话不多，但实力强。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到桌边，放下一张宣传页，转身就走。
动作干脆，几乎没带起一点风。
顾清望着那张印着电竞社标志的纸，心跳莫名加快。
他其实对游戏并不排斥，甚至偶尔也会玩几局放松心情。
但比起参与竞技性的比赛，他更喜欢独自研究技术问题，比如优化设备性能、调试音效参数之类的。
“你要是感兴趣，随时来找我。”周远临走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不需要打比赛，只要你愿意帮忙优化我们的直播系统就行。”
说完，他就离开了。
宿舍里重新恢复了喧闹，其他社团成员还在热情地介绍各自的活动计划。
顾清坐在椅子上，手中捏着那些传单，心里却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是不喜欢这些社团的热情，相反，他能感受到他们是真的在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精力已经非常有限。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社区书店的经营也需要他帮忙照看。
而广播站的工作也在逐渐增多，尤其是白慕安排的一些节目策划，都需要他配合录音、剪辑和播放。
他真的还有时间加入其他社团吗？
“顾清？”李锐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你怎么啦？是不是累了？”
“啊，没事。”他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有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兼顾这么多事。”
“理解理解，新生刚开始都会有点迷茫。”苏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招新期还没结束，我们都在等你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并留下联系方式后陆续离开。
宿舍重归寂静。
顾清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桌上那叠厚厚的传单上。
他伸手将它们整理好，放进抽屉里，却迟迟没有翻开任何一张。
窗外的月光依旧柔和，银杏书签静静躺在桌上，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他想起白慕刚才在广播站说的话：“欢迎你加入广播站。”
那一刻，他内心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但现在，面对这么多社团的邀请，他反而感到迷茫。
他并不是抗拒尝试新事物，而是害怕一旦答应，就再也无法回头。
他不想辜负别人的信任，但更不想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影响到别人。
想到这里，他轻轻合上抽屉，拿起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
【妈，今晚有个社团招新扫楼，挺热闹的。】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社团？】
他怔住，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都没有落下。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打扰一下，同学，你也是广播站的顾清吗？”
顾清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学生会T恤的男生站在门口，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我是文艺部的林昊。”他笑着说，“听说你最近在广播站很活跃，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部门的活动？”
顾清看着他，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隐约觉得，这个林昊，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还说不上来。
顾清坐在宿舍床边，手中拿着几张传单。
林昊离开后，整个房间陷入了安静，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宣传页：科技社、舞蹈社、电竞社……还有一张学生会文艺部的推荐卡。
每一张纸都带着热情和期待，仿佛只要他轻轻点头，就能立刻融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发迟疑。
他不是不想尝试，而是怕自己一旦承诺了什么，却无法兑现。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社区书店也时常需要他帮忙整理账目、调试设备；广播站的工作越来越多，白慕虽然温和，但从她偶尔流露出的眼神里，他能读出一种信任和期待——那种“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眼神，比命令更让他无法轻易退缩。
“择一事，终一生。”
这句话突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像一束光穿透了他内心的混乱。
那是昨晚无意间点开《清歌》节目回放时，听到白慕在节目末尾轻声念出的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让原本焦虑不已的他，在那一瞬间竟然觉得心安。
“你真的还有时间加入其他社团吗？”
李锐走前问的那句话，此刻也在耳边响起。
他苦笑了一下，意识到这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选择题，而是他自己必须做出的决定。
他开始一张张地翻看手中的传单。
科技社的介绍很专业，活动内容涉及人工智能基础应用，是他感兴趣的方向；舞蹈社的宣传页上贴着去年迎新晚会的照片，色彩绚丽，青春洋溢；而电竞社那份最简洁的宣传页，则像周远本人一样，低调但务实，只写了一句话：“我们不需要你上台，只要你愿意用技术帮我们。”
这些邀请，每一个都很真诚。
但正如白慕所说，“择一事，终一生。”人不可能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拥入怀中，尤其在有限的时间里。
他叹了口气，将几份传单整齐叠好，放进抽屉最底层。
他决定先不急着答复任何人，至少要理清楚自己的优先级。
他拿起手机，重新打开了《清歌》节目的在线回放页面，想再听一遍那句让他豁然开朗的话。
音频缓缓加载，熟悉的背景音乐再次响起，是古琴曲《流水》，悠扬婉转。
“大学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人忙着填满每一分钟，有人却总在最后一刻才明白该珍惜什么……”白慕的声音如水般流淌而出，“所以我想对你们说，不要因为害怕错过而什么都接下，也不要因为一时热情就轻易许诺。选你真正愿意投入的事情，然后，坚持到底。”
这一段话像是直接说给他听的，让他心头微微一震。
他想起今天第一次见到林昊时的情景。
那个笑容温和、语气轻松的学长，似乎与其他社团招新者不太一样。
他的言辞虽礼貌周到，但话语间隐隐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尤其是当他说“欢迎来了解我们部门”的时候，眼神里藏着一点审视，甚至可以说是某种试探。
就在林昊离开前的那一刻，走廊上还传来几句低声交谈。
“林部长，这次扫楼效率真高啊。”
“是啊，不过听说广播站那边动作也不小。”
“呵，广播站？”林昊笑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你们懂的，有些小社团啊，可能撑不过这学期。”
顾清当时正准备关灯睡觉，这句话被他无意中听了个真切。
“撑不过这学期”？
广播站有什么问题吗？
他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白慕是广播站站长，她从没提起过这方面的问题。
但她确实最近变得更忙了，不只是节目录制，还有一些材料整理、预算申请之类的事务。
有时候她会在剪辑室待到深夜，眼睛红红的，却还是笑着说“没事”。
顾清本以为只是工作量大而已，但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宿舍，顾清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昨晚的思考并未完全得出答案，但他至少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他不能盲目答应任何社团的邀请，必须有所取舍。
第二，广播站或许正处于某种他还不了解的困境中，而他作为其中的一员，应该去弄清楚真相。
抱着这个念头，他背上书包，走出宿舍楼，朝教学区走去。
路过公告栏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那里已经贴出了一份由学生会官方发布的“新生社团推荐名单”。
林昊站在旁边，正亲自将最后一页张贴上去。
顾清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名单上，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名单上的确列出了许多知名社团：学生会、辩论队、街舞社、模联社……
但唯独没有——广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