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革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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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军事革新之路

工学馆劫后重生的蓬勃生机,如同淬火后的精铁,愈发坚韧。林深站在庭院中,望着学子们穿梭于讲堂与工棚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木屑、金属与新制“磐石灰”的独特气息。他心中那幅革新大秦的蓝图,已悄然将笔锋转向帝国最锋利的爪牙——军队。若想真正铸就万世不易之基,军事力量的革新,势在必行。

蒙恬风尘仆仆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工学馆。这位北疆砥柱,铠甲上犹带着边关的风霜,眉宇间却难掩对工学馆成果的关切与期待。林深迎上前,无需寒暄,直奔主题:

“蒙将军,工学馆羽翼渐丰,然其筋骨,当为帝国铁臂所用。大秦锐士,天下无双。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学馆所研工程营造之巧思、算学统筹之精微、器械制艺之新法,若能与军中雄狮合璧,必能令其爪牙更利,甲胄更坚!将军以为如何?”

蒙恬虎目精光一闪,他早已在长城加固工程中尝到了工学馆“磐石灰”的甜头。他沉声道:“先生所言,正合吾意!北疆烽烟未绝,匈奴马快弓强,长城虽固,亦有鞭长莫及、工事待新之处。军中工匠虽勤勉,然多循古法,难有突破。先生欲如何合璧?愿闻其详!”

林深引蒙恬至一处戒备森严的工棚,掀开蒙布,露出一架造型精悍、结构明显不同于传统秦弩的弩机模型。他取出一卷绘满计算符号和受力分析的帛书:“将军请看,此乃工学馆‘器械制艺科’与算学学子合力推演改良之新弩!”

他手指弩臂:“传统弩臂,凭经验选材塑形,力道不均,射程与精度皆有限制。此新弩,学子们以算学精确计算不同木材之弹性极限、弩臂弧度与张力分布,优化其形制,使其蓄力更满,释放更稳!”又指向弩机核心的青铜构件,“更关键者,在于机括!传统棘轮易磨损卡滞。学子们重新设计其齿比与联动,并辅以工学馆新研之‘油淬覆土’秘法处理青铜部件,令其坚韧耐磨,万次击发而无虞!经实测,此弩有效射程,”林深加重语气,“可达一百八十步(约270米)!百步穿杨,绝非虚言!且连发稳定性,远超旧弩!”

一百八十步!蒙恬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数字,意味着秦军弩手可以在匈奴骑兵最具威胁的冲锋距离之外,就发起致命的覆盖打击!他一把抓过那架模型弩,手指抚过冰冷光滑、泛着幽蓝金属光泽的机括,感受着那精密的咬合与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先生!此弩……真能达此神效?其制造……可繁复?能否速配军中?”

林深自信一笑:“将军放心!图纸、工艺流程、模具标准皆已齐备。只需在现有少府工坊或军中匠作营,划出专线,由工学馆学子指导监造,稍加培训工匠,即可流水产出!其核心部件,皆可按标准制式打造,损坏更换亦极便捷!此非空中楼阁,乃立即可行之策!”

“好!好!好!”蒙恬连道三声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先生真乃我大秦军神之臂助!此事,本将即刻上奏陛下,全力促成!你我当速拟章程!”

在蒙恬的强力推动和嬴政的御笔朱批下,一个名为“锋镝司”的军工联合研发小组迅速成立。工学馆抽调精干学子和教习(鲁伯亦在其列),军中则派出经验最丰富的工匠大师傅,齐聚咸阳城外一座戒备森严的旧军营。

然而,技术的融合远非一帆风顺。军中的工匠大师傅,多是世代传承的手艺人,对着一群嘴上没毛、满口“力臂”、“应力”、“摩擦系数”的工学馆学子,天然的抵触如同铜墙铁壁。

“哼!黄口小儿,也敢来指教老夫打铁造弩?”一位姓王,双臂筋肉虬结如老树根,在军中匠作营威望极高的老师傅,将手中沉重的铁锤往砧板上一砸,火星四溅,声若洪钟,“弩,是杀人的家伙!靠的是千锤百炼的手感,是祖宗传下来的火候!你们那些画在布上的弯弯绕绕,能顶个锤子用?别糟蹋了好料子!”他身后的几位资深工匠也纷纷附和,面露不屑。

火药味弥漫在工棚之中。林深示意欲争辩的学子稍安勿躁。他知道,在军工领域,唯有实打实的战绩才能服众。

“王师傅息怒。”林深走上前,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口舌之争无益。孰优孰劣,战场说了不算,靶场说了算!三日后,校场之上,请王师傅携您最得意之作,与这工学馆新弩,一较高下!射程、精度、连发、耐久,四项比试,胜者为师!如何?”

王师傅被将了一军,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吼道:“比就比!老夫还怕了你们这些娃娃不成!”

三日后,咸阳北郊军营校场。旌旗猎猎,甲士肃立。蒙恬亲自坐镇,军中大小将领、锋镝司全体成员悉数到场,气氛凝重如临大敌。

第一项,射程。王师傅精心调校的强弩,由臂力最强的弩手操作,上好弦的弩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箭如流星,划过一道弧线,稳稳扎在远处标定的一百二十步(约180米)的草靶边缘。喝彩声起。

轮到工学馆新弩。操作的是位身材并不魁梧的学子。他熟练地上弦,弩机发出顺畅低沉的“咔哒”声,远不如传统弩吃力。瞄准,扣动扳机——“嘣!”一声更显清脆的震响!箭矢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如同死神的尖啸!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支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越过一百二十步的草靶,狠狠钉在更远处、标定着一百八十步(约270米)的厚实木靶中心!箭尾兀自剧烈震颤!

校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王师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箭靶。

紧接着是精度比试。百步之外,人头大小的靶心。传统弩三中一,已算不错。工学馆新弩,三箭连发,呈品字形稳稳钉在靶心!误差不足一寸!

连发测试。传统弩连续击发十次后,弩手已臂酸手软,上弦速度明显下降,机括也出现轻微滞涩。新弩由同一名弩手操作,二十次击发,上弦依旧流畅,机括清脆如初!

最后是模拟高强度使用的“耐久蹂躏”。两架弩被固定在木架上,由军士用特制器械反复大力上弦、击发空弦(无箭),模拟极端使用。三百次后,传统弩的弩臂已出现肉眼可见的细微裂纹,机括磨损严重,发出刺耳噪音。新弩五百次后,结构稳固依旧,机括咬合声依旧清晰!

当最后一声空弦震响结束,校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王师傅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一步,看着工学馆学子手中那架经历了严酷考验却依旧散发着冰冷光泽的新弩,又看看自己那架已经有些“散架”迹象的爱弩,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震撼、失落,最终化为一种面对铁一般事实的……敬畏与折服。

他推开搀扶的徒弟,一步一步走到林深面前,猛地抱拳,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嘶哑却洪亮:“林先生!工学馆的诸位小先生!老夫……服了!是老夫坐井观天,不识真金!从今往后,锋镝司里,你们指东,老夫绝不往西!这新弩,老夫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它造出来,送到每一个戍边将士手中!”老匠人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对技艺极致追求的共鸣,是被更高智慧折服的震撼。

此役过后,军中工匠对工学馆的态度彻底转变,从抵触到钦佩,再到如饥似渴地学习新知识、新工艺。锋镝司的工坊内,热火朝天,新式弩机的部件按照严格的标准流水般产出,组装,测试。蒙恬看着一车车运往北疆的新弩,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充满底气的笑容。

弩机革新初战告捷,林深的目光又投向了帝国的钢铁长城。他与蒙恬并辔而行,沿着一段略显残破的旧长城巡视。

“将军,长城乃帝国北门锁钥。然观此段,夯土剥蚀,望楼(瞭望塔)低矮,视野受限。烽燧传递,亦依赖人力奔跑,遇雨雪或夜暗,效率大减。”林深指着远处一个视野不佳的旧望楼,“工学馆学子新设计了一种‘棱堡式’烽燧望楼。”

他展开随身携带的碳纤维地图(此物已成他标志),指向几处关键节点:“其基座以磐石灰混合碎石浇筑,呈多棱角,可有效分散冲车、投石的冲击力,更抗塌陷。望楼高三丈,内置旋转木梯,顶部设环形女墙和带射击孔的垛口,视野可覆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更关键者,”林深眼中闪着光,“我们计划在关键烽燧间,架设简易的‘索道传讯’系统!以滑轮绳索传递简化的信号木盒,可无视天气昼夜,瞬息传递军情!比人力奔马,快十倍不止!”

蒙恬听得心潮澎湃,但旋即皱眉:“先生此计大善!然,工程浩大,所需磐石灰、木材、人力皆巨,沿线郡县恐难支应,地方官吏……”

林深早已料到:“磐石灰可就地取材煅烧,配方工艺由工学馆学子指导当地民夫,可大幅降低成本。木材亦就近采伐,采用新式‘榫卯钢箍’结构,省料且更坚固。至于人力与地方协调,”他目光坚定,“需借将军虎威与陛下旨意。请陛下明发诏令,将此段长城工事列为‘军国急务’,命沿线郡守县令全力配合,征调民夫,由工学馆派出督导组,统一规划,分片包干!同时晓谕地方,工事固,则边境安;边境安,则商旅通,赋税增!此乃利在千秋之举!”

在蒙恬的力荐和嬴政的严旨下,长城防御体系升级工程,以几处关键隘口为试点,轰轰烈烈地展开。工学馆派出数支由优秀学子带领的“技术督导队”,携带图纸、测量工具和“磐石灰”样本,奔赴边关。

然而,地方上的阻力并未完全消除。某郡,一位姓吴的县令,对征发民夫、供应物料颇为消极,私下抱怨:“修这劳什子望楼,耗我钱粮人力,功劳是蒙恬和林深的,与本官考绩何益?不如多收些赋税实在!”

督导队的学子年轻气盛,与之理论无果,急报传回咸阳。林深闻讯,二话不说,轻车简从,星夜兼程赶赴该郡。

他没有直接斥责吴县令,而是邀请其一同登上正在加固的旧长城。时值深秋,北风凛冽。林深指着关外广袤的、已显枯黄的草原,以及远处隐隐可见的匈奴游骑哨探,声音在寒风中清晰有力:

“吴大人,请看这关外之地!匈奴铁骑,来去如风。昔日此处,因望楼低矮,烽燧传递迟缓,曾遭小股胡骑渗透,掳掠边村,杀伤百姓,焚毁粮仓!大人治下赋税,从何而来?无非百姓耕种,商贾流通。若边关不靖,百姓流离,商旅断绝,大人纵有通天手段,又能收上几成赋税?今日征发民夫,耗些钱粮,筑起的却是保境安民的钢铁屏障!此屏障一成,胡骑难入,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开垦更多荒地,商旅敢于往来贩运,大人之府库,岂能不充盈?此乃以一时之小耗,换长久之大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大人乃一郡父母,当为子孙计,为长远谋!”

一席话,鞭辟入里,将地方利益与国防大计紧密相连。吴县令望着关外,想起前任因边患失地被罢黜的下场,又想到境内安稳后可能的政绩,脸上阴晴变幻,最终长叹一声,对着林深深深一揖:“先生金玉良言,如雷贯耳!下官……知错了!即刻起,郡内钱粮人力,优先保障工事!绝无拖延!”

思想一通,百事皆顺。在工学馆学子的技术指导和地方官吏的配合(或被迫配合)下,一座座棱角分明、高耸坚固的新型烽燧望楼,如同钢铁巨人般,在古老的长城线上拔地而起。那横亘山脊的索道,更成了传递军情的神经。

不久后,一小股匈奴骑兵试图趁夜突袭一处刚升级完的关隘。瞭望哨兵凭借新望楼的绝佳视野,早早发现敌踪。烽火点燃的同时,索道传讯的木盒已带着敌情简讯,闪电般滑向邻近烽燧和后方大营!秦军援兵迅速集结,凭借射程惊人的新式弩机,在匈奴骑兵尚未靠近城墙时,便给予了毁灭性的远程打击!来袭之敌丢下数十具尸体,狼狈逃窜。此战,新工事、新武器、新通讯体系,初露锋芒,威震北疆!

蒙恬的捷报与对工学馆不吝赞誉的奏章飞抵咸阳。嬴政龙颜大悦,对工学馆的重视更上层楼。而林深,已开始谋划更深远的变革。

章台宫内,林深向嬴政和蒙恬阐述一个全新的构想:“陛下,蒙将军,战场瞬息万变。两军对垒,非唯弓马之利。遇大河深涧,需架桥飞渡;遇坚城壕堑,需破障攻坚;胜则需筑垒固守,败则需断路阻敌。此等重任,非寻常士卒可胜任,需专精之士!”

他展开一幅描绘着各种战场工程场景的帛画:“臣请于军中,遴选体魄强健、心思灵巧之锐士,组建‘陷阵工兵营’!由工学馆倾囊相授:地形勘测、桥梁架设(浮桥、固定桥)、壕堑挖掘、壁垒修筑、路障设置与清除、乃至……攻坚破城之术!使其成为一支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克敌制胜的工程尖刀!有此营在,大军机动如虎添翼,攻坚无往不利!”

“陷阵工兵营?”蒙恬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大盛,“好一个‘陷阵’!先生此议,直指我军短板!若得此营,匈奴的河流草泽,将再非天堑!”

嬴政亦微微颔首,此议深合他开疆拓土、无远弗届的雄心。旨意很快下达:着蒙恬于北疆军中,遴选五百锐士,组建“陷阵工兵营”,由工学馆负责整训!

然而,让一群习惯了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悍卒,去学习挖土垒石、架桥铺路,其抵触情绪可想而知。工兵营驻地,怨声载道:

“呸!老子当兵是为了杀敌立功,光宗耀祖!不是来当泥瓦匠的!”

“就是!整天扛木头挖泥巴,算什么好汉?上了战场,岂不是让袍泽笑话?”

“学这些有什么用?有这功夫不如多练练刀法!”

面对这群桀骜不驯的骄兵悍卒,工学馆年轻的教习们有些束手无策。林深再次亲赴军营。

他没有讲大道理,而是指着营地外一条水流湍急、宽约三丈的河流,和一堆预先准备好的木材、绳索、工具,发出了挑战:“尔等自诩锐士,可敢与工学馆学子比试一番?以一炷香为限,从此岸,到彼岸!看是尔等手中的刀快,还是学子们手中的绳木快!”

士兵们哄笑起来,觉得这比试毫无悬念。一炷香点燃!

士兵们发一声喊,试图泅渡。然秋寒水冷,水流湍急,身披皮甲携带武器泅渡极其艰难危险,很快有人被冲向下游,狼狈不堪。

另一边,工学馆学子在教习指挥下,分工明确,动作迅捷。测量河宽水深,选定架桥点,打桩,架设简易三角支架,铺设桥板,固定绳索……如同精密的机器运转。当一炷香即将燃尽时,一座虽然简陋却稳固可靠的木桥,已横跨河面!

学子们从容列队,踏桥而过。而大半士兵还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或刚刚湿漉漉地爬上对岸,冻得瑟瑟发抖。

林深站在桥头,声如洪钟:“看到了吗?锐士们!你们手中的刀,可以斩杀面前的敌人!而工兵手中的技艺,却能征服脚下的山河!能让千军万马如履平地!能让敌人坚固的堡垒化为齑粉!能让胜利的天平,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陷阵工兵,陷的是敌阵,破的是天险!此乃大秦开疆拓土之先锋!此功,岂在斩首夺旗之下?”

冰冷的河水与眼前的事实,如同重锤砸在士兵们心上。看着那座在短时间内架起的桥,再无人嘲笑。一种新的认知和荣誉感,开始在“陷阵工兵营”中悄然滋生。选拔出的士兵,开始以全新的姿态,投入紧张而艰苦的工程技能训练中。

工学馆的灯火,彻夜不息。林深的目光,已投向更遥远、更具颠覆性的领域。在一处远离人群、依山而建、以厚重土石围墙加固的“天工院”内(专设的火药研发基地),一场改变战争形态的巨变正在孕育。

“硝七分,硫二分,炭一分……研磨需极细,混合需极匀!切记!远离明火!轻拿轻放!”林深的声音在幽深的实验洞窟内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硝石特有的刺鼻气味。

最初的试验充满了危险与挫败。混合比例稍差,威力便天壤之别。研磨不匀或受潮,火药便难以点燃。更可怕的是燃烧速度控制——他们需要的是可控的爆炸,而非瞬间的爆燃!

“轰!!!”一声闷响,伴随着刺眼的火光和浓烟,从一处半封闭的试验坑内猛然喷出!强大的气浪将坑口的沙袋掀飞,灼热的气流夹杂着碎石扑面而来!尽管众人提前躲避,仍有几名靠近的学子被震得耳鸣目眩,脸上、手上被飞溅的石屑划出血痕,实验记录竹简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又失败了……”一名满脸烟灰的学子沮丧地坐在地上,看着被炸得变形的铸铁容器(他们尝试的早期“炸弹”外壳)。

林深扶起他,抹去他脸上的灰土,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怕什么?哪有不摔跤就能学会奔跑?记住这次喷发的样子,记住声音,记住残骸的形态!这就是数据!这就是我们逼近成功的代价!清理现场,分析原因!是配比?是研磨?是密封?还是容器强度?一项项排查!”他的冷静和坚韧,感染着每一个身处危险边缘的研发者。

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次调整配方,改进混合工艺(尝试湿法研磨、分层压制),设计更安全的点火装置(从直接火把到药捻、再到早期的火绳)。试验坑周围的土石墙壁上,布满了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迹和凹坑,如同累累伤疤,记录着每一次失败的惨烈与向成功迈进的执着。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个经过特殊设计、内部填充了标准配比颗粒火药、留有细长药捻孔道的厚壁陶罐(“震天雷”雏形),被小心翼翼地放入最深处的试验坑。长长的药捻被点燃,火星在夜色中嗤嗤作响,迅速没入陶罐。

所有人退到掩体后,屏住呼吸。

“嗤……嗤……轰隆——!!!”

一声远比以往沉闷、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巨响猛然炸开!大地为之震颤!坚固的土石掩体簌簌落灰!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半边山壁!浓烟翻滚着升腾!

待烟尘稍散,众人冲到坑边。只见那试验坑被硬生生扩开了一圈,坑底一片狼藉,厚壁陶罐已化为无数锋利的碎片,深深嵌入四周的土石之中!一块用来模拟城墙的厚实青石板,被炸得四分五裂!

成功了!可控的、威力巨大的爆炸!

狂喜的欢呼声瞬间爆发,淹没了耳鸣!学子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脸上混杂着烟灰、泪水和血迹(被飞溅碎石划破),却笑得无比灿烂。鲁伯抚摸着坑壁上深深的炸痕,喃喃道:“乖乖……这可比老夫的锤子……厉害多了……”

林深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浓烈硝烟味的空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野心的笑容。他拿起一块还带着灼热温度的锋利陶片,望向北方——那里,是匈奴的王庭,是更广阔的未知战场。火药,这把双刃剑,终于被他从潘多拉魔盒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大秦的军事革新之路,由此踏入了一个全新的、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纪元。而潜藏的危机与时空的警示,也如同这硝烟般,愈发浓烈而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