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贾瑛睡得十分安稳,幽梦中,似乎梦见了他的爷爷贾代善。
他想起了和爷爷贾代善以前的事情。
窗外,雨点像顶尖带火的箭一般砸向地面,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一阵阵霹雳过后,天空中肉眼可见一条条巨龙,挽着巨弩向地面射来,有来不及躲闪的人们,被这瓢泼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万物蓬勃舒展,接受着雨点的清洗,这倾盆大雨像圣经一般洗礼着世间的万事万物。
一切都显得寂静而又清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清新的气味。
屋内,两个人正在摆弄着棋盘,一个头发已经花白,可能到了古来稀的年龄,另一个乳臭未干的样子。
年长的人叫贾代善,头发已经全部雪白了,胡须也一串串,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念叨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爷爷,爷爷,您说什么呢?”年纪稍微弱小的那个就是贾瑛,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
“没,没什么!摆棋,摆棋!”贾代善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远远望去,两个人还真是你来我往,有模有样。
一旁贾代善的老婆史太君,对着下棋下的火热的两人催促道:“天气怪冷的,披件衣裳吧!”
两个人没有理会,不大一会儿,棋盘又摆好了,两个人重新开始了对弈。
“贾瑛,你先走!”贾代善开口道。
“爷爷,你先吧!我已经连输三把了,再输下去,我都没有信心和你玩耍了!”贾瑛嘟囔着嘴巴,抱怨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丧气嘛!”贾代善说完抚摸着贾瑛的头安慰道。
“那好,再来一局,要是再输了我就不和你玩了!”贾瑛鼓动着胖嘟嘟的嘴巴嚷嚷道。
“好好好!”贾代善满嘴答应道。
“那我先上当头炮了……”贾瑛拿起自己的炮子横摆道。
贾代善也不甘示弱,支象撑士,尽管他知道这一局不能赢,应该故意输给孙子贾瑛。
但是他也知道不能输得太过明显,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因为他知道孙子在不断长大,棋法也在不断进步。
两个人你一我二,你一步我一步,真真是其乐融融。
许是闲来无事,许是兴尽悲来,许是感慨万千,此时贾代善不禁吟唱起了宋代词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爷爷,你刚才怎么背诵的是哪首词呀!能给我讲讲其中的故事吗?”贾瑛嘟着小嘴不解道。
见爷爷不开口,贾瑛学着贾代善的口气道:“爷爷不是经常告诫我,做人不能太聪明,要懂得藏巧显拙。”
贾代善继续假装深沉道: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爷爷,爷爷,这两首有什么区别和联系吗?怎么我觉得爷爷心事重重的样子!”贾瑛疑惑重重到。
此时,棋盘已经到了末期,贾瑛后来者居上,许是贾代善故意让子的缘故,贾瑛吃了贾代善的车马炮,红方比黑方整整多了一组车马炮。
眼看着黑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但是爷爷贾代善依旧坚持对弈到最后。
贾瑛抱怨道:“爷爷,爷爷,进攻的棋子只剩下单车和炮了,不可能赢我了。你看我士相齐全,你忘了你不是告诉过我,单车划炮瞎胡闹。爷爷,你已经输了!”
“老头子,别较真了,天气不早了,窗外已经是雾蒙蒙的一片了,你两也要注意身体呀!”史太君提醒到。
说完拿来两杯茶,茶香缕缕,贾代善也开始了给贾瑛讲故事。
“孙子,这局棋你赢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贾代善盯着孙子贾瑛黑漆漆的浓眉大眼慨叹到。
“我还依稀地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跟现在的天气一样,这也是爷爷为什么今天慨叹特别多的原因!
你的曾祖父也就是我的父亲叫贾源,我们家现在之所以这么富有,之所以这么财大气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曾祖父打下的基业。
我们荣国府占地约摸三万平方米,在宁国府西面,地处金陵地带。
这里也是金陵最繁华的地带之一,虽然不似神京摩肩接踵,但是这里也是街柳庭巷,人群熙攘。
孙子,我问你,你知道我们荣国府是怎么来的吗?”贾代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茶也没喝一口。
贾瑛呷了一口茶,满脸不解道:“爷爷,你就别绕弯子了,我不知道,你快讲吧!”
贾代善满面严肃道:“当然这些都是真的,我之所以今天给你讲这么多,是因为我如果不给你讲,以后就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更没有人给你讲。我要让孙子你知道祖辈的辛苦,我们这一切的来之不易,更要让你明白珍惜珍重!”
“爷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卖力的给我讲!”贾瑛依旧一脸懵逼。
“那我可要开始说了,你做好心理准备?”贾代善依旧一脸神秘。
“老头子,他才多大呀,给他讲这么多干什么呀?你就不怕把他搞糊涂了!”史太君满脸涨红担忧到。
“没事,我孙子已经长大了,过了垂髫的年纪了,也应该明白一些事理了。你说呢?”贾代善到。
“好好好,我犟不过你,你讲你的,我去给你们炊柴做饭!”史太君不服气到。
其实,贾瑛心理何尝不想知道这些,他早就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异常,在家里,他可以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的条件也是阔绰有余。
但是呢?他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难道真的如同别人说的那样,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命理有时终须有。
贾代善心里也是一千万匹马飞奔而过,他也不知道有些事情要瞒多久,还要隐藏多久,毕竟随着孙子贾瑛的年纪一天天渐长,这些事情终究是要告诉他的,毕竟他自己年岁不小,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年纪了。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不说,孙子贾瑛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难道不是?贾代善心内扪心自问到,望着孙子贾瑛满脸稚气未脱的模样,贾代善心内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告诉吧,又怕孙子贾瑛不懂事,大肆宣扬;不告诉吧,孙子贾瑛迟早会知道的,毕竟纸包不住火。
再经过几个昼夜的思虑,心内翻搅后,他还是决定将这个不能公开的秘密告诉孙子贾瑛,他也知道贾瑛迟早要走向自己,迟早要长大,迟早要面对这个残缺的世界。
“爷爷,你说什么?”贾瑛依旧一脸天真无邪到。
“孙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坏人吗?”贾代善试着用启发的思维开启贾瑛。
“我相信,爷爷。”
“那就好,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以你目前的所有知识都无法理解吗?”
“怎么会呢,爷爷!”贾瑛反驳到。
“那我问你,你被逼急了,会做什么?”
“我会生气,我会愤怒,我会……”还没等贾瑛说完,贾代善长叹了一口气,抿了抿茶道:“贾瑛,让我看看你的玉!”
贾瑛于是将胸口的翡绿色透着浅色的绿光的玉石摘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爷爷贾代善的手里。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看重我胸前的玉呢?”贾瑛不解到。
“这个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贾代善将这玉放在手掌中间,然后用拳握紧。
开口念咒语道: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
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爷爷,爷爷,你说什么呢?”贾瑛继续纳闷到。
“没什么,我们继续……”
“刚才说到,下雨。”
“记得你曾祖父也就是我的父亲告诉过我,对了,这也是我们贾家世世代代相传的秘密。你以后要告诉你的儿子,你的儿子要告诉你的孙子。
犹记得那也是一个下雨天,不,应该是一个晴天,天空中有点点乌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乌云密布。
那个时候,并不像现在这么太平,那个时候,天下群雄逐鹿,一片混战,虽然我也没经历过那个战争的年代。
但是,这些都是真的,我在很小的时候,清楚地记得一件事情。
那年我比你大一点,我记得当时的人们都在议论天下归谁,那时的胜者就是现今的明汉朝,败者自然成了叛军。
你的曾祖父当时属于明汉朝的队伍,叛军仗着金陵地界离神京远,那个时候由于各地兵伐混乱,主力队伍无从顾及金陵地界。
所以,叛军很快占领了金陵的大部分地界,唯独对于荣城久攻不下,眼看着其他地界一片欣欣荣荣的景象,叛军越来越少,战斗力越来越低下。他们索性开始谩骂城里的将领窝囊,各种词汇,只要我们能想到的都在唾口大骂。
你曾祖父当时当然不能忍受,他一忍再忍,就算他能忍得住,底下的将士也忍不住呀!
于是……”
“老头子,天色不早了!你给他讲这么多干什么,他才多大呀,能懂这么多吗?”史太君提醒到。
此时,屋外一片浅灰色,天与地朦胧连成一片,眼看着天快黑了。
不得已,贾代善只能加快速度道:“于是,你曾祖父开始了最后一次博弈,尽管当时和叛军的攻打胜多败少,但是朝廷的意思很明白,让咱们拖住就行,等待援军,消灭叛军,等待援军到达,给叛军最后一击。
那天天空乌云点点,城内集结了最后的力量,几乎是倾巢出动。
可能是一时冲动,尽管他们也明白荣城的重要性,叛军一旦攻下荣城,就代表着有了最后的根据地,有了获胜的希望,有了谈判的余地,有了东山再起的力量,所以明汉朝十分看重这座城池。
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你曾祖父也是一时冲动,忘记了朝廷的嘱托,妄自夸大了自家的实力。
伴随着“杀”的声音,城门咯吱一声大开了,城里的人鱼贯而出,一个个士气高涨。
但是,叛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见了这群士兵,由于长期没有仗打,见了明汉朝的兵士,就像猫见了老鼠一般,就像长期不吃饭的人得到了一个馒头一般,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士气十足,是明汉朝的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