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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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同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弄得心烦意乱。

我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陈总,又看向坐在老板椅上,好整以暇、眼神深邃莫测地盯着我的阮司离。

他那句“我同意了我就同意”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回响。

荒谬!太荒谬了!

他凭什么把我扯进来?

他阮司离的决定,什么时候需要我瞿颂安来点头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羞辱我?还是……另一种我不敢深想、也拒绝去相信的可能?

巨大的困惑和被戏弄的愤怒让我胸口起伏。

我狠狠地瞪了阮司离一眼,那眼神里有警告,有不解,更有一种被逼到角落的慌乱。

然后,我猛地转向还在喋喋哀求的陈总,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意味,冷冷地、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我、同、意!”

说完,我再也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气氛和阮司离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总裁办公室,门被我用力带上,发出一声闷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如蒙大赦、喜极而泣连连道谢的陈总,和依旧坐在老板椅里的阮司离。

陈总千恩万谢地离开后,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阮司离缓缓靠回椅背,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那个仓惶逃离的身影。

他脸上那抹刻意的玩味和引导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贪婪的专注。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瞿颂安站过位置旁边的桌沿,仿佛还能感受到我残留的气息和那份激烈的情绪波动。

“我同意了……”他低声自语,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温柔、却又带着无尽酸涩和满足的弧度。

这隐秘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表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糖,在无人知晓的深处,无声地融化开一片甜涩交织的涟漪。

哪怕我此刻气得跳脚,哪怕我根本不懂,甚至误解……至少在这一刻,他隐秘的心意,借着“权力”的外衣,传达到了我那里。

他得到了我的“同意”。

虽然方式别扭,虽然她可能气得想咬他。

但,足够了。

至少,她还在他看得到、抓得住的地方。

而冲出办公室的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还在怦怦直跳。

我抚着额头,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神经病!”我低声咒骂了一句,是对阮司离,也是对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配合。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丝极其微弱、被我强行忽略的异样感在悄然滋生——他那句“求我”,那专注到近乎灼热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烦躁地甩甩头,拒绝深想。

那个混蛋,永远都在做让人捉摸不透的事!

我只希望这该死的合作能快点结束!

***

时间在阮氏顶层的玻璃牢笼里无声滑过。

我和阮司离之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工作,只有工作。

我把自己埋进堆积如山的文件里,试图用数字和条款麻痹神经,不去想头顶那把悬着的“回报”之剑何时落下,更不去深究他偶尔扫过我时,那复杂得让我心慌的眼神。

合作进行得……意外地顺利。

阮氏的资源像强大的引擎,硬生生拖拽着摇摇欲坠的瞿氏在泥沼中前行。

父亲的电话从最初的咆哮指责,变成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询问,甚至……一丝讨好。

这更让我觉得讽刺。

而阮司离……他确实变了。

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气压低得冻死人的“冷面阎王”。

顶层的空气似乎都流通了些。秘书们的窃窃私语我听得更真切了:

【阮总今天又没发火!】

【瞿小姐这份报告批得好快,阮总只扫了一眼就签字了!】

【刚才路过总裁办,阮总好像在笑?虽然很淡……】

这些细碎的议论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我刻意筑起的心防。

我努力不去在意。

可身体比大脑诚实。

当他走进会议室,我的背脊会不自觉地挺直一点,当他低沉的声音在电话会议里响起,我会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甚至有一次,他递给我一份急需签字的文件时,指尖无意擦过我的手背,那瞬间的微麻感让我愣了好几秒,文件差点脱手。

我惊慌地甩甩头,把这归咎于压力过大和神经紧张。

他可是阮司离!那个从小跟我抢糖吃、看我给顾川表哥准备礼物就冷嘲热讽、女朋友多到数不清的混世魔王!

我怎么能……对他产生一丝一毫异样的感觉?更何况,他对我,大概只有掌控欲和那未明的“回报”目的吧?

这种自我告诫,在闻堰出现后,变得更加苍白和混乱。

***

瞿氏在重组过程中需要补充新鲜血液,招聘了几个新人。

其中一个叫闻堰的男生,能力不错,重点大学毕业,被分到了需要经常和我对接的项目组。

第一次见到闻堰,是在项目启动会上。

他穿着熨帖的衬衫,安静地坐在会议桌末尾,发言时条理清晰,态度谦逊。

我例行公事地听着,目光扫过他时,心脏却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不是心动。

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熟悉感。

尤其是他微垂着眼,认真记录时,那侧脸的轮廓,那眉骨的线条,甚至鼻梁的高度……像一道模糊的剪影,瞬间勾起了我心底某个被刻意尘封的影子——顾川表哥。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手脚冰凉,一股难言的酸涩和荒谬感涌上喉咙。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专注于会议内容,可那点异样的感觉却像种子一样,悄悄埋下了。

因为工作关系,我和闻堰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

他做事认真细致,性格温和,交代的任务总能很好地完成。

我努力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下属,一个能干的同事。

可每次看到他,尤其是他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或是沉思时习惯性轻蹙的眉头,那份挥之不去的、酷似顾川的错觉就会冒出来,让我心神不宁。

我刻意保持着距离,公事公办。但必要的沟通、项目的推进,让我们同处一室的时间并不算少。

有时在茶水间碰到,也会简单聊几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