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亵渎者
艾莉娅的话让我后背一凉。混沌教派注意到我？因为我净化了那个冒险者的伤口，还是因为我在农场的发现？
没等我发问，女神就转身走入小巷深处。跟我来。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跟了上去。小巷尽头是一面砖墙，艾莉娅却径直穿了过去，如同穿过一层水幕。
我咬咬牙，也向前迈步——意料中的撞击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失重感，仿佛整个人被拉长又重组。
眨眼间，我站在了一座白色高塔的圆形房间内。四周墙壁全是书架，塞满了各式古籍；
地面镶嵌着复杂的银色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多芒星图案；天花板是透明的，能直接看到夜空中的星辰。
“这是...”
“我的私人图书馆。艾莉娅走向房间中央的弧形长桌，桌上摊开几本厚重的典籍，比魔法师公会的收藏更全面，尤其是关于元素编织者的部分。”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女神转过身，紫色眼眸直视我的眼睛：“因为时间不多了，唐羽。混沌教派已经开始行动，而你甚至还不了解自己能力的十分之一。”
她轻轻挥手，一本青铜封面的古书从架上飞出，稳稳落在我面前。
书页自动翻动，停在一幅插图上——一个身穿七彩长袍的法师站在战场上，周围环绕着各种元素生物。
“最后一位有记载的元素编织者，大法师阿尔特留斯。艾莉娅的声音带着某种怀念，他曾在第三次混沌战争中独自抵挡一支恶魔军团，用元素风暴将整座山谷化为废墟。”
插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可惜是用我不认识的文字写的。但当我手指触碰纸面时，那些文字竟然开始蠕动、重组，变成了简体中文。
【元素编织者：能够感知并操控所有基础元素的特殊法师】
【特性：可创造性地组合不同元素，产生全新效果】
【警告：混沌元素亲和者需格外谨慎，过度使用将导致精神异变】
“今天在农场，你组合了水元素和风元素。艾莉娅走近一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那是很基础的运用，但思路正确。
阿尔特留斯曾将四种元素融合，创造出足以改变地形的‘元素风暴’。
我合上书：“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有混沌元素亲和？”
女神沉默了片刻，星光透过天花板在她银发上洒下细碎的光点。
“因为这是平衡的需要。她最终说道，混沌并非单纯的邪恶，正如光明并非纯粹的善。
这个世界由秩序与混沌共同维系，过度偏向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崩溃。”
她伸手轻点我的胸口，一股暖流涌入心脏：“你能同时感知并调和两者，这就是元素编织者最珍贵的天赋，也是混沌教派视你为威胁的原因。”
“他们想做什么？”
“复活魔王只是表象。艾莉娅走向书架，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打破元素平衡，让混沌吞噬整个世界。
而你...他们要么想除掉你，要么想利用你。
这个答案让我胃部一阵绞痛。我不过是个普通研究生，莫名其妙被扔到这个异世界，现在居然成了什么平衡的关键？
“我不明白。我握紧了法杖，其他勇者呢？他们不是也被召唤来打败魔王吗？”
艾莉娅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们...是必要的掩护。百名勇者中，只有你拥有混沌元素亲和。如果混沌教派集中精力对付你...”
“所以我是诱饵？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其他人都是幌子？”
“不全是。女神叹息道，他们确实能成长为强大的战士，但只有你，唐羽，只有你能真正阻止混沌吞噬这个世界。”
我转身走向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地方：“我需要时间思考。”
“等等。艾莉娅一挥手，房间中央的地面升起一个水晶柱，上面悬浮着七颗颜色各异的光球。
至少让我教你一些基础的元素操控技巧。混沌教派已经盯上你了，你需要自保能力。”
尽管愤怒和困惑，但理智告诉我她说得对。我深吸一口气，走向水晶柱。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艾莉娅指导我练习各种元素组合。火与土产生岩浆球，水与风形成冰雾。
甚至尝试将少量光元素融入其他元素以增强效果。每种组合都有不同的咒语和手势，需要精确的魔力控制。
“元素编织者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创造性。艾莉娅纠正我的手势，“不要拘泥于固定咒语，感受元素的'意愿'，引导它们而非强迫它们。”
这种玄乎的说法让我想起老子的“道法自然”。我尝试放松控制，让元素自行寻找平衡点——出乎意料的是，这样施展的法术反而更稳定、更省力。
“很好。女神罕见地露出赞许的表情，华夏文化中的阴阳思想与元素平衡有相通之处，这可能是你天赋的一部分原因。”
午夜时分，训练告一段落。我已经精疲力尽，但至少掌握了三种元素组合技巧和一种基础防护法术。
“今天就到这里。艾莉娅递给我一枚银色胸针，造型是一片羽毛，戴着它，当你需要指导时可以呼唤我。
但记住，我的直接干预是有限的，混沌教派也有他们的‘神’在监视。”
我接过胸针，突然一个问题浮现在脑海：“如果我这么重要，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无敌的力量？非要一步步训练？”
女神的表情变得严肃：“力量需要相应的容器，唐羽。过早承载过多力量只会导致崩溃。
她指向我的心脏，尤其是涉及混沌的力量，更需要强大的精神来控制。阿尔特留斯最终就是被自己力量反噬的。
这个警告让我想起魔法书上关于“精神污染”的提示。看来在这个世界，力量确实伴随着风险。
艾莉娅再次挥手，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曙光城的一条暗巷里，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老橡树酒馆，阁楼的床从没看起来这么诱人。然而就在我伸手推门的瞬间，魔法书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警告：混沌能量接近中】
【方向：屋顶】
【建议：立即防御】
我本能地向旁边一滚，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利爪在木地板上留下三道深深的痕迹。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袭击者——一个浑身裹在黑色雾气中的人形生物，面部只有两个发着红光的眼睛，双手是锋利的骨刃。
“亵渎者...它的声音像是无数虫子的嘶鸣，玷污混沌的叛徒必须死！”
我迅速举起法杖，施展刚学会的元素屏障。一道半透明的七彩光幕挡在面前，黑影的第二次攻击被弹开，但它立刻调整姿势，从另一个角度扑来。
房间太小，不利于施展。我撞开窗户跳到外面的屋顶上，黑影紧随其后。夜风凛冽，瓦片在脚下嘎吱作响，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光耀弹！我尝试最简单的光元素法术，一团白光在黑影面前炸开，它发出刺耳的尖叫，暂时后退”。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战斗，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黑影很快适应了强光，再次逼近。我意识到常规法术可能效果有限——这是混沌生物，普通元素对它伤害不大。
魔法书自动翻到一页新内容：
【混沌对抗术：光与风的交响】
【效果：暂时净化混沌实体】
【风险：可能导致精神污染】
没时间犹豫了。我按照书上的指引，同时调动光元素和风元素，让它们在法杖尖端旋转融合。
这次比训练时困难得多，恐惧和疲惫影响了集中力。
黑影扑来的瞬间，法术终于完成——一道夹杂着银色光点的旋风呼啸而出，直接命中敌人。
黑雾被旋风撕扯、净化，露出里面一个干瘦的人类躯体。他摔在屋顶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我小心地靠近，发现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眼睛依然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混沌...永恒...他嘶哑地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黑曜石碎片刺向自己的喉咙。”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来不及阻止。黑曜石接触血液的瞬间，男子的身体迅速溶解成一滩黑色黏液，然后蒸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刺鼻的硫磺味。
我呆立在原地，手脚发冷。这不是游戏，不是动漫，而是真实的生死——他的，也可能是我的。
魔法书再次震动，这次是警告：
【精神污染度：15%】
【症状：轻微幻觉，情绪波动】
【建议：立即冥想调息】
我跌坐在屋顶上，按照书上的指导开始深呼吸。随着每次呼气，一丝黑色雾气从我的鼻孔和耳朵中渗出，消散在夜空中。
十分钟后，虽然疲惫不堪，但那种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回到阁楼，我检查了袭击者留下的痕迹——除了地板上的抓痕，还有一枚锈蚀的铁质徽章，上面刻着一个被荆棘缠绕的眼球图案。
混沌教派的标记。看来艾莉娅没说错，他们确实已经盯上我了。
将徽章收好，我瘫倒在床上，脑海中回放着今晚的一切：女神的特训、关于元素编织者的真相、混沌教派的袭击...还有那个男子自尽时疯狂的眼神。
窗外，曙光城的第一缕晨光已经悄然爬上天际。我摩挲着艾莉娅给的羽毛，
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中心。其他勇者还在为升级和装备兴奋时，我已经卷入了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暗战。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