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我没说停
狂暴的气浪以赵无极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凶猛扩散,酒馆的地板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首当其冲的宁荣荣更是被这股气势压得连连后退,小脸煞白。
若非千秋载在她身前,她恐怕已经瘫软在地。
然而,这股足以让魂帝都心惊胆战的威压,在冲到千秋载面前三尺时,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
不,甚至连壁垒都算不上。
那汹涌的气势,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弭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千秋载依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渊渟岳峙,连衣角都未曾飘动分毫。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赵无极,眼神不起波澜。
“嗯?”
赵无极脸上的狞笑微微一僵。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释放的威压在对方身前诡异地消失了。
而且自己竟然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魂力。
这小子……有古怪!
千秋载面对赵无极的质问和爆发的气势,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一枚令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掌心。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看起来无比简单素朴,在黑底上只雕刻着一柄银色长剑。
赵无极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
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背景的小辈,想拿出什么信物来吓唬人。
然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算背后有点势力,难道还能让他这个成名已久的魂斗罗忌惮不成?
然而,当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那枚令牌,看见那简单的黑底银剑组合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抹不屑与嘲弄僵在嘴角,显得无比滑稽。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心脏在这一刻都漏跳了一拍!
这枚令牌……这枚令牌的样式……这个图案……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从他的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
黑底银剑,裁决一切。
裁决长老令!
“这怎么可能!”
赵无极在心中疯狂地咆哮。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赵无极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还在他尚且还是个小孩时,斗罗大陆并非如今这般平静。
那时的武魂殿,在千道流的亲自统领下,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锋芒毕露,威压整个大陆!
顺者昌,逆者亡!
任何敢于挑衅武魂殿权威的势力,任何被武魂殿视为异端或威胁的存在,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连根拔起,血流成河!
而执行这些铁血清洗任务的,便是武魂殿中一个神秘而令人闻风丧胆的机构——裁决殿!
在那时的魂师界,”裁决“二字便象征着腥风血雨!
当年有个不长眼的王国,放出狂言反对武魂殿,仅仅一夜之间,整个王国便血流成河,分崩离析。
而在事后,裁决殿公然宣布对此事负责。
一时之间,大陆之上不闻武魂殿,只知裁决殿,几可止小儿夜啼。
后来,千道流退居幕后,成为大供奉,武魂殿也开始转向,行事风格变得收敛。
在无数骇人听闻的传说中出现过的裁决长老令,也消失在被埋没的历史中,被人逐渐遗忘。
以至于现在许多年轻一代的魂师,对武魂殿抱有好感,是因为那段历史被刻意的掩盖了。
但赵无极不同,他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尾声,亲耳听闻过那些血淋淋的传说!
他知道,这枚令牌一旦重现于世,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武魂殿最锋利的那柄犁刀,再次被举起了!
意味着,平静的湖面下,将再次掀起滔天血浪!
“咕咚。”
赵无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
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一颗颗顺着他粗犷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先前那股不可一世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荡然无存。
裁决长老令,是身份,同时也是力量的证明。
上一个持有裁决长老令的,叫做千道流。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青年,至少是封号斗罗级别。
难怪自己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魂力!
他的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他毫不怀疑,只要眼前这个手持令牌的少年愿意,自己今日必定血溅当场,魂飞魄散!
要知道,他本身就和武魂殿有着过节!
甚至可能,连带着整个史莱克学院,都可能要承受灭顶之灾!
裁决长老令,在某些情况下,比当代教皇的教皇令还要令人惊惧!
因为它代表的是武魂殿最可怕的那面!
”需要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吗?“
青年平淡的声音响起,在赵无极听来,却如同阎王索命的钩锁!
“不......不......,大人......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赵无极的声音干涩沙哑,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他那庞大魁梧的身躯,此刻却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助,哪里还有半分不动明王的威风煞气。
他看着千秋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入灵魂的恐惧,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与不敬。
噤若寒蝉!
这一刻,赵无极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噤若寒蝉,什么叫做一动不敢动!
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一毫的异动,都会招来眼前这位年轻“阎王”的雷霆一击。
酒馆内外的气氛也因为赵无极的剧变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史莱克学院的其他师生,包括戴沐白、奥斯卡、唐三、小舞等人,都满脸错愕和不解地看着赵无极。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连面对封号斗罗都敢硬刚的赵老师,会因为一枚小小的令牌,就吓成这个样子。
他们不认得那枚令牌,自然也无法理解赵无极此刻心中的滔天巨浪。
“自己掌掴,我没说停不准停下来。”
随后千秋载的目光越过赵无极,落向酒馆门口。
然后,他动了。
没有丝毫迟疑,千秋载迈开脚步朝着酒馆外走去。
赵无极站在原地举起手拼命地扇着自己的脸,眼睁睁看着千秋载与他擦肩而过。
一股无法形容的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又如同梦魇般萦绕。
千秋载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刚才那足以震慑魂斗罗的令牌,不过是随手亮出的一件小玩意。
酒馆门口的光线有些昏暗。
黑暗中,马红俊还沉浸在自己的施暴中,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就在他的手即将进一步撕开女学员领口的时候——
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唰!”
那是剑刃划过的声音!
紧接着,是马红俊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我的手!”
他伸在半空的手,从手腕处齐根断裂,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地面。
完整的手掌掉落在尘埃里,微微抽搐着。
马红俊疼得满地打滚,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断处,脸上扭曲的表情因剧痛而显得更加丑陋。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如同神祇般漠然的年轻人。
千秋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手中的光明长剑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